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子,怎么都觉得自己这张脸不至于狰狞到吓跑孩子的程度,莫名其妙地发了会儿呆,便钻进客房的卫生间刷牙洗漱去了,见里面的洗浴用品崭新齐全,索性冲了个凉水澡。
再出来时已经神清气爽,瞧着窗外艳阳高挂、阳光明媚,看时间却才刚刚七点半,算下来只睡了五个小时不到。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保姆小林在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卫生,顾昔和小林夜里也见过一面,听丁雅茹说和她还是同乡,顾昔客客气气地叫了声林姐,小林的大名好像叫林瑶,很清秀文静,看起来和雷樱年岁相仿,也笑着招呼顾昔吃早餐,“丁教授临出门时还要我提醒你,晚上不要忘了过来吃饭。”
“丁阿姨亲自下厨,怎么敢忘记?”顾昔走进饭厅含笑说,随口问道:“雷伯伯回来得很晚?”林瑶已经手脚麻利地给他端上了早餐,心里明白既然顾昔能留宿在松林苑,雷铭德一家想来就没把他当外人,轻声道:“雷书记夜里没回来。”
肩负维护党风党纪职责的纪检部门却差点就制造出一起轰动全省的冤案,雷铭德这位东平省纪检委的掌舵者其压力和恼火可想而知,恐怕这一夜都没法子合眼,再想起安、顾两家最近的遭遇,不由得有些感慨,“普通人眼里看到的都是领导们人前的风光,其实这官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风险高、压力大……”
林瑶抿嘴笑着说:“可还是想当官的人多!”
“哦?”顾昔的眉头扬了扬,打趣她:“林姐也想当官吗?”
正给他盛粥的手就顿了下,林瑶幽幽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向往“我可不敢想那些,就想着好好为雷书记家服务,以后如果能做个医生就心满意足了。”
原本就想和林瑶随便聊聊天,拉近一下关系的顾昔就生出了好奇,像林瑶这样由政府统一培训的服务人员虽然素质较高,但少有受过高等教育,旁敲侧击地打听过才知道林瑶居然是现役军人,之前是军区医院的医护兵,进松林苑服务三年后表现良好的话可以得到保送第三军医大进修的机会。
听林瑶说做医生是她从小的梦想,只是家里条件不好,她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了妹妹,自己选择参军,其实以她当时高考的成绩完全能够考上国内一流的医科大学。
顾昔便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林瑶的遭遇虽然值得同情,可她到底还有机会实现理想,算是不幸中的幸运,这世上不晓得还有多少人却是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对了,林姐!”顾昔想起什么似的,“刚才我看到一个小姑娘,大概四五岁的样子……”
林瑶听了顾昔对小女孩儿体貌的描述,神情变得有些怪异,“是雷书记和丁教授的孙女婧瑜,你见过她了?”
听说婧瑜跑去了顾昔的房间,林瑶月兑口而出:“怎么可能?!”看她震惊的表情,仿佛小女孩儿出现在顾昔的房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顾昔就更加奇怪,心里想难道在自己家里,雷铭德的孙女还会被禁足不成?
自嘲地笑着道:“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
林瑶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或许太强烈了,连忙道歉:“顾昔,我不是怀疑你……”稍稍停顿了下,压低了声音道:“你不知道的,婧瑜自从车祸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再没有开口说话,也从不和人接近,最近更是连房间都不出了!”
顾昔恍然大悟,难怪小女孩儿仿佛听不见自己说话似的,这么小就失去了双亲,甚至还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惨死,想一想都让人心碎,问林瑶,“是车祸造成的后遗症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是在车祸中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属于心理创伤,只能慢慢调节,丁教授特意请了位心理治疗师,本以为时间久了就会慢慢好起来,可谁知道情况越来越糟糕,这两三个月以来常常被噩梦惊醒,吃下饭马上就会吐出来,基本都是靠输液在维持着……”
说起婧瑜,林瑶止不住长吁短叹,痛惜之色溢于言表,对小女孩儿的疼爱明显已经超出了服务人员的范畴,更像是亲人的感情。
顾昔慢慢地搅动碗里粘稠的米粥,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难怪总感觉丁雅茹的眉眼间藏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思,“看过医生了吗?到底是心理问题还是身体原因?”
林瑶就撇嘴,不屑地说:“看过好多医生了,心理科、内科、外科几乎都看遍了,都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倒是有位老中医说是叫、叫什么离魂症,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他也没有治疗的法子……”
离魂症?顾昔猛然一怔,情不自禁地生出诡异绝伦的感觉:心说莫非这世上真的存在天意?
他眯着眼睛琢磨脑海里浮现的资料,没注意林瑶的声音什么时候停了,抬头刚想问林瑶那位老中医的信息,看到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客厅方向,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惊讶。
顾昔满心狐疑的回头朝身后望去,就见婧瑜静静地站在五六米外客厅与饭厅之间的拱门前,怀里抱着个白色的绒毛小熊,小脸上一片木然地注视着他。
从这个角度看起来小女孩显得更瘦,用皮包骨头形容都不夸张,真让人担心轻轻的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走,顾昔用眼睛比量了一下,觉得她的腰恐怕都没有自己腿粗。
有了前次的教训,顾昔坐着没敢动,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出声,生怕一开口就会把她吓跑,林瑶似乎也有同样的担心,站在餐桌边举着筷子一动不动,筷子上还有要夹给顾昔的小笼包。
“婧瑜!婧瑜!”雷樱焦急的声音从上传来,“林姐!林姐!瞧见婧瑜了吗?”随着喊声,雷樱已经跑下了梯,看见饭厅门前的婧瑜,忍不住啊了一声,猛地停住。
大概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发丝凌乱的雷樱只穿了件低胸的水粉色丝绸吊带睡裙,光着脚,超短裙式的裙摆才堪堪遮住了大腿根,两条笔直纤瘦、毫无瑕疵的长腿没有一丝遮掩地尽收眼底,顾昔都怀疑她稍稍挺胸就会露出裙底的风光,这么想着,他的视线就不受控制向上攀升……
阳光透过窗子在梯口形成了一个断裂带,雷樱站在那里,上半身正迎着强烈的光线,顾昔的眼睛一扫就瞧见了那两座雪峰似的高耸透过薄薄的丝绸隐约显出的肉色,顺滑的睡裙上两点凸起格外明显,胸口V字型大开襟露出的白生生的女敕肉晃得他眼晕。
没有了束缚,雷樱本就资本雄厚的高傲愈发显得汹涌澎湃。
雷樱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走了光,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就朝上奔去,迈上了两级台阶忍不住回头看,顾昔的眼睛射线般紧追着她,只觉得脸颊跟火烧似烫得人心慌意乱,羞恼地啐了一口,“还看!看瞎你的狗眼!”
顾昔讪讪地移开了视线,心里却觉得这顿骂挨得不亏,到底让他看清了睡裙下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