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朝队伍走到了东海郡的边界,很快便进入了边界处的沙丘。此刻,李斯忽然布命令:就地驻扎。
此刻的行朝显得有些混乱,东海郡的郡兵即将离开。于是一片都是忙碌的样子,东海郡的郡兵需要办理交接手续。而此刻暗流汹涌的行朝政务处理十分之缓慢,而偏生军权又是严控的东西,一般的官吏连碰都不敢,更别提处理了。
而今行朝的事务人员加上服侍皇帝的少府官吏上上下下非战斗人员便有六七千人,比起这六千余需要保护的。战斗人员则稍显少些,不比动辄十数万大军环绕。
而今的始皇在国内巡游,又是经验丰富根本用不着徒费钱粮。于是护卫人员实际上并不多,固定的只有万二之数。虽说平日看着兵戈满眼,延绵数里军士威武,军容齐整。可那是有相当一部分的郡兵在充数,这些郡兵当然就是地方上的防卫部队。
比如在会稽郡的时候,便有一万余郡兵负责外围防卫。不过东海郡就少了些,只不过一部之兵力。
行朝内。
临时搭建的行宫此刻一点都显不出有任何简陋,反倒是金碧辉煌,十分之奢侈华美。但赢忠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中,他负责的是内部防卫。实际上禁卫负责的便是最后一层防线,两千禁卫其中五百都是贴身护卫着的。
此刻,一名医官方诸刚刚出来。脚步匆匆,神色颇为忧虑。
啪……
这医官方诸走路有些失神,低着头看着地板。却不想一下子便被一个英武的军官给拦了下来。这医官方诸还未言,那英武的军官中气十足道:“医官方诸先生,将军有请!”
说着,这军官转身就去带路,根本没给医官方诸反对的时间。
医官方诸左右一看那些甲士凶恶的眼神,心中一凛,见人家根本没给自己反对的机会。心知这肯定是不能不去了,心中一紧连忙跟上。
入了羽林禁卫军帅帐,赢忠见了医官方诸勉强换上一点笑容,道:“医官方诸,我是赢忠。有些事情,请你务必如实回答!”
这医官方诸一见竟然是行朝第四号权力人物,更是禁卫军的统帅赢忠。顿时大汗淋漓,道:“微臣,参见将军。不知将军让小臣来此……所为何事……”
说着这医官方诸竟然左右环顾,一副下面有火炭一般的情景。
赢忠担任禁卫军统帅,靠的不单单是忠诚。更有一双锐眼,凝视道:“陛下而今的情况,如何了?”
医官方诸听了这个问题,腾得就要起身,不过左右一看年轻军官双眼灼灼的样子。顿时讪讪一笑,道:“陛下的情况,将军去问府令公不就知道了?小臣……小臣委实不知。”
赢忠起身围着医官方诸一看,突然怒喝道:“大胆庸医。为陛下诊治,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如此,留你这庸医有何用处,来人!”
“喝!”赢忠一声怒喝,顿时从外帐走出两个全副武装的甲士。
“给我拿下这狂徒,斩示众。我倒要看看,这太医署,到底有多少庸医,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赢忠一威,这天子近卫的威势猛然散,一阵杀意萦绕。
如此顿时让医官方诸跌坐在地,连声急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小臣是太医署的医官方诸,不是禁卫军的军医啊!”
“放肆!陛下之健康,难道不是禁卫要保护的吗?”赢忠盯着医官方诸,眼放精光怒喝:“陛下的情况,你竟然一问三不知,还胆敢推搪诿过。其心可诛,来人,给我拉出去,斩了!”
医官方诸一听如此,顿时急的眼前一黑。连忙一咬舌尖赶忙清醒过来,急惶道:“将军,我知道,我知道啊!”
赢忠冷哼一声,身子背对医官方诸。
那医官方诸见此赢忠有了反应,顿时如觉抓了一个救命稻草,急急道:“将军,我知道,我愿意说。我愿意说,还请将军饶命啊!”
说着,那医官方诸连忙挣月兑身边的甲士。可甲士力气极大,铁箍一般擒住医官方诸双臂。那医官方诸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最后活命的希望,顿时双腿扒地,声音急惶。
“慢着!”赢忠心想火候已到,让甲士停手,道:“说罢,而今陛下到底是何情形?”
那医官方诸连声喘息,也不顾缓气道:“陛体已经到了病入膏肓之境,而今太医署所为也不过是缓缓图之……”
赢忠心火一起,冷声道:“何谓缓缓图之……”
医官方诸顿时冷汗湿了后背,艰难一笑,道:“就是……用些太平方子,陛下能撑几日则全凭陛下意志了。”
赢忠眼中出骇人的光芒,腰间悬挂的宝剑猛然抽出,只见一刀亮光闪来。这医官方诸还来不及反应,全身吓得僵直动弹不了。猛然回神过来,却见赢忠的宝剑早就收了回去。一模脖颈又模模脑袋这才反应过来这条性命还在。
面色煞白惨淡的医官方诸此刻一松口气,却猛然闻到一股子骚臭味道。脖颈直至耳尖一阵通红,脑袋一动却是一缕缕丝飘散下来。刚才一剑,竟然削去了医官方诸的髻。
赢忠眼中一阵不屑,将手中的药方丢过去,道:“你说说,这药方,是何效用?就是你们所用的太平方?”
那医官方诸也顾不得屎尿失禁带来的难堪,连忙捡起药方。这一见,赫然又是一阵面色煞白。这面色又黑转白,又由白转红,再转回煞白。看得人眼花缭乱,医官方诸却没顾得想这些,急声道:“将军明鉴,这不是太医署开的药方啊。太医署的药方具是有严苛论证的,怎么可能出现这等草率之方?”
赢忠又命人拿来药渣,道:“你仔细看,这些是不是太医署给的药剂?”
那医官方诸过去验了,连道不是。
命人将医官方诸待下去羁押,赢忠却是陷入了深思。原本,赢忠只是负责防卫并不深入行宫内部。毕竟那里是赵高的地盘,而今陛下犹在。他们不能夺赢忠的兵权,可赢忠更是动不了他们。
可前些时日,几次探视赢忠都现始皇的面色更加差了。于是赢忠小心让人收集药渣,终于在近日收集到了。并且一举在隐蔽之处拿了一名医官方诸询问。
这询问出来的东西让赢忠心中一阵冰寒,这胡亥和赵高……未免太过血冷了!
这药渣和太医署赫然不是一个方子,而且药渣之中竟然有罂粟花果实的痕迹。联想到前些时日蒙毅严肃的面容,赢忠忽然疾声道:“来人,亲卫队集合。去行宫!”
始皇四十年三月十二。前往寿春沙丘的行朝。
“准备的如何了?”胡亥一身戎装,面色代笑。只可惜阴狠的眼角让胡亥的整体美感大为破坏!
赵高也换了一身戎装,身后伺候的寺人竟也披甲持戈换了军士的甲衣。面色恭敬的赵高道:“禀公子,京师兵已经整装待了!”
“出!”
行宫。
“来者何人?”羽林禁卫军的一个屯长挂着佩剑,不疾不徐地在行宫外围巡逻着。忽然见到行朝那便来了大队人马,急忙喝道。
那来人也是一身戎装,隔着老远在阴影下传来声音道:“禁卫军的兄弟们,莫急莫急。我们是岭南军的!”
屯长面色冷峻,也不接话直接喝道:“岭南军?你们的防区在西边,到这里来作甚么?都给我停下,不然,可不要怪我长戟无情!”说着菏泽屯长竟然举起长戟就要翻脸!
那岭南军的小军团闻言一滞,眼中恨意一闪。侧身让开,出了一个甲胄齐全面容严肃的军官。只见这军官甲胄闪闪光,各处装饰颇为艳丽。看起来极是漂亮,便是比起岭南军带队的校尉也是不让!
那岭南军小军官转身对屯长怒喝道:“放肆,这是京师卫戍军的张五百主。是来见赢将军的,你们胆敢放肆!”
屯长心中冷哼,一个小小的五百主,竟然也敢说来找天子近卫的赢忠将军。也不撒尿照照镜子,不过口中还是没有说出。京师兵和禁卫军同属京师兵,可不是那些岭南六国余孽可以比拟的,而这人家千人主是扎扎实实的上官,于是躬身道:“小人见张五百主,不过还请张五百主拿出印信。不然小的答应,军法也不答应!”
军法的帽子一扣,那五百主冷哼一声,走了过去。张五百主这一动,那狐假虎威的岭南小军官带着五十余人也走了过来。身边赫然跟着五十余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过来!
屯长见其余军士都没有带上武器,也就没管,检查了那五百主的文便侧身一让,示意属下解除警戒。
就在这屯长转身一让之时,那一向狐假虎威的岭南小军团却是猛然掀开大箱子,拿出里面的武器,举手便刺向禁卫军屯长。禁卫军屯长只觉得脑后风声呼呼,连忙退避,正当此时,一柄短剑猛然刺向屯长,其主人赫然便是那全副漂亮甲具的京师兵军官。一边进攻这京师兵军官一边怒喝道:“赢忠意图谋反,胡亥公子和丞相已经拿到证据。随我去营救陛下啊!”
五十余京师兵并着几个岭南兵以有心打无防,很快便攻下了这个小哨卡。而此刻,数十个类似的场景陆续在行宫周围上演。胡亥一身戎装,带着三千京师兵和五百岭南兵从各路突袭而下冲向羽林禁卫军防区。
“秦人营地起了烟火!”项庄视力极好,一眼便看到了行朝营地中的慌乱。
项梁眼中带着兴奋,道:“是秦人内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