“师父,我们去大师兄那里玩什么?”秦思陶趴在车窗前打量外面的景色,好奇的问。
秦思陶的师父笑眯眯的呵斥他:“皮猴儿,老实点儿坐着!咱们要去的地方景色虽好,条件可不咋地。”
秦思陶疑惑了,不是要去京城吗,怎么是景色好条件不咋地的地方呢?
他眼巴巴的看着师父,但是师父就是不说,反而逗他:“看你这小样儿,怪不得你师娘老说你像个小狗儿似的,眼巴巴的什么心思都能从眼睛里看出来。”
说到师娘,秦思陶想起这个极为疼爱他的老太太,有点担心她自己在家寂寞。“师父,咱出来为什么不带着师娘呢?她一个人在家多冷清呀。”
师父模模胡子:“都说了咱去个条件不好的地方,你老拉着你师娘干嘛。再说,你从家里带来的小狗儿陪着她呢,真是的,多大岁数了还和小姑娘似的喜欢这猫猫狗狗的。”这小狗是三年级暑假刚开始回家住了一个星期带回来的,是早年第一次回老家时大表哥给淘换的阿福生的,说起来秦思陶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得了阿福之后秦妈说到师父家是学习,不能给人家添麻烦,就把阿福留家里养了,每次回家住的时候阿福都跟前跟后的很是亲热,还让秦妈嘀咕说阿福养不熟的白眼狗。
秦思陶嘟着嘴:“喜欢猫猫狗狗的都是小姑娘么,我回去告诉师娘去。”小狗起名大宝,正是师娘的心头肉,连他都要退散了。
师父眼睛一瞪:“就知道告状,白疼你了臭小子。”可惜秦思陶拜在师父门下五年了,早明白师父最疼的就是他,连三师兄,他爸的战友林海,师父的小儿子,回家的时候都要酸溜溜的叹息自己给爹娘弄了个会跟自己争宠的小师弟回来。三师兄的女儿林燕,也比他大个八、九岁,刚开始也泛酸,后来板着大姐的架子觉得应该照顾小弟弟,结果——他这辈分够大的,连林燕都得叫他小师叔。
秦思陶迷迷糊糊的在接师父和他的小轿车上睡着了,雷打不动,叫都叫不醒,直到到了大师兄家楼下才被师父提溜着衣服后领弄起来,指着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说:“这是你大师兄”,反过来指着睡眼朦胧正在揉眼睛的秦思陶说:“这个就是你小师弟,出去照顾着点儿。”
秦思陶急忙擦了擦睡觉时流到腮边的哈喇子,有点脸红,唉,刚见面就在大师兄面前丢脸了:“大师兄好~”
大师兄裴镇今年四十五,头发倒是黝黑,不知道是保养得好还是去美容院染的,五官长得很是端正,也很是威严,颇有气势,唬的秦思陶努力把自己绷得溜直,看的秦思陶的师父在一旁十分满意:“嗯,不错,长兄如父,你大师兄教育你你就得听话!”
秦思陶偷偷吐吐舌头,正好被大师兄对上了眼,立刻作腼腆状吧眼睛移开……大师兄貌似好严肃的样子呀。
裴镇看着自己师父面色严厉实则带着些许宠溺的训斥小师弟,虽然早已经听说了师父很宠爱自己这个最小的师弟,但亲眼看到原本严肃而讲究师生之礼的都有些固执的师父对师弟这样,还是有些惊讶。
不过,他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唇红齿白颇为清秀的师弟,眼睛骨溜溜的很是灵活,有种说不上来的灵气,怪不得师父这么喜爱他。
在京城住了两天,每天被大师兄派的学生张坤领着和师父领着往故宫天坛之类的地方转一转,再跑到各个有名的馆子去吃吃喝喝,除了这别的啥也没干。
不过,秦思陶回味着东来顺的羊肉锅子、全聚德的烤鸭、胡同口的豆汁和师侄买回来的一百多种京城小吃,什么驴打滚、艾窝窝、豌豆黄、芸豆卷……嘶,回味无穷,奈何小肚子不够大,装不下就打包……
这让大师兄的得意学生颇有点鄙视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小子,虽然裴老师没有正式收下他当弟子,但在他心里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这么算来,裴老师的师父就是他的师祖,这乡下小子是他小师叔。他心里郁闷,但是面上不显,照旧每天搜刮好吃的呈送给师祖,然后看着师祖笑眯眯的喝茶看小师叔大快朵颐。
大师兄裴镇虽然岁数不算老,但在内科调理方面颇有造诣,到医院实习的张坤成绩好,家世也不错,好学好问,让大师兄起了爱才之心,加之张坤脑子活,一口一个“裴老师”的叫着,有意无意的让在大医学院当教授的老爹跟他攀交情,很快就成了大师兄的得意学生,但是他听说裴镇这一门入门考核颇严,特别守礼,入门要磕头的,但是裴镇一直没开口,他也没机会拜入师门。
听裴老师说,师祖要上京玩两天等他们准备完去K省考察新发现的自然保护区的药材,张坤还暗暗在心里决定好好在师祖面前露露脸,好让师祖多指点指点,结果师祖来的时候还带了个拖油瓶,每天除了吃就是玩儿,没别的本事,还整天哄得师祖高高兴兴地,居然自己以后要叫这个小鬼“小师叔”,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大中医学院的年级第一,叫这个10岁大小的小学生支使着到处给他撒么吃的,还打着师祖的名义,当他没看件师祖年纪大了吃油腻的东西少么,大部分都是这小鬼吃的,居然吃不完还打包,真丢他的脸。
对此,张坤暗暗月复诽,想找机会让这个“小师叔”丢个丑,但是面上笑眯眯的给吃的正欢的秦思陶介绍吃的,还旁征博引:“清代《都门竹枝词》写道:‘三大钱儿买好花,切糕鬼腿闹喳喳,清晨一碗甜浆粥,才吃茶汤又面茶;凉果糕炸甜耳朵,吊炉烧饼艾窝窝,叉子火烧刚卖得,又听硬面叫饽饽;烧麦馄饨列满盘,新添挂粉好汤圆……’,京城好吃的还有好多地方呢,你说的什么全聚德东来顺就是名声大,没来过京城见世面的大多都奔这两家去了,其实资深的京城人去的地方有些都是很偏僻的胡同,改天都带你一一转转。”
秦思陶是吃货不假,他也不是傻子,按真实年龄他还比面前这个师侄大几岁呢,看宫斗看官场文看的很H的宅女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这辈子估计也得发展成宅男的秦思陶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阴人”的政策,但这种不阴不阳无关痛痒的得瑟,抱歉,他忙着吃呢,没工夫搭理你。
秦思陶尝了一口女乃油炸糕,转头笑眯眯的对师父说:“师父,我这次出来真长见识,回去我给师娘做这些小吃,让她尝尝新鲜。”
林仁之端着茶杯哑然失笑:“你这臭小子,出来吃上一堆东西就光长这见识了?你吃了就会做么?眼高手低,净说大话。”
秦思陶把嘴里的女乃油炸糕细细咀嚼之后咽了下去:“这有何难,虽然有些确实做起来很复杂,材料很难找,但是一般的我还行的。”他举起一块儿驴打滚,说:“师父你看,吃了能尝出来这是拿黄米面做的,里面是赤豆沙馅,外面裹得是炒熟的黄豆粉,用黄米面加水蒸熟,和面时稍多加水和软些。另将黄豆炒熟后,轧成粉面。制作时将蒸熟发黄米面外面沾上黄豆粉面擀成片,然后抹上赤豆沙馅卷起来,切成小块儿,撒上白糖,这不就行了么。做的时候只要馅卷得均匀,层次分明,外表呈黄色,不就是这正宗的驴打滚了吗,不难做,我回去给师娘现做,比带回去放久了的糕点好多了。”
林仁之也拈了一块儿尝了尝:“不错,臭小子舌头很准,确实是这些材料。”他拿另一只干净的手敲了秦思陶头一下:“让你辩药,你把学来的本事都不往正道儿上用。”
秦思陶大叫冤枉:“师父,好药师要和美食家一样,尝得出用的是啥材料做的是啥火候,明明是殊途同归么!”
林仁之吹胡子瞪眼:“臭小子,吃货一个,找的理由倒挺多,那你学吧,落下一种我就跟你师娘好好说说你。”
张坤见了这师慈徒孝的一幕感到有些刺眼,下意识的想要打断他:“呵呵,秦小哥听起来对厨艺研究很深嘛,到时候我们去K省考察龙江谷,在野外休息时你可要漏一手啊。”可恶,为什么他连叫他小师叔的资格都没有,虽然他不想叫,但是他想入门啊。
秦思陶惊喜的尖叫一声抓住林仁之的手摇晃:“师父,我们要去K省吗?我们去考察什么?你都不告诉我,老卖关子。”
林仁之被他摇晃的眼晕,对张坤客气的说:“这臭小子下没下过厨还是两说呢,估计是纸上谈兵,你可不要报太大期望。”然后训秦思陶:“整天跟个跳蚤似的毛毛躁躁的。”林师父也护短的很,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彰显了亲疏有别,让张坤暗暗咬牙。
秦思陶才不担心这个呢,她上辈子是宅女没错,可没人规定宅女自己不爱煮东西吃啊,秦爸做菜很有一手,秦妈做面食很有一手,他两手都抓起来了,而且两手都挺硬,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