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菱:夫人,表公子和表小姐真的已经离了太原府了么?
赵夫人:嗯,你准备点粉票,打赏,推荐票给老夫人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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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贤冷眼看着这一幕,知道事情绝对不是表面这样简单,但此时他无心去理清这其中牵涉的龌龊。他寒着一张脸朝两位大夫看去,沉道:“既然八公子已经危及性命,你们两位大夫怎么还束手在此,难道还不写方子开药?”
张大夫和万大夫闻言相互看了一眼,似乎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万大夫性子直勇些,便咬牙上前道:“公爷,八公子此症已经伤及根本,就算救治回魂,只怕也体虚难捱……”
“混账”王元贤怒声打断,一手忍不住握拳,额上青筋暴起,道:“就算再体虚再撑不过也是爷公府的八公子,你们的医德何在?”
张大夫和万大夫被王元贤忽如其来这么一喝,顿时脑子清醒了几分,忙作揖赔罪,两人协作提笔写起了方子。其实他们刚刚也是被这内宅的闹剧闪花了眼,他们这种和大户人家有渊源的大医堂的坐堂大夫,不是不曾遭遇过内宅争斗。
正是因为遭遇过,所以他们在里头有时也充当这一些不体面的角色,今儿他们也不过是用老经验来用事,却忘了在此的不只有老夫人,夫人,姨娘,还有公府老爷。
而被王元贤这样一喝给喝清醒的,还有抱着老夫人衣袍哭唤的二姨娘,她被大夫这么一说,直觉天旋地转。要不是还心念着已经连咿咿呀呀都嘟囔不出的王沛洺,二姨娘只怕早已晕倒过去。这个儿子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是她前途和命根,她不能没了儿子……
想到这儿,二姨娘恍惚着精神,跌跌撞撞来到红木雕刻螺甸镶嵌的床前,抱着襁褓,泪水涟涟,嘴里喃喃道“八公子,你要好好的,姨娘不能没了你,若是让姨娘知道哪个暗害了你,姨娘就是做鬼也不放过那贱人……”
柯老夫人闻言就心头一紧,眼皮不知何故一跳,她心慌意乱的看向身侧,却忘了红瓶早已被她叫去烟霏馆唤姜氏了。柯老夫人紧抿着唇,知道此时只能随机应变,这根本不是问为什么的地方。
但她刚收回眼神,就撞上王元贤不经意投射过来的冷厉目光,惊得她心一寒,那目光仿佛是看了通透一般。
柯老夫人婆娑着手指上的沁色谷纹玉指环,虽然心惊但扔强自镇定,使得王元贤在她那凝重的脸色上,一时察觉不出明显的错漏。他又将目光投向一旁侍立的赵夫人,只见她本来就已经发白的脸色这时也瞧不出多余的什么,只是低着头沉默着。
既然两人都这么淡定,王元贤就不能放任二姨娘在这胡言乱语了,若是真有了什么事传出去只会影响公府的名声。于是他将门外侍立的康妈妈给唤了进来,给了眼色示意,康妈妈忙福了福身,领着身后两个婆子就把已经快要哭叫得快魇魔的二姨娘给架住了。二姨娘浑身颤抖挣扎不停,但康妈妈还不忘堵了她的嘴。
二姨娘就这么挣扎着被身材粗壮的婆子给架了出去,两位大夫也写好了方子,让丫鬟们拿着下去抓药熬药。王元贤以担心王沛洺病情恐有反复为由,留宿两位大夫,给两位大夫安排了厢房。
两位大夫被刘吉领着出了去内室,王元贤不想打扰室内的王沛洺,便将柯老夫人,赵夫人等人带到了前厅。正进了前厅,那门帘子一掀,红瓶就领着还披着斗篷的姜氏走了进来。
马继才家的帮她解了有些沾湿的绛紫色斗篷,露出姜氏里头一袭四色孔雀锦褙子,颜色并不十分艳丽,却日色丝光,花枝缠绕。衬着姜氏原本就无须多余饰色的姝丽姿容,一时竟分不清花娇还是人艳。
姜氏抬手拭去眉角一滴雨珠,恭谨福身:“因为外头正下着雨,所以来得迟了些,望母亲,老爷,姐姐见谅。”
柯老夫人肃然地打量了姜氏一眼,眼珠里两点含义莫名的光幽幽闪过,正要开口,王元贤就抢先一步,温声道:“母亲不会怪罪的,你坐吧。”
“是。”姜氏福身,低眉顺目的坐在了赵夫人的下首。
柯老夫人闻言不禁有些愤懑,而赵夫人则是眼中阴霾一现,死死的看着姜氏那张丝毫没留下岁月痕迹的脸,对王元贤的袒护有了妒意,但眼下情况不明朗,只好按捺住不敢发作。
王元贤见重要人物都已到齐,沉声开口道:“今日发生了许多事,原本这内宅的事爷不应该插手,只是如今该掌理的人反而个个牵涉其中。毕竟关系到洺哥儿的性命,今儿总把这事给处置妥当,不然被有心人看了还以为这公府内宅可以任意胡为。”
一句有心人也不知道是在说谁,于是把厅内三个女人就不由得敛了声息。
柯老夫人却是先打破沉寂,眼珠咕噜噜转过,重重叹了口气道:“今日这事是母亲糊涂,竟然听信儿媳的一面之词,就将之前大夫抓的药给换了下来,换上了儿媳送来的药,不然也不会……”说到这儿,她的眼里忽然就涌出了泪水,顺着布着些许皱纹的脸上苍夷流下,嘴里还嚅嗫着:“我这可怜的孙儿,都怪祖母信错了人,可怜的孙儿……”
这一副老祖母疼惜孙儿的模样,柯老夫人未露出丝毫破绽,而且说到底柯老夫人也是王元贤嫡母,就算王元贤真疑心她,也找不出什么她需要害自己孙子的理由。而且一开始柯老夫人就的确说了是赵氏瞧出来不妥当的……
所以,如果照柯老夫人这般说辞,王元贤就冷冷看向赵夫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夫人其实被柯老夫人一席话就已经吓得浑身颤抖,被王元贤这么一质问,也不知是急火攻心,还是瑟缩害怕,只从颤抖的唇间吐出字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柯老夫人似是被赵氏激怒一般,用力摔砸了案几上的茶碗,脸上泪痕未干,指着赵氏道:“你心思歹毒,竟然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来加害洺哥儿,想陷姜氏于不义,是也不是?”
赵夫人霎时面色惨白,连唇都没了血色,瞪大眼睛,正要开口辩驳,却见主位端坐的柯老夫人不动声色的敲了敲案几上一封黄色信封。她顿时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在颤抖,抖得连五脏六腑都抽搐着。
那一封是她那一双侄儿女从太原府往上京赶来时路上寄来的家书,前些日子赵夫人服侍柯老夫人在侧时,柯老夫人还对她说,她的侄儿女再过半月应该就要到上京城了。到时候她自然有办法让赵氏的侄儿女入住公府,和她这姑姑见上一见。
而且,还告诉她不要忧心姜氏……却没想到,赵氏想到这儿不禁冷汗直流,原来以为柯老夫人已经有必胜的计策,这才配合她原话,却没料到柯老夫人竟然计策有变,出了闪失,竟然全将过错推在她的身上。
但,但她赵莲房现在除了认,还能如何,王元贤不会再相信她,她知道,从他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而且柯老夫人是他的嫡母,就算事情有疑点也不可能去查究到她的身上,所以,她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不过,就算她为了侄儿女不能拖柯老夫人下水,她也不能让自己就这么白白牺牲……
赵夫人思索了前后,半晌后缓缓起身,轻轻吸了口气,一咬牙走至厅中,扑通一声伏跪在地,道:“老爷明鉴,换药的事的确是我一人的主意,和母亲无关,她也是听信了我的话,才由得我将药换了。”
“你这贱妇”王元贤听得她亲口承认,脸铁青了,指骨都几乎攥的折断。他挥袖将案几上的茶碗扫落在地,溅起一干瓷碎片,其中数块都划到了跪在厅中的赵夫人身上。
赵夫人一动也不动,泪逼在眼眶间,嘴角边就泛起冷酷的笑意,道:“老爷,药是我换的,但这事姜氏妹妹也逃不了干系。”说着就看向垂眉凝眸的姜氏。
“你这是什么意思?犯了过错难道还要拉无辜的人陪你受罪不成,你以为爷还会信你?”王元贤的眼光中投来厌恶与暗讽。
赵夫人冷笑一声,道:“老爷信不信我不紧要,但如果姜氏妹妹没做这样的事,怎么妙晴会看到姜氏妹妹和大夫密谈呢?怎么大夫诊治洺哥儿的时候偏偏只说是洺哥儿先天不足,而没会所花毒的事呢?老爷难道是认为大夫难道没诊断出来吗?如果大夫没诊断出来,又怎么会开解花毒的药物?”
王元贤微怔,脸色一变,而柯老夫人见赵氏临危还知道要咬对人,心里满意,便顺势帮腔道:“老爷,难道这其中还有内情?只是不知道姜氏你有何解释呢?儿媳所言可是实情?”说着就朝姜氏看去,王元贤也皱了眉头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