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皇后赫舍里 第一章 因子重生

作者 : 情癫

“姐姐,你生了个死孩子,你的孩子是死的,你见不到他,你也要死了,姐姐。”

——如被惊涛骇浪驱逐的小舟,芳儿紧紧地抓着床单。梦魇中,她被这句话追着,她还在坤宁宫生孩子,拿命拼得床上全是血。到后来,孩子终于出来了,她的血流空了,流空了,她就死了。

而后,她的魂在空中飘荡,挣扎,不甘。她记得,最终,她扑入一道白光闪耀代表着希望的门。她就这样回到十年前的某个下午,那个下午,她在高烧之中做噩梦。梦魇里,居然还在想这些。

清芸这句话飘飘荡荡的,鬼哭一样地追着她不放。

眼像被人盖住似的,挣了半天都没开,嘴里在含混地嘀咕孩子,直到婢女用热乎乎的毛巾轻轻地给芳儿抹脸上的汗,芳儿才终于像感应到了救星,一下子紧握住靠过来的手。

指甲掐得很紧,翠玉因此停了,看芳儿的脸还是很红,不免凑近些,关切地问:“主子,药好了,您先喝了吧。”

“孩子不能死,我要见孩子!”迷糊中的芳儿被激得很急,这句话急出来,她真的醒了。

能睁眼,才叫活着。她竟这样,又活了过来。

尖叫声很响,翠玉骇得手颤了颤,很快镇定了,跟芳儿说:“主子,您做噩梦了?主子,别怕,没事儿。”

芳儿躺在被窝里,她的心还没从坤宁宫走出来,似乎还能听见妹妹清芸阴阳怪气的诅咒。芳儿醒着,眼睛在转,从左边看到右边,再从右边看到左边。粉色的帐子围着它,把她围得暖乎乎的。

床还是床,却是十年前的床,被子还是被子,却已是十年前的被子。

仿佛曾经走过的十年,都不过是一场漫长的噩梦。它终于走完了,是她要赢的时候。谁也想不到,时光会倒回来走,既然它倒回来了,有很多事儿,务必跟从前不同。

芳儿躺在被窝里,就这么猫着,看着自个儿的手,在那儿模着帐边的绣花。她把那朵精致的兰花,托近了一些,把那花儿的每一缕都模得烫烫的,直到心也跟着暖和起来。她把它看清楚了,这确实是十年前的样子,一针一线,一根丝儿,都瞧得那么透彻。

然后,她抬手来模鬓角。这一模到小辫,就知道果然又是做姑娘时候的打扮了。这一模,在眼眶中含着的泪,终于也能出来了。

孩子,你一定活着,玄烨。我还能再见着你们,我能,我真能,我一定能!

拳头不由自主地攒着了。她这么想着,激动着,便让呜咽的力气更大了一些。然而,芳儿不许自个儿哭天抹泪得像个疯子,还有大事要办,一定要忍。记得十年前的这会儿,她也是这个时候醒的。五月十八的下午,这是个特殊的日子,她在这一天是病着的,因为病,十年前她被欺负了,可这一回,不行。

她坐起来,把药喝了,要下床,翠玉模她的头,看见眼睛有点湿,很是心疼,轻唤道:“主子,您还烫着呢,这是去哪儿啊。”

“去见见大姨。她是不是又头疼了?”芳儿躲了一下,教她拿衣裳,赶快穿,一边穿一边说:“我没事儿,我还能给她治病呢。”

侧福晋冰格的确在装疯卖傻嚷头疼。她是芳儿额娘蓝格的妹妹,所以要治她,还不能在明面。冰格是个很不寻常的人物,她是在蓝格怀着芳儿的时候进门的,野心可见一斑。只可惜,生了四个女儿,只活了一个,就是只比芳儿小半岁的清芸,处处不如她。导致一心要出人头地的冰格,对儿子的幻想到达魔怔的地步,后来终于再怀上的时候,她坚信是儿子,偏偏又出意外,没有了。

那天冰格跟芳儿的阿玛嘎布喇吵架,吵得你追我赶,这时,清芸进来了,后边还有芳儿。是来看望的,冰格正在往外走,她动了气,步子有点大,嘎布喇的话,她受不了,觉得被侮辱了。恨得把什么都忘了,把下人都甩开,去拨她男人的肩膀,要跟他理论,没够着,身子一歪,两个孩子碰到了她的腰。

是她主动的,不是她们害得她,可她不这样想。芳儿跟清芸跟她一起跌在地上,她才不管她们,她先管自己。可是没有用,报应来了,她的肚子疼。

好生气的结果就这么惨,孩子没了。她总觉得这个没了的,一定是儿子。这个儿子被人弄没有了,要是只有芳儿,她还好说,可是清芸比芳儿站的位置还更近点儿呢,这账怎么算呀,只能忍了呗。

人们都劝她,说还能再有。再有什么呀,嘎布喇就死在这一年,以后再想要,都只是白想。

不甘心,所以一定要借题发挥,孩子是在五月十八没有的,到了五月十八,冰格就要“生病”,说她头疼得要炸了,说孩子又回来看她了,把家里的上上下下都折腾个没完。

噶布喇不在了,他的阿玛索尼现在身上也不痛快,在家里养着。既然内宅里的事儿是蓝格在管,那就等着她来管吧。冰格就等着呢,如果姐姐招架不住,把在家里坐镇的那位给惊动了,“治家无方”的蓝格一定会被骂得很惨。

想呀想。冰格的心里想得真美。美得她的脸,都要开花了。自然,索尼那儿很快也得了消息。蓝格正在伺候他服药,听说芳儿在,索尼就不那么气了。芳儿的脾性,他是最清楚的,现在既是露脸的时候,自然不能去打扰。该给她机会,也该相信她,能把这事儿处理好。

没有谁一下地,就会管这个管那个,还都是靠机会锻炼出来的,现在就是个好机会,不能给她抹了。索尼穿好鞋子,蓝格扶着他走两步,等着那边的消息。

真跟说故事一样,冰格这个主角傻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来的居然是这个丫头。

芳儿刚到了帐边,人还没挨上呢,唤了一声“大姨”居然就哭得比她还惨。

她哭得可不一样。她不乱喊乱叫,吵得人头疼。可是她哭得像个样子,像是真正伤心的。她的眼睛亮闪闪的,闪着动人的光辉。那些水珠儿,她也不拿帕子接,流完了一道,还有一道,接二连三地往下滚,滚呀滚,停不住。她想收都收不了,看得人心疼。

她的眼是红的,脸也是红的,她的身上在发热,人还在病着,这些都不是假的。芳儿把手绞在帐边,使劲拧着,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冰格看见肩膀轻颤着,整个身体都没收住地在动,她屏着唇,收着气,可是治不住它们,治不住这些泪。

她的嘴角是抿着的,这是真的忍着什么,跟自己真不一样。这还是个孩子呢,这还病着呢,怎么就能这么忍着呀。

这下子,哭到冰格心里去了,没有谁知道芳儿在想什么,这时刻,芳儿借着机会,在散着委屈。她的泪,她的克制,都是真的,她在想孩子,想玄烨,想那个恶毒的清芸。可她不能把就这么撒出去,这不是撒的时候,也不是撒的地方。

所以她只能喊一声,后边的就得咽下去。先哭着,把冤屈散散。

她把冰格哭动了,哭得她主动开口说话了。冰格被哭怕了,居然主动地递帕子出去,宽慰她说:“你怎么啦,啊,怎么就哭得这么狠呢。芳儿,哟,你身上真烫啊。啊。怎么这么烫。”

她知道她病了,可是不知道,她的委屈和激动,把她的身体激得这么热,像滚水一样。

可不能说重话,人家是真病。倒我身上可说不清楚。还没对上仗呢,冰格先输了三分。她想劝芳儿赶快回去,可是又一想,芳儿要是就这么走了,她的劲儿却已经缓下来了,那么接着可还怎么闹呢,不好办呀。一个孩子,什么都还没说就把自个儿治住了,传出去,这个脸可丢不得。

于是,冰格怔住了,芳儿趁机坐在床边,机会就转过去。芳儿究竟为什么哭不能告诉她,下面的话如当头一棒,吓得她战战兢兢又模不着头脑。

“大姨,我来看看您,跟您说会儿话。”芳儿把眼泪擦了,把气平平,居然宽慰起人来,先把冰格的手放回被子,姨侄俩在床上坐着倒也和气:“姨啊,您还伤心呢。唉,我那兄弟啊,又回来看您了?姨啊,他长什么模样,您给我说说,我心里也好惦记惦记。”

根本没有这种事,全是冰格瞎胡扯出来吓人的。这一问把她问住了,她顿着,芳儿便笑着比了一下:“他是不是这么高,脸圆圆的,梳着小辫,还喜欢吃苹果呢。”

什么?!冰格是喜欢吃苹果的,这句话立刻将她扯进去了,她的脸马上变得煞白,她的眼睛也一下子瞪圆了:“你……”

编瞎话谁不会呀,关键是要像真的。芳儿说到这儿又哭起来了,哭得真感动人:“唉,就刚刚啊,他到我屋子里去了,站在床边跟我要苹果吃。他的小脸红扑扑的,我还揪了他一把,脸可女敕了,真让人舍不得。他说他想您,刚到您的屋子,您就头疼,所以他不敢进来。他想了半天,到我那儿去了,有几句话要我带给您。他说,您的哭声把他的心都哭碎了。他以后就不来了,他见不得您伤心。您老这么哭他。他在‘下面’不安稳。姨啊。”

这些话好像一团气,把冰格围着,围得她心口发闷,围得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的眼睛看向前方,水开始聚在眼睛里,她不敢让它落。

芳儿看着她,心里有数了,还有话呢,这话比刚才还要紧:“姨啊,这孩子说,他没有福份做您的儿子,守在您身边伺候您。可他有个好姐姐,他说姐姐比他孝顺,比他懂事,她守着您,以后会好好照顾您,天长地远,他在天上也看着你们。看着额娘安详,看着你们和睦,他就放心了。姨啊,你说我这兄弟,他真是个好孩子。”

“他是个好孩子。”冰格情不自禁地模向肚子,突然撇开嘴嚎起来:“可是我没保住他,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啊啊,我对不起他!”

哭吧,哭出来心里就不难受了,芳儿把她搂住一块儿哭,失去孩子的心情,没有人会明白,芳儿居然是懂的。在这一刻,她真心觉得,冰格很可怜。

可是,冰格真的不可怜。她是一个有机会就要示弱的女人,她知道示弱会带来很多好处。这会儿,趁着芳儿在同情她的时候,她赶快卖乖地说:“哦,芳儿,咱们不哭了,你真是个好孩子。哎呀,太有本事了,把我说得心都化了,你妹妹清芸根本比不上你。我呀,把她也拜托给你了,你们也到了选秀的年纪,她肯定是要跟着你混饭吃的,将来你们进了宫,你……”

算盘打成这样,芳儿早已料到,那升起来的同情即刻便被赶跑了,芳儿冷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瞧瞧她急切的眼,一声叹息:“姨啊,我照顾不了妹妹了,我不进宫。”

冰格的脸马上像冻住了一样,眼睛也盯成了木头,心慌手颤的立刻抓住她的手:“你说什么,芳儿,你,你不进宫?”

芳儿的回答继续定了她的心,她很坚决:“就是拿刀架上脖子,我也不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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