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中断,令扶苏惊愕。这般退朝显然是如此之多的低品官吏让秦始皇感到了压力。毕竟法不责众,时候嬴政可能挑选几个冒头严重之人罢了。并不会真的严惩所有人,此次危机扶苏很无奈。
扶苏本以为自己会很惶恐,事实上没有,他很平静,好像只是平时去见一面父皇一样。这让本想好好嘲nòng扶苏的胡亥很是郁闷。不过此时主动生事显然不是明智,只好呼朋伴友等候在秦始皇书房外。
至于扶苏,拒绝了与任何人同行一个人独自向书房走去。
这一幕幕自然有宫人禀报给始皇帝。
现在的嬴政已经回复了平静,面上带着一点微笑看着满朝帝国的高官在书房等候。好似刚才那些场面从未发生过一样。
嬴政是一个杰出的政治家,其次才是军事家。作为一个帝王,首要的是政治能力而非军事能力。显然嬴政非常合格,甚至优秀。
书房内外的所有人,除了始皇帝恐怕都不知道,现在宫mén已经紧闭。咸阳城民众只允许进入不允许出去。
心月复的将军拿着虎符进入了军营,许许多多秦始皇一手提拔的年轻俊彦开始准备好接受原先长官的工作。至于现在的三公九卿,是否还能全数回去已经是一个未知之数。
做完这些,嬴政还有些犹豫。始皇帝绝对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但嬴政犹豫了。扶苏是始皇帝的长子,其母妃是始皇帝最喜爱的妃子。扶苏自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无论什么都是最好最优的。这自然让另外一个嬴政喜爱的儿子胡亥感到不满。日积月累之下,两个儿子互相敌视了。
秦始皇知晓这些,甚至其中诸多也有他刻意纵容之意。扶苏自xiǎo得到的太多了,政治资本积累的也太多太多了,直至成年,立下一个不xiǎo功劳就能使得整座咸阳为之庆贺。这让还将扶苏视为孩子的嬴政愕然。原本乖巧的儿子现在长大chéng人成了朝廷之中后起的一方大佬。
还在,扶苏的崛起让其他人警惕了,于是胡亥的崛起成了必然。在扶苏拥有了三个就九卿之一的支持后,李斯站在了胡亥身后。这让扶苏刚刚形成的幼xiǎo同盟收到强大打击,在李斯老练狠辣的手段下,扶苏显得稚女敕非常,没有还手之力。扶苏隐隐有被胡亥全面压制的可能!
恰在此时,扶苏的母妃因病去世了,死的非常突然,连嬴政悲痛万分,扶苏也遭此打击颇为yīn霾。
朝堂之中的打击和失去至亲的局巨创完全重创了扶苏,扶苏的核心圈子急剧衰弱。看在心中的始皇也是吃惊不已。下令严查扶苏母妃的死因,然后chā到些许就被叫停。
在此时,发生了坑儒案。始皇决定拉会平衡。于是将此等基本没有风险的功劳送给扶苏,而扶苏似乎也从悲痛之中恢复过来。重整旗鼓之下的扶苏竟然获得了天才大佬méng毅的支持,甚至获得了朝廷老狐狸冯去疾父子的好感。
两个大佬支持下的扶苏迅速破获了案件,天平短暂的呗嬴政强力的大手摁了回来。然而意外又发生了。荀检和徐福双双逃离,不仅如此,两人的核心力量几乎未收到损伤就撤离了咸阳城。
陷入此中的扶苏被始皇紧急率兵追捕,实际上始皇并不指望扶苏能追到。然而,更出人意料的扶苏追杀到了,还干的很漂亮,令人喝彩。甚至整个咸阳为之欢呼。
扶苏势力膨胀得如此急速能所有人都出人意料,三公之中冯劫亲向扶苏,冯去疾也对扶苏是好。光是这两人已经足够让扶苏立足朝堂稳当了,更何况还有始皇最信任的méng毅将军位列上卿的大佬支持,一个李斯不是扶苏的对手。
始皇感到有些受挫,两次平衡都被人捣luàn出了岔子。这让始皇脸上非常没有颜面,嬴政觉得想一个彻底点的办法了。
嬴政坐在书案之后,看着这帝国的jīng英徐徐入内。三公九卿,加上两个皇子。一共十四人刚好分开站在两旁。
嬴政忽然一笑,原来扶苏身后站着竟然是除了治粟内史以及典客少府之外的所有九卿。看来这点休息时间不仅让嬴政布置好了一些,也让扶苏稍稍喘息了一会儿。
治粟内史掌管财政大权,典客陆咎已经叛变确认无疑。至于少府,这是皇帝的sī人管家,除了嬴政的命令谁都不听。完全中立。
“诸位爱卿,那些讨人嫌的xiǎo青年都已经出去了,不必这么严肃。坐吧!”说完,十数个寺人都拿出一个个蒲团。椅子那玩意,现在只能说是胡凳,华夏之人说是坐下更不如多是蹲下。就是脚下多了一个蒲团做垫子而已。
撇去一个xiǎochā曲,气氛因为始皇的一句话也不显得紧张了。大家说说笑笑,就连扶苏似乎也颇为开心,谈了几句。
“去把我的将军们也宣进来吧!”秦始皇突然说道。
扶苏惊愕,就连李斯也是抬头看向嬴政,不过看到嬴政眼中莫名的神光心中咯噔一声。似乎想到什么颇为不妙。
“méng毅,méng恬两兄弟?”郎中令周校突然jī动出声。méng氏一族在秦朝算是世代将mén,忠勇无双,两个兄弟一个在北方与匈奴厮杀,一个在京城为皇帝亲信。荣耀宠信可谓都在méng氏身上,不过méng氏颇为低调,风评很好。也没有谁敢于得罪!但méng氏两兄弟在朝廷的地位确实非常重的。
李斯脸sè有些铁青,看了胡亥一眼发现胡亥比自己还不堪竟然目lù惊sè。现在谁都知道méng毅支持扶苏,现在一来,扶苏岂不是无敌?胡亥岂有不惊?
李斯暗骂一声废物脑海急转,忽然想通了一些什么。心中大喜之下示意胡亥不必惊慌,静观其变罢了。
“来人,赐座!”始皇显然对两个兄弟虽然宠信,让赵高领着人给méng氏两兄弟添了作为,竟在胡亥扶苏之前。
“对于异族,自秦建国一来,备受异族压迫。甚至历代先祖也有丧命于异族人手中!”始皇第一句话就定下调子,一众人虽然奇怪异族人跟扶苏有什么关系。却也只好认真听着,不敢漏掉一丝。
“南方,我派驻了五十万大军。开凿了灵渠运送粮秣。胜利,只是时间问题。然而,我担忧的问题是北方。诸位爱卿,你们且听听méng恬将军的介绍。”嬴政说完示意让méng恬继续。
众人目光随即汇集到méng恬身上。méng恬身材不高,换算成现在的尺度在一米七多点。手掌宽大,虎口老茧丛生。眼神锐利,浑身有一股凶兽般的气势。
“匈奴强盛,草原东西数万里,南北数千里。都是匈奴人的地盘,兵马众多,部落千万。是我秦朝大敌。然因为匈奴地处偏远,文明落后。不能制造生活必需之物,如茶砖,烈酒,生铁,铜器。都是急缺!”méng恬画面铺开,似乎在什么。
“匈奴强横,我秦朝西北边陲以外诸多xiǎo国xiǎo族都被匈奴吞食,兼并。因我大秦战力强横,不敢大举发兵来攻。然而,胡人善骑,骑术jīng湛。经常突破边关,屠戮村民。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今年,匈奴单于举大部落十余,xiǎo部落三十余南迁。大军云集多大三十万。年内,边关将告急!”méng恬果然不愧是秦代名将。判断jīng准,分析头头是道。
而méng恬的威名文官也多是知晓,一说完,纷纷议论。
“丞相,你怎么说?”嬴政亲自点名问计李斯。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自然应当输送粮草。咸阳至九原直道将要竣工,中原粮草,可直接沿直道输送至九原郡!”李斯思考战争更多是从政治角度思考,战事一开,文官更过的工作是后勤工作。李斯对此显然了解甚深。
“好,今明两年。九原预计二十万大军的粮草,丞相府要好好保证下来。”嬴政对李斯的答对很是满意,让李斯立下军令状,李斯欣然应下。
“méng爱卿,九原之地苦寒偏僻。但位置着实重要,你有何需要,只管直言!”嬴政笑着向méng恬说道,显然对méng恬很是信任。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秦陛下多派一些将校过来!”méng恬这话答得jīng妙,边关守将手握重兵,战事一开,往往军政统管。可以说是边关的土皇帝,所以上位者往往对这些军阀忌惮有加。
méng恬主动要求,不要兵马要将校。显然是告诉嬴政自己没有异心。
“扶苏何在!”嬴政许久沉默,忽然出声,所有人都被始皇这一问nòng得心惊胆跳起来,始皇要下狠招了!
“儿臣在!”扶苏神sè淡然,心中一片宁静。
“méng将军你看我儿如何?”嬴政向méng恬问道。所有目光汇集两人身上。场内落针可闻。
méng恬抬眼一看答道:“公子人中龙凤,实在天才!”
此时众人皆是屏息以待,李斯面皮chōu动,胡亥更是眼神狂热盯着méng恬。场上众人心思各自不同,竭力控制情绪bō动,自个心中打着xiǎo算盘,狂响不已。
“甚好。扶苏我儿,即日起,我与你宫骑三百,仍旧原先与你的旧人,监军九原,独领一军,暂定两千人。给你一县之地,军政统管!”秦始皇此话一出,所有人心中翻天骇làng一般。
堂堂皇子,竟然被贬如此偏远地区?而且这个任命简直诡异至极!职位分明是监军,自然地位崇高,却又实打实领着两千大兵,还字迹确凿的要镇守边疆,上马管军下马牧民。如此怪异的任命竟然出现在了扶苏身上!
众人心中急转,分析其中利弊。扶苏的嫡系以及亲近扶苏的都是心中冰凉,姑且不论边疆权力如何之大,地位如何之高。政治上一旦远离咸阳这个中心,就再难以崛起了!这是如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铁一般的现实!一个个申请沮丧,反倒是扶苏仍旧神sè淡然,甚至带着淡淡笑容。
然而胡亥的嫡系或者亲近胡亥的则是欢天喜地了,他们对大的对手被贬千里。从此远离咸阳中心,无论在地方上如何玩得转。在高度中央集权的秦朝,胡亥完全有把握联合李斯将扶苏玩死在边疆,从此不得回归咸阳!一众人脸上的欢喜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丞相,北疆将有大动。这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即日起,你手头的工作暂且放一放让冯爱卿分担些。你就负责粮草运输吧!”嬴政似乎觉得刚才一把震撼得人不过瘾一般。又添了一个重磅消息。
场面之上,原本欢天喜地的李斯胡亥一列顿时如遭雷击,惊骇得无以复加,随即就是掩饰不住的惊慌,以及恐惧。而冯去疾则是欢喜不已,如同焕发第二chūn一般。另一半的扶苏身后众人都是冷眼旁观,心中快意非常。
“扶苏皇儿,好好立功边疆。你若立得大功,太子之位,回京即得!”众人的表情还未完全变换完成,秦始皇嬴政又是悠悠说出几个字。不似戏言,认真允诺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表情又是大变。
短短不过十数息,这满满一屋子帝国jīng英,天下最顶尖儿的人被另一个人驯服的服服帖帖,玩nòng于鼓掌之间。先前好似胜利者的人转眼就被边缘化了,刚才还是一个不起眼的xiǎo人物转眼又成了一方大佬。
这等阳谋权术,始皇帝娴熟于心。又一次让世人见识到了始皇的手段和威严!
场面之中,只有一个人前前后后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平静。心中喃喃念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福祸未明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