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成都的主要目的是拜会刘文辉、邓锡侯、田颂尧这保定系三巨头,特别是刘文辉,他占据川康八十一县,兵强马壮,邓锡侯和田颂尧的地盘合起来也有三十多个县,兵力近十万,他们都是庄继华计划中的重要棋子,他在四川无论要做什么都要争取三人的合作。
第二天庄继华正要去拜会刘文辉,可还没出门宋云飞就进来了,手上拿着两张名帖,庄继华接过来一看,上面分别写着:邓锡侯、田颂尧;庄继华心里纳闷,这两人怎么快就来了。放下帖子,庄继华吩咐句快请扩大哥,就赶紧出门迎接。
“劳将军久候,庄某死罪死罪。”隔着老远,庄继华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个身着中将军服的军人,他满脸堆笑大声说到。
“呵呵,庄将军大名我可是早就有所耳闻,一听说你到成都,昨晚我就合计着来拜访,可想到将军一路舟车劳顿,就没敢打扰,今日一大早就冒昧前来,还请将军见谅。”站左手面色稍显红润的国字脸呵呵笑道。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庄将军豪爽之人也。”左侧脸型瘦削眼窝深陷的人也笑着说。
“文革,我这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二十八军军长邓锡侯将军,”闻讯赶过来的曾扩情连忙向庄继华介绍:“这位是二十九军军长田颂尧将军。”
庄继华整整衣冠向两人敬礼:“二位将军,西南开发工作队队长庄继华向将军敬礼。”
邓锡侯收敛笑容很正规的举手还礼,田颂尧却有些懒散的还了一个军礼。
“二位将军请进。”庄继华往旁边跨一步,作了个请的手势。
在办公室里,几人分宾主坐下,上茶之后,邓锡侯开始说出他们的来意了。
“庄将军,我和见龙来此是因为我们不太明白。这政府大张旗鼓开发西南究竟打算怎么搞法?还望将军赐教。”
“在二位前辈面前,将军二字千万就别提了,以后就叫我文革吧。”庄继华还是先套近乎,不过他才不信他们是为这个来的,这邓锡侯有水晶猴子之说。所谓水晶猴子实际是说他为人圆滑,性情狡诈,你要信了他的话,被卖了恐怕还要替他数钱。
“开发西南是中央的一大决策,目地是促进西南地区经济发展,同时也能造福四川民众。”
“那么究竟是如何搞法呢?”田颂尧见庄继华在绕,便直愣愣的逼上来。
“其实很简单,首先是勘探四川的资源,然后开发利用这些资源,”庄继华站起来冲门外喊道:“云飞。把地图拿来。”
宋云飞随后把地图送进来,庄继华他地图展开,指着图说:“根据专家分析,四川蕴藏有铁矿,煤矿,铝土矿等各种矿,把这些矿开采出来,一方面可以就地建厂,另一方面可以卖给国外,缓解国家财政紧张。”
邓锡侯与田颂尧交换一个眼色。目前四川情况复杂,刘文辉气势逼人,本来保定系早就定好攻守同盟,可刘文辉自从去年的北道之战后,势力大涨,开始不守规矩。四处挖墙脚,拉拢他们的部下,邓锡侯手下两个旅,田颂尧四个团,全被他拉走。成都本是三家独占。现在刘文辉却处心积虑地想把俩人逼出成都,在他的逼迫下,邓田俩人不得不抱成团,以求自保。
不过仅仅俩人的实力还是不足以与刘文辉抗衡,田颂尧主张联系刘湘,邓锡侯虽然没有反对,但去年的北道之战的过程。让邓锡侯对刘湘也保持警惕。他不主张过早暴露立场,尽量保持目前的平衡。
资源委员会和西南开发工作队一成立。邓锡侯就注意到了,他在南京的代表立刻给他发回了详细的报告,他凭直觉就感到这里面恐怕有文章;不过田颂尧却没当回事,认为这是蒋介石作宣传,以分散民众对他抗日不力的指责,另外也许还有报复刘文辉的目地。可邓锡侯认为不会这么简单,对付刘文辉,只需扶持刘湘就行,插手四川也需是他的真正目的,但这插手要到什么程度呢,完全消灭四川的各实力派,这点力量肯定不够。
庄继华一到重庆,邓锡侯和田颂尧就接到报告,昨天他们接到重庆方面的关于李之龙在重庆搞出的动作,这让他们迷惑不已,难道他们真是来开发四川资源的?俩人连夜商议,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
“庄将军,哦,文革,你来的不是很巧呀,”邓锡侯沉凝片刻说到:“四川形式是波云诡殛,现在开发西南…。”
“对,不知中央对目前四川局势有什么方略?”田颂尧说完双目紧盯着庄继华。
庄继华心里略微有点明白他们的来意了,于是便笑笑说:“我这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两位前辈原谅。”
“那里,那里,尽管直说。”邓锡侯笑道。
“在来之前,我也了解了一些四川地情况,说实话我也很担心,我带来的那些专家学者都是我们国家的宝贝,伤了死了都是巨大的损失,可是国家需要,我不得不来,所以我先向二位军长通融一下,当勘探队到二位的防区时,还请行个方便,保护他们的安全。”庄继华说着站起来作了请求地姿势。
“那还是自然,只要到了我的防区,决不让他们出丝毫纰漏。”田颂尧立刻答应道,然后又逼了句:“可我们的防区小,这川康两地,刘自乾占了十之六七,刘湘占了剩下的一半,你那勘探队要想在四川行走,必须说通这两人。”
“我明白,刘湘将军那里已经答应了,这次来成都也要拜会刘文辉将军,请求他的合作。”庄继华感谢地从田颂尧点点头。
“说实话中央对四川的局势很担心,可…”庄继华看看邓锡侯和田颂尧露出注意的样子。便接着说:“可中央对四川的影响实在有限,校长希望你们二位能多担负些责任,维护和平,这战乱一起,遭殃的还是四川地百姓。”
“恐怕没这么简单。这刘自乾咄咄逼人,我就算退避三舍也避不开。”田颂尧恨恨的说,目前他与刘文辉地矛盾最尖锐,邓锡侯反倒没那么激烈。
“那…”庄继华沉凝片刻,看看左右后压低声音说:“刘甫澄怎么样呢?”
邓锡侯楞了下,田颂尧没反应过来冲口而出:“他们刘家地就没个好东西,笑里藏刀。”
庄继华没有开口,坐在椅子上也不看俩人,曾扩情左右看看后说到:“甫公比起自乾来还是好一些,两害相权取…。”
还没说完,脚底下就遭了轻轻一脚,他立刻醒悟过来,马上闭口不言,庄继华端起茶杯:“喝茶,喝茶,两位将军进门来还没喝过一口茶呢。”
庄继华做得太过明显,圆滑的邓锡侯只是淡淡一笑就端起了茶杯,田颂尧却立刻表示不满:“文革,这什么意思?是不是委员长已经决定扶持刘湘了?不管我们地死活?”
庄继华停顿一下。把手上茶杯放在茶几上,沉默了会,露出一丝苦笑:“田军长说那里话,校长没有决定扶持随,相反,校长曾亲口告诉我。他很看重两位将军,并对你们寄予很高希望,希望你们在将来的四川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庄继华说完后看看俩人,邓锡侯的脸上毫无动静,田颂尧却露出一丝喜色。他迫不及待的问:“委员长打算怎么处理现在的四川局势呢?是不是要派兵入
庄继华平静的摇摇头说:“不,田军长想错了,校长没有派兵入川的打算,要说派兵的话,也就是我那一千来人的护卫队。”
说着,庄继华站起来提起水瓶,给几人地茶杯续上水。边倒水边说:“田军长希望中央派兵入川吗?”
田颂尧楞了下眼光闪动:“当然。我既不相信刘自乾也不相信刘湘,只有相信中央了。”
庄继华走到曾扩情面前时。曾扩情从他手中接过水瓶,,庄继华很自然的把水瓶交给他,曾扩情给自己和他的茶杯倒上水然后把水瓶返回原位。
邓锡侯轻轻笑笑,架起了二郎腿:“如果中央不打算派兵,四川的局面如何解决呢?是扶持刘甫澄还是扶持刘自乾?”
这才是咬人的狗不叫,一开口就直奔核心,庄继华很认真的看着邓锡侯说:“川人治川,四川的事情自然是要靠四川人来解决。”
送走他们俩人后,回到办公室,庄继华忽然哈哈大笑,笑得曾扩情有点莫名其妙的。
“文革,你笑什么?”
“扩大哥,你今天演得很好呀,当年血花剧社怎么没把你选去当演员呢?”庄继华说。
“演得好,唉,文革,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曾扩情还是没明白刚才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来探探路,大家都在演戏,实质性的东西一点没有。”庄继华显得很是无所谓:“不过他们配合得不如我们好,田颂尧要真是这个样,恐怕早就在四川消失了。”
汽车里,田颂尧也正笑着问邓锡侯:“晋康,你看今天我演得不错吧。”
“是不错,可那个庄文革演得更好。”邓锡侯面无表情的说。
田颂尧闻言坐直身体转头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这个庄文革可不简单,是个演戏地高手。”邓锡侯思索着说:“高明的撒谎者并非句句都是谎话,而是十句话里面往往七八句是真的,可就那么关键的一两句是假的,这个庄继华就是这样。我们分不清他那句是真的,那句是假地,可他又确确实实告诉了我们一些东西,比如中央不会派兵,中央对四川是有方略的,可是他们的方略是什么?却一个字都没透露。另外我们可以确定他们并不希望刘自乾主掌四川,还有就是对刘湘也不是很放心,但他们究竟要怎么作,四川的事靠四川人来解决究竟是什么意思?老弟,看来对这个庄文革我们得好好琢磨一下,你看出来没有,曾扩情显然是听他的,他才是老蒋派来解决四川地真正决定者。”
邓锡侯说完之后长长叹口气,小轿车掀起一股尘土,向二十八军军部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