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有个四条眉毛的朋友,名叫陆小凤,是出了名的爱惹麻烦和乌鸦嘴,而此人曾在西门家那对双生子的满月宴上开玩笑似的说过,也许这两个小家伙将来会长成江湖上的两朵奇葩也说不定。.
好像,似乎是被说中了……
抓周礼过后……
女乃娘匆匆忙忙来找奉剑的时候,她正窝在房里努力地绣着一只小红肚兜上的花纹。
就、就算女红不好,也不能阻止她给自家小包子做衣服的决心!
“夫人——”拖长了的呼喊由远及近。
奉剑心中一颤,一个不小心就扎到了自己的手指。
发生什么事了?!
房门被砰地推开,来人已经急得连礼节都顾不上了。
奉剑起身走了出去,只见两个女乃娘一前一后地来到她的跟前,焦急道:“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少爷们今儿个怎么也不肯喝女乃,再这样下去,我怕……”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可谁都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孩子还这么小,哪里经得住饿?非出事不可!
“夫人……”女乃娘怯怯地轻声说道,“小少爷会不会是病了?”
奉剑闻言担忧地拧起了两道柳眉,从两个女乃娘手中包裹孩子放到榻上,伸出手指搭在两小的腕上,细细地查看了一番。
脉搏强劲有力,甚至比普通同龄孩子还要健康一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又有些疑惑,既然没病没痛的,那这两个小家伙到底是在别扭什么才闹得不肯喝女乃?
像是察觉到了自家娘亲的烦恼,已经会爬了的两只小包子动作一致地翻了个身,小一拱一拱,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娘亲的腿边,奋力一扑,结结实实地攀住,然后一同仰起头,露出个有些谄媚的无齿笑容。
错觉吧……
奉剑满头黑线地按了按自己的眼角,才这么点儿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表情,那还不成精了?!
捞起其中一只抱到怀里,奉剑对着女乃娘努了努嘴,示意她在喂一遍。可谁知还没等女乃娘解开衣衫,小家伙便已经扁着嘴,一副马上就要泄洪的模样了,而还在榻上的另一只……也是同样的表情……
奉剑头痛地挥退了两位女乃娘,不知道有什么法子。就在这时候,西门吹雪进来了,当他看到把整张脸埋在娘亲柔软胸脯中蹭的两只小包子之后,眼神闪了闪。
陶醉在娘亲甜甜的怀中的两小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少爷!”奉剑瞅着自家少爷来了,眼睛一亮,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把困扰着她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西门吹雪听罢,低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家两个机灵到鬼的儿子。
两只小包子瞪着四只乌溜溜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毫无畏惧地回望过去,半晌,突然极其天真无邪地一笑。
西门吹雪嘴角微勾,头也不抬地对着身边道:“去取些狼女乃来。”
阿甲接到命令微微一愣,嗖地窜了出去,不过片刻,他便已经稳稳地端着两碗温热的狼女乃回来了。
西门吹雪屈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道:“喂这个试试看。”
奉剑狐疑地伸手接过,舀了一勺试探着在小包子的嘴上碰了碰。
诚小包子眨了眨眼睛,伸出粉女敕女敕的小舌头舌忝了舌忝,然后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啊呜一口叼住了勺子。
还、还真有用!
奉剑在心中大大地舒了口气,连忙把两个儿子给喂得饱饱的。
西门吹雪看着仰面躺在榻上,满足地捋着肚皮的两只小包子,淡淡地一笑。
三岁的时候……
“嗷呜——”这是白牙的几个狼儿子。.
“啊呜——”这是西门家的诀小包子。
此时他正四肢着地,小屁屁撅得老高,一板一眼地学着狼的嚎叫。叫完之后,他还一脸兴奋地踩着还不怎么稳的步子,一头拱进了白牙怀里,在它软绵绵的月复部蹭啊蹭啊蹭。
铁灰色皮毛的母狼低低地呜了一声,兽瞳中溢满了慈爱。它用前爪圈住粉雕玉琢的小包子,小心地往里拢了拢,伸出伸头一遍一遍舌忝着,就像它平日里为自己的孩子顺毛一般。
诀小包子被弄得痒痒的,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他一把攀住白牙那对他来说还过于粗大的脖子,咂着嘴努力道:“骑…狼狼……骑、咯噔咯噔……”
白牙很通人性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张嘴咬着他的后衣领,一把将他抛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缓缓地站起来,长长地嚎了一声。
诀小包子有样学样地同样嚎了一嗓子,挥舞着双骑在小屁屁下的狼身,反反复复地高声道:“驾、驾驾、驾——”
白牙用后爪在草地上刨了几下,猛地腾身而起,不远处的小狼见了,忙交错着四肢跟了上去。
相比较诀小包子的爱闹腾,作为哥哥的诚小包子倒是沉稳多了。
自从学会走路开始,小家伙最喜欢的事情便是每天清晨早早起床,跟在他最最崇拜的父亲身后,拿着不知道从那儿淘来的木筷子,一板一眼地跟着学。
只可惜他又胖又短的小胳膊小腿儿的,完全做不出西门吹雪那凌厉的招式,反而钝钝地惹人发笑,而且有时候站不稳,总会一不小心用力过头,咕噜噜一跌坐在地上,晕乎个一会儿,又吭哧吭哧闷声不响地爬起来跟着练。
起初奉剑还会心疼地把小家伙抱进屋里揉揉捏捏,但每每过不了多久,他便又迈着双小短腿儿屁颠屁颠跑出去了,继续板着张小脸跟着练,几次下来,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样子。
西门吹雪见他那么有悟性,还特地亲手为他刻了把小木剑,奉剑见了,怕剑尖太锐利会伤到他,便细心地给磨圆了。
收到这把小木剑,可把小家伙高兴的,走哪儿都带着,也间接地导致他练得更为起劲了。
每当西门吹雪在院子里练剑的时候,诚小包子就会拖着他自己那把小木剑出来,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待父亲大人教他。
由于他年纪还太小,所以西门吹雪也没有教他剑术剑招之类的,只让他双腿叉开扎马步,而自己则负手站在他的身旁,为他念内功心法。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所以之后的日子,为了习惯早起的丈夫和儿子,奉剑也只好忍痛割舍了赖床的习惯,天天早上准备着汗巾吃食伺候这父子俩。至于那皮实的小儿子……哼,他都恨不得睡在狼窝里不出来了!
六岁的时候……
那一年万梅山庄发生了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儿,那就是——
“小少爷们不见了——”
“什么?!”
“两位小少爷不是在庄外的山坡上?”
“怎么会没人?”
“会不会玩到哪儿去了?”
“找!赶紧找!”
万梅山庄上上下下炸开了锅。
奉剑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主座上,西门吹雪的脸色极为难看。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王叔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奉剑几步跨过去,抓着他的袖子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王叔沉默地摇了摇头。
奉剑眼前一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被一双温热的大掌及时揽住腰身,带到椅子上坐下。
无助地抬头看去,正对上西门吹雪坚定可靠的眼神,心中突然安定下来。
看着奉剑平静了一些,他微微仰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冷声道:“阿甲,带暗卫一起去寻找!”
一道黑影“嗖”的一闪而过,消失在了门外。
西门吹雪久久地负手而立,眼中凝聚着黑沉的风暴。
敢对万梅山庄的继承人出手,决不轻饶!
与此同时,通往中原的官道。
“咯噔咯噔咯噔……”“嘭!”
诀小包子捂着被撞疼的脑壳儿,龇牙咧嘴道:“痛痛痛痛~”
“你醒了?”一个很耳熟的软糯声音在耳边响起。
诀小包子眨了眨眼睛,待适应了身处的黑暗环境之后,才迷迷糊糊地问道:“哥,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诚小包子面无表情地抿了抿嘴,道:“马车里。”
诀小包子更迷惑了,道:“我们为什么在马车里?”
诚小包子想了想,道:“被抓了。”
诀小包子刚想说话,却突然被自家大哥捂住了嘴巴。
“嘘,仔细听。”诚小包子用嘴型这样告诉他。
诀小包子严肃地点了点头。
“……小老弟,这次咱们能大赚一笔了,瞧他们两个漂亮的小模样,那些有钱人就好这一口!”一个猥琐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传了进来。
“可、可是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另一个软弱的声音响起。
“哪里不好了?这种事老子也不是第一票干了!”先前那个猥琐的声音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但是、但是……”软弱的声音试着反驳,然后有巴掌声清清楚楚地传来。
“给老子闭嘴,不然……哼!”
外头渐渐沉寂下来。
诀小包子左手托着右手手肘,右手托着下巴,装模作样道:“原来如此。”
诚小包子亦双手环在胸前,板着张小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么,”诀小包子转过头去询问自家大哥道,“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诚小包子看了他一眼,老神神在在地道:“等。”
诀小包子眨了眨眼睛,道:“等什么?”
诚小包子道:“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在路过一处林子的时候,绑匪二人组看天色已黑,便打算停下来歇一晚。
两人打开马车门,一个一个把两只小包子抱了下来,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两兄弟是他们的摇钱树,要是一个不小心给饿坏了,那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再者,在他们两个人眼里,自己这样腰宽膀圆的大汉,难道还会对付不了两个黄毛小子么,所以自然也就没放那么多戒心。
两个小家伙在出马车之前便闭起了眼睛装睡,等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地上,两人便猛地睁开眼睛,瞅准了时机刺溜一下从抱着他们的大汉的臂弯中挣月兑了出来……失败了!
因为诀小包子的腰带好死不死地绕在了抱着他的大汉的手指缝中!
诚小包子见状,脑中灵光一闪,跟来抓他的大汉绕着另一名紧紧箍着诀小包子的大汉捉起了迷藏,然后仗着小巧灵活的身子,噌地一下从站在原地快被绕晕的大汉的裆下滑过,举起从不离身的木剑,果断攻向两名大汉肚脐下几寸的地方——这一招是他们的干爹司空摘星偷偷地教他们的,据说是对付坏人的必杀技。
“嗷——!”两名大汉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身上也不自觉地松开,弯下腰去捂着自己的命根子。
见目的达成,诚小包子连忙拉着自家弟弟的手,三两下爬上了最近的一棵树上。
“啊呸,小兔崽子!”大汉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骂骂咧咧地捋起了袖子,作势也要往树上爬。
诀小包子见状,探出脑袋对着底下的两个大汉做了个鬼脸,然后仰起脖子,深吸一口气,“嗷呜——”
“嗷呜——”
“嗷呜——”
……
嘹亮的狼嚎声此起彼伏地从不同方向响起,不多一会儿,原本黑魆魆的树林里便亮起了一双双莹绿色的眼睛。
两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大汉脸色变得煞白,紧紧抱在一起慢慢退后,直到靠在粗壮的树干上。
黑暗中响起了沉重的踏步声,一头有着银白色美丽皮毛的成狼在皎洁的月光中渐渐显露出全身模样。
两个大汉的裤裆已经湿了一片,哪还有那个心思去管顺着树爬下来的俩小孩。
诚小包子和诀小包子对视一眼,手拉着手蹬蹬蹬跑了过去,在银狼跟前站定。
银狼绿森森的眼睛盯着他们一会儿,然后俯□来在他们身上嗅了嗅,半晌,大嘴一张,叼起两只小包子抛到了自己的背上,慢慢往树林深处走去。
剩下的狼群恭送着首领离开,然后转过头,一步一步朝两个大汉逼近……
半个时辰之后,万梅山庄的暗卫终于寻到了自家小主子的踪迹,无奈两位少爷身在狼窝,而他们又不像小少爷们一般不忌讳狼的攻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于是便只好将这个消息送回万梅山庄再来定夺。
奉剑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哪还闲的住,连忙召来了白牙它一家子,浩浩荡荡地赶了过去。
索性狼群之间的关系不分地界,在经过一番交涉之后,两只小包子安全顺利地回到了万梅山庄。
值得一提的是,在回去之前,两小还特地跑到银狼的身边圈着它的脖子嘀嘀咕咕了一阵,而之后,那匹美丽的银白色成狼竟率着众部下跑到断崖上,远远地送着两只小包子离开……
真可谓是个奇迹!
十岁的时候……
这一年,西门诚与西门诀两兄弟初入江湖。
一个背着一柄比西门吹雪那把小一号的乌鞘长剑,不紧不慢地骑马赶往中原;另一个甩着罗刹教那块代表着教主身份的玉牌,乘车优哉游哉地驶往塞外。
奉剑站在万梅山庄门口,有些忧心地望着两个孩子离开的地方。
“少爷,你说他们会好好儿的吗?”
西门吹雪伸出大掌握住了她的手,用带着粗茧的掌心轻轻摩挲着她细滑的手背,淡淡道:“不用担心,他们是我西门吹雪的儿子。”
“没错。”来万梅山庄蹭酒的陆小凤抱着手臂倚在朱红的廊柱上,咬着根草茎赞同道,“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群前浪,早晚得死在滩涂上,你说是不是,七童?”
花满楼打着扇子从庄子里走出来,轻笑道:“我们风流倜傥的陆大侠前一阵子不还自诩是朵花儿的年纪,怎的今天突然感叹自己老了呢?”
陆小凤听了,跳将过去一把揽住了花满楼的肩膀,反驳道:“不不不不,花七少爷此言差矣,在下只是说如今江湖该已是年轻人的天下……而且在下虽然已无法和那些二十来岁的小子比女敕,但到底还是比他们多了些成熟男人的魅力的……”
还未待说完,便被一脚踢到,差点儿滚下去。
“呸呸呸!”司空摘星一副被冷到了的样子,“你这臭烘烘的杂毛鸡,说这话也不嫌害臊!”
陆小凤抹了把脸,跳脚道:“你这干巴巴的瘦猴子,就会背后使招儿,有本事下来!”
“下来就下来,谁怕你!”
“@#¥%&……”
“@#¥%&……”
听着后面再次升级的骂战,奉剑大大地叹了口气,道:“少爷,七少爷,我们进去吧,别理这两个年纪越大越幼稚的家伙。”
说完便挽着西门吹雪的手臂离开。
花满楼赞同地点点头,亦走了进去。
……
十年后。
西门诚在与三百六十一名剑客决战胜利之后,当之无愧成为了江湖中新一代剑神;
西门诀在吞并了塞北所有邪魔外道之后,成功将罗刹教的实力扩大了数倍。
至此,“东诚西诀”之名,成为了继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等人之后,新的传奇。
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大家期待的小包子番外。
于是本文真正意义上的完结了,总觉得有些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