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平息的?”庄继华皱眉问道,当时他的批复是“对破坏减租减息者,严惩不贷”,但随后冯诡调任,这个事情就再没报给他了,他根本不知道处理结果。
“地方法院和警察局解决的,党部没有参与。”卢山鸣心中委屈感越来越强烈,他感到自己完全是被当做下属对待了。
“地方党部没有报告?有没有这方面的分析报告?”庄继华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他心中的不满也越来也强烈,陈立夫怎么派这样一个人来,这人好像只会当官。
“庄队长,打死了人就已经触犯了法律,自然应该交给法院来处理,我们党部不能干预法律。”卢山鸣据诶第六个不能这样下去,他开始有限度的展开反击。
“嗯,从常理来讲是这样,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干预法律,但党部还是可以做些工作的,比如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将来应该这样做才能避免这种的事情的发生,如何保证减租减息的推行,为什么当地地主会反对减租减息,当地农民的生活状况如何凡此种种,基层组织在这次事件中发挥了那些作用,将来应该如何改进。”庄继华板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的数给卢山鸣听,后者的脸上却逐渐显露出不耐烦。
“庄队长,其实这些都很好解释,巴中被共匪占据了相当长时间,当地百姓深受共匪影响,赤化严重,对地主收回田土不满,所以酿成事端。”卢山鸣不软不硬的顶了庄继华一句,党部主任有监督驻军和地方官员的权力。你庄继华还在我的监督下。凭什么这样教训我。真把我当软柿子捏了,我可不是曾扩情或者冯诡。
庄继华冷冷的扫他一眼,卢山鸣感到这一眼直接扫进他的心底深处,把他内心世界看地清清楚楚,他不由打个寒战。
“既然如此,卢主任请回吧。”庄继华冷冷地说,这一已经足够促使他就下决心把这个人赶走。
等卢山鸣走后,庄继华对宫绣画说:“悄悄去把书记长方劲和组织处处长罗林韬找来。看来这个卢山鸣是个来做官,不是来做事地,陈立夫怎么找这样一个人来。”
书记长方劲是重庆干部培训学校出来的,在曾扩情时代是负责宣传的,冯诡时代被提拔为书记长。罗林韬也是重庆方面支援的干部,是冯诡带到成都去的。
宫绣画出去后很快回来,向庄继华报告,书记长方劲去了巴中已经一个月了,现在还没回来组织处长罗林韬去了泸州。也没回来。
庄继华明白了,估计这两人也看不惯卢山鸣无所作为的样子,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自己干自己的去了。
“劣币驱逐良币,劣币驱逐良币”庄继华喃喃道。宫绣画看他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便有些奇怪地问:“什么意思呀?”
“这是西方经济学中的一个著名定律,意思就是好的货币会被假冒的货币驱赶出市场”梅云天摇头说:“文革的意思是。官场也是这样,好官会被坏官赶走。”
宫绣画这才恍然大悟。随后她也皱眉道:“这个卢山鸣是不怎样,来了几个月,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重庆出身的官员有个特点就是干事卖力,在重庆,几个月下来还不了解情况,那里就别干了,早就赶你走了。
“这个问题越早解决越好。”梅云天有意无意的瞟了庄继华一眼。
“嗯,记录,立夫兄,就算手上没人了,也不能派这样一个人来掌控四川党务,如果真没人了,我手上有几个人选推荐给你。”庄继华思索着说道,陈立夫这人自尊心强,如果用语太强硬,恐怕会适得其反;可他这人有吃硬不吃软,没有点威胁恐怕他又不会有反应。
“你这个电报,…,真是个商人。”梅云天摇头叹息,回国几年了,他对国内官场生态也清楚许多,只要拿庄继华开涮,卿以解嘲。
一夜无事,却让庄继华感到有些不自在,以往每次到成都他的住所都很热闹,可这次除了卢山鸣外,就没人来,这让庄继华有些纳闷。他隐隐约约感到这次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果然,上午在省政府召开地会上梅云天一笔一笔的算账,最后得出今年的总产值突破一亿五千万,纯利润达到八千万,这个巨额数字居然没有引起与会的川军将领们的欢呼,他们只是礼貌地鼓掌表示赞赏。到下午开会时,刘湘开始把话题拉到他们关注地主要事情来了。
“文革,减租减息在全省范围内推广,引起很多租佃冲突,你说该怎么办?”会议一开始,刘湘几就单刀直入的问道。
“都是那些问题引起地呢?”庄继华反问道。
“各种方式都有,以川北为例吧,川北的土地比较薄亩产不高,如果按照四六减租地话,恐怕田主的损失太大,而且共匪在川北闹了这么多年,田主的损失本来就很大,所以他们的意思还是四六交租,不过他们拿六。”刘湘随口举了个例子,庄继华却大致明白了巴中出事的缘由。
“我反对这样做,”庄继华想想后看着刘湘说:“如果省政府在巴中一退,其他地方就会蜂拥而上,减租减息很快就会回到原来的起点。川北叠经战火,民众生活本来就极端痛苦,我听说川北有些人还要百姓补交公愤占领期没交的租金,这简直是乱弹琴,那些都被共匪拿去了,老百姓那里有,这个股风必须刹住,必要时可以动用武力。”
庄继华的语气毫不迟疑,而且透出一股杀气;刘湘沉默下来,眼角轻轻瞟了眼田颂尧,田颂尧立刻起身问道:“文革。你说的都对。可你想过没有。地主才是我们的支持者,那些农民已经被共C党收买了。”
“那我们再收买回来。”庄继华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如果不能吃饱,不管怎么治理,农民都要造反,川北还有共匪游击队在活动,消灭他们地首要方法就是先把农民争取过来,只要农民站过来,这些游击队就成了无根浮萍。剿灭他们轻而易举。”
“总得让那些田主喘口气吧。”田颂尧有点着急了。
“这口气不能让他们喘,他们这口气要喘过来,农民可就没命了。”庄继华毫不退缩,一步不让。
田颂尧气得一坐下去,扭头一言不发。
“出问题地恐怕不但川北有,恐怕川西也有,”庄继华转向邓锡侯,后再也略微点点头:“我再次重申减租减息非常重要,也是你们都同意过地。省政府也是同意的,所以我们必须坚持,否则省政府的威望将荡然无存。”庄继华郑重其事的。
“云南也要搞减租减息吗?”刘湘轻声问道。
庄继华点头道:“云南也要搞,但云南与四川不同,他们是分步骤搞。现在汉族聚居区搞。然后再向少数民族聚居区推广。”
“文革,杜光亭在云南扩军。卢汉也在扩军,你在重庆也在扩军。是不是中央要打广西?”杨森插话道。
他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庄继华的身上,庄继华这才明白,原来这群人担心的是这个,什么打广西,蒋介石刚与桂系和谈,这时候怎么可能打广西,倒不如说是打四川。
庄继华看着他们忽然露出笑容,他地眼光在屋里横扫一圈,然后才慢吞吞的说:“怎么可能,委员长刚与李宗仁达成协议,这才几天,怎么可能推翻。”
众人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庄继华口气一转:“不过,也不会打四川。”
屋里的空气顿时明显缓和,庄继华这时呵呵笑道:“诸位这下可以把心放到肚子去了吧。”
“我的心从来都放在肚子里的,只是不明白,你要这么多军队做什么,六十军、新101军,三十八军,总兵力加起来,快二十万了吧,而且装备精良,全是重庆兵工厂的产品。”杨森大声说道。刘湘邓锡侯等人的目光再度凝聚在庄继华身上,这也是他们内心的疑惑,这么强大的一支军队部署在这里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呀,”庄继华毫不在意地说:“还不是诸位的原因,”这话让在座的人脸色又是一变,庄继华却像没看见:“上次说整军,整军,诸位也同意了,那就好吧,你们自己整编,结果呢?你们骗我这老实人,武器拉走了,整编的军队呢?在那?换汤不换药嘛,有些就更干脆,转变一下编制就完了,如果这样就可以到战场上去和日本人较量,那你们是在找死。”
“没有办法,我不能强迫你们整编,只好自己编一支部队了。我这里五万,云南十万,加起来十五万,到时候我们去打仗,去和日本人拼命,你们带着三十万将士在家里安安心心的看门就行了。”
庄继华尖辣地讥讽让在坐地川中豪杰哑口无言,刘湘是唯一真正花了功夫整编部队的,模范师郭勋祺部被他花了大力气整编,从重庆回来地受训军官大部分被分到这支部队,但他的想法与刘文辉不一样,刘文辉是不想让这些“污染”了他地部队,刘湘是想先通过这支部队检验和取得整编经验;刘湘心里很清楚,整编部队虽然减少了部队的数量,但如果真要按照庄继华说的,部队战斗力肯定会大幅提高,而他的实力超群,就算庄继华食言,他也经得起,所以他放心大胆的让心月复爱将郭勋祺整编部队。
“话不能这么说,”刘湘出面为川革,我们都花了力气整编部队,只是各人条件不同,而且这段时间战事不断,部队始终在作战,时间不足。”
“对,甫公说得没错,”杨森插话道:“我这一年,从川西北到贵州来回跑,就没歇过,好不容易休整两个月,把部队整编了一半,现在共匪走了,有时间整编部队了,文革,你放心,到时候打小日本,我杨子惠冲前面。”
“文革,你别急我们,到时候谁拉稀摆带,咱们走着瞧。”李家钰也不服气的说。
众人七嘴八舌时,邓锡侯却冷静的在观察场面,他感到场面又被庄继华控制了,于是他轻咳两声,待众人安静后才缓缓说:“文革,要说打日本人在坐的没一个含糊,不过站在我们立场上考虑一下,你现在掌控一省一市,手握重兵,我们不能不有所担心。况且我们也只是想找你证实一下,你的下一步打算,并没有其他意思。”
云南之战给川军各部带来的震撼太大了,无论刘湘还是邓锡侯、杨森,他们都与滇军交过手,清楚滇军的战斗力,可庄继华说灭就把云南灭了,当这个消息传到成都,所有人都惊呆了,以前听说过庄继华擅长领兵打仗,这四年多他们还没觉得,庄继华在四川搞了很多东西,可都是些工厂矿山道路交通,没有一次直接上阵,但这次牛刀小试,宝剑初寒,却让他们感到恐惧。
庄继华沉默了会站起来:“我入川已经四年了,在这四年里,我骗过大家吗?没有,我以为四年的时间足以让你们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错,官做到我们这个地步,背后都代表着政治势力,可无论什么势力,有些基本的东西没变。这个东西就是相互信任,四年来信任的积累?四年里,我在重庆拼命建设,所以我们今天有了几十家工厂,每年几万支步枪,几千挺机枪,几千们大炮。我承认,搞到重庆这块地盘是花了些手段,但除了这些,我骗过你们吗?不错,我是在拼命扩军,干部不足,我就在全国各地挖干部,我做得问心无愧。五万人不够,我的目标是明年上半年扩军至十万。我不会针对你们当中任何一人,就算龙云我当初也没想过要对付他,要不是他拒绝交回被掳走的开发队员,我也不会打到昆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