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顾钧吾和田宁被于虎头绑架,顾昔只身救人,在那间废弃的厂房里见过这家伙,于虎头手下的弟兄。
“怎么称呼?”顾昔问他,其他人都有些发懵,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自己这帮人就是给安排进来搞这小子的,怎么还碰上熟人了?
“大伙儿都叫我黑子……”那壮汉扒拉开挡在身前的两个人,走到顾昔面前,脸上的表情倒有几分惊喜。
顾昔笑了笑,“黑子,虎头老大还好吧?”
大熊对顾昔的印象相当深刻,虎头老大给这小子三言两语吓破了胆子,把那四十万给兄弟们分了之后就带着老婆离开了江州。
“不、不知道!”黑子挠头,憨笑着说:“一直没消息……”
一个三十左右,脸上有道长疤的汉子拧着眉头问黑子:“你朋友?别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这……”黑子为难的看了看顾昔,憨声憨气的说:“丁老大,都是朋友,您看能不能不、不打了?”
疤脸汉子还没开口,他旁边那个眼神阴鹜的短发男子狠狠的吐了口唾沫,“黑子,钱你已经收了,道上的规矩不懂吗?再说你能得罪得起那位?”
语气里隐隐的流露出几分威胁,黑子的脸垮了下来,支支吾吾的对顾昔说:“兄弟,不是我不想帮你……”
顾昔的手还插在裤袋里,闻言耸了耸肩膀,表示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不过到现在我还没弄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
给叫做丁老大的刀疤脸迟疑了一下,沉声说:“总之是位咱们惹不起的大人物,你也别问那么多了,瞧你跟黑子认识的情分上,咱们下手给你个痛快!”
顾昔咧了下嘴,有些不落忍的问:“胳膊还是腿?非动手不可吗?”
“对不住了!”丁老大活动着脖颈和双手,关节发出密集的嘎巴脆响,脸上流露出残忍的狞笑,“对方指定要废了你的子孙根……”
顾昔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对男人而言,这大概是比死都要痛苦的折磨和侮辱,起初还以为赵东瑞只想要打自己一顿出气而已,完全没料到竟然狠毒到了这种地步,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能对自己仇视到这个程度的大概也只有徐金海了。
“等一等!”顾昔对要动手的众人说,“别把衣服弄脏了……”慢条斯理的月兑下衬衫,放在了窗台上,整理了一下才满意。
丁老大打量着赤着上身的顾昔,嘴角泛起一抹怪异的笑容,“身材不错嘛,你这样的在里面可是抢手货!”心里恶意的想着就凭这小子的相貌,即便废了子孙根,在同性恋的圈子里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丁老大是第一个冲上来的,也是第一个倒下的,给顾昔一脚踹在了胫骨上,整条小腿都变了形,脚掌以一种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达到的诡异角度向后折曲,惨叫声堪堪冲出胸腔就被顾昔手掌砍在了脖根,喉咙里堵痰似的咯咯两声轻响,翻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众人都吓了一跳,顾昔的动作实在太快、太狠,只看到人影一闪,丁老大就给放倒了,这些人都是江州道上好勇斗狠出了名的,虽然没想到这个比大姑娘都细皮女敕肉的小白脸这么能打,却也没有给吓住,先前说话的短发男子咬牙叫了声:“一起上,弄死他!”
除了黑子,其余六个人都朝顾昔扑了上来。
侯问室的空间有限,顾昔虽然从资料库里得到了强大的搏斗技巧,但力量和反应速度毕竟还是人类的范畴,也幸亏他的体质一向不错,看起来瘦弱,爆发力惊人,即便如此,把六个打架斗殴经验丰富的壮汉放倒,他自己也着实挨了几下狠的。
丁老大因为他的一句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是所有人中伤势最重的,那条小腿就算及时救治也很可能要落下残疾。
“谁要是敢出声,我就掰断他的胳膊……”顾昔眼角挨了一拳,火烧火燎似的疼,心情恶劣,对满地打滚痛哼的众人也没了耐心,这些人完全被他的雷霆手段镇住了,混混到底不是亡命徒,平日里在江州道上也算敢打敢杀的狠角色,可跟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比起来,土鸡瓦狗似的不堪一击,看清了丁老大的惨状,心头直冒寒气,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淡淡的声音听在诸人的耳朵里却像催命的咒语,痛苦申吟卡在了嗓子里,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短发男子收声稍稍慢了些,顾昔记得自己脸上这一拳就是他下的手,狠狠一脚踩在了他的胳膊上,短发男子的眼睛一下子突了出来,嘴巴大张,还没发出声音就被顾昔紧随而来的一脚踢在脑袋上,干脆利落的昏死了过去。
顾昔朝呆若木鸡的黑子冷冷的笑了下,“黑子,你来不来?”
黑子人憨厚,却一点都不傻,清楚自己上也是和其他人一样的下场,可交代他们办这件事的人又实在得罪不起,请求顾昔:“兄弟,你给我来个痛快的行不?”
“回答我一个问题……”顾昔淡淡的说,指了下全无声息的丁老大,“不然你就要像他一样。”
黑子看了眼半截牛仔裤都给鲜血浸透的丁老大,深深的打了个寒战,知道丁老大下半辈子怕是离不开拐杖了,晓得顾昔要问什么,犹豫了片刻,使劲的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要咱们搞你的是王志全,朝阳分局治安中队的队长……”
逃过了一劫,黑子却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苦着脸想今后是没办法在朝阳区混了,就算整个江州恐怕都没有立足的地方,王志全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顾昔听都没听说过王志全,显然也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有了目标就好,顺藤模瓜总能抓出幕后黑手,想起丁老大最后说的那句话,又问黑子,“除了叫你们废了我,他还有没有其他交代?”
黑子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他还要咱们把一些东西放到你身上……”
从丁老大口袋里搜出那袋白色粉末状的东西,顾昔忍不住笑了,笑容肃杀阴冷,先把自己变成废人,然后扔进监狱,这辈子也就彻底毁了,完全是赶尽杀绝的手段……
检查了一下藏在衣服里的手机,山寨货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超长时间的摄录功能还是蛮实用的,拨通了栾波的号码。
栾波按照顾昔的嘱咐给箫峄山打去了电话,箫峄山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立刻请示了雷铭德,还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雷铭德并没当回事,笑着骂了句:“小小岁数就学人家喝酒……你去办一下手续,把他领回来。”
栾波和箫峄山在人情世故方面的差距这时就显露了出来,栾波衙内做得久了,多少养出了些目中无人的毛病,只想着联系官最大的孟广福,箫峄山却深知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直接给朝阳分局的局长冯顺礼打去了电话。
等箫峄山在电话里把情况说了一下,冯顺礼不敢怠慢,立刻跟局里值班的领导联系上,得到的答复却是分局这边晚上压根就没有带回人来,箫峄山跟栾波通过气,开始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头。
冯顺礼虽然是市管干部,跟省里搭不上边,可对箫峄山却不敢有丝毫的轻视,箫峄山不算什么,他背后站着的那个巨大身影却实在叫人望而生畏。
顾昔这个名字冯顺礼其实并不是今晚才第一次听说,他跟朝阳区的前任区长金成杰之间有些私人恩怨,前阵子金成杰的女儿女婿在顾昔手上吃了亏,他的老部下、大学城派出所的陈金福就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过。
所以即便箫峄山对顾昔的身份含糊其辞,冯顺礼却晓得这个叫顾昔的小家伙跟雷铭德有关系,由不得他不重视,立刻吩咐下去跟分局下辖的各个派出所、中队联系,寻找顾昔的下落。
顾昔给栾波打来电话的时候,冯顺礼这边同时得到报告,说不久前有一男二女三个人给带到了治安中队。
“我和箫哥给你打电话,怎么一直都打不通?”栾波和箫峄山这时都赶到了朝阳分局,由冯顺礼陪着。
顾昔笑了笑,“大概信号不好吧,倒让你们担心了……”
挂了电话,顾昔对地上七倒八歪的众人吩咐了一声,“叫人吧!”
除了昏着的丁老大和短发男子,还有没动手的黑子,其余几个人虽然不至于骨断筋折,给顾昔挑着身体最脆弱的位置打击,那种滋味也着实痛苦,之前咬紧牙关憋着不敢出声,顾昔命令一下,侯问室里登时响起一片哀嚎。
刘欣这时正在办公室里接受城市商报的美女记者林文杰的采访,也不晓得这个林文杰的消息怎么会如此灵通,前脚才把顾昔三个人带回来,她后脚就追上了门。
局里有明确规定,不经上级允许是不得私自接受采访的,刘欣自然没胆子违反规矩,不过林文杰提了几个名字,比如东泰集团的赵东瑞赵总、朝阳分局的副局长曹小方,刘欣脑瓜子转的很快,马上就意识到林文杰的到来暗藏玄机。
刘欣就点头,“采访可以,不过一定不能提到我的名字,不能说案情是从我这里泄露的!”
“那是当然,回头我跟赵总、曹局他们说一说,要好好感谢刘警官!”林文杰娇笑,风情四射,胸前硕大的浑圆不停的颤抖,看得刘欣眼神发直,偷偷咽了口唾沫。
作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林文杰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因为给商报拉广告和东泰的少东赵东瑞结识,两人各有所求,略作试探就打得火热,至今还保持着情人关系。
收到赵东瑞的消息,林文杰就敏锐的认识到这是个极吸引人的重大新闻,又能讨赵东瑞的欢心,放下电话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略施小计就撬开了刘欣的嘴巴,心里很是得意。
刘欣是王志全的心月复,能把今晚的事情交给他执行,也可以想见王志全对他的信任,详详细细的给林文杰讲述了他们是如何接到交警报告有人酒后驾车、暴力抗法,到了现场才发现嫌疑人竟是东平省今年的高考状元,带回来询问过程中又在嫌疑人身上发现了毒品……
林文杰美目发亮,追问:“毒品是藏在顾昔的身上吗?数量有多少?是吸毒还是贩毒?”
“当然在他身上!数量惊人……”刘欣完全没有想过计划周密的安排会出现纰漏,还没说完桌上的电话响了,接起来听了片刻,脸色就有些慌乱,站起身对林文杰下了逐客令,“林记者,我们局里的领导要来检查,你必须马上离开……记得咱们的约定啊,千万不要出卖我!”
林文杰到手了条足以登上头条的新闻,心满意足的离开治安中队回去琢磨稿子去了。
刚刚将林文杰送出门,就听到楼上传来的叫喊声,刘欣顿时喜形于色,只当丁老大他们已经得手,快步朝楼上奔去,跑到一半停住了脚步,转身又来到郭中华的办公室前敲了两下推开门,“郭队,侯问室里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