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及王媛又提到小王府一干人,王珞忍不住皱起眉,轻咳一声道:“原也是三叔行事不端,这才落了把柄在皇长子殿下的手里。若不是为了一个戏子就轻狂的投在二殿下门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灾祸。”
王媛欲言又止,似想辩解几句,但一想到姜氏明里暗里都没对小王府松口,更不用说施以援手,便知道公府这次必然是要明哲保身的。
只是道理懂,也没有她这个庶女插手的余地,不过王媛听了王珞这话,还是意难平,叹道:“不过是个戏子罢了,皇长子殿下未免瞧的太重了些。俗话说*子无情,戏子无义,想来是不假了。三叔倒了,那姚老板又重回了皇长子的府里……”
王璃眨眨眼,插口道:“这话不假了,前些日子姨娘请母亲叫了几个伶人来唱戏,尔后伶人们闲话时,便听得这层故事。说的可不是姚老板,也不知道是怎样一个勾魂摄魄的人,之前一番背主,如今却能哄得皇长子如此熨帖。那听曲看戏,莫不要将姚老板带到身侧的,呵,这恩宠”
王媛脸色便又难看几许,道:“既然那姚老板还能得殿下欢心,何不为三叔美言几句,到底是相好过的,而如今拖累得三叔一家至此,竟无半点愧意不成?”
王珞挑起眉,很是不以为然,道:“怎见得是相好过的,说不准也是三叔从皇长子那骗抢去的。而今殿下又抢回来,这么看,说不定还是完璧归赵了。”
赵宜珊轻轻笑了,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想来说的就是姚老板这样的红颜祸水,只待回了皇长子那,再莫要生出些祸事来才好。”
王珞笑了笑,道:“那可不一定了,既是红颜祸水,皇长子殿下想来也难免被祸水波及。”
这倒不是王珞空穴来风,实在带着个男人满处秀恩爱,就是平常人都会被人指点。更何况如今处在风头浪尖上的皇长子。再者,虽然这世家大族里好男风并非少有,但到底不是那搬得上台面的。而皇帝又素来是好面子的,只怕皇长子迟早要被红颜给祸水了。
只是王珞这玩笑的语气,并未让她们认真,笑过后,又谈回了听戏的话题。
王璃说的一脸向往,赵宜珊却是毫不关心,只道:“怎么是昆升班,我记得昆升班是越剧班子吧,平日里夫人不是都请京戏班子么?”
“这有什么稀奇,母亲贵为一府主母,自然想听京戏便京戏,想起那越剧班子来,便听那越剧班子。”王媛一副漫不经心,她最上心的还是女红,平日里虽然不像王珞一样不爱听戏,却也没有特别的嗜好,有什么便听什么。
“我倒觉得越剧班子极好,早就厌烦看那些打戏了,还是越剧唱腔更婉转清丽些,演得又真切动人,可不更有意味些。”
王璃笑着道,一边说,一边还唱上了几句:“幸亏又逢贵人星,贵人相救得重生,十八过去十九春,独占青龙交好运,今年正当二十一,金榜得中做公卿。目下夫妻可相会,破镜重圆得欢庆。”
王珞细听着,眼不自觉微眯起,唱腔的确清悠婉丽,让人意动。
尤其是那句目下夫妻可相会,破镜重圆得欢庆,恐怕连王元贤也能听出姜氏的心意了。
用过晚膳,王珞才从王媛的沉雾居出来,冷桃领着几个丫鬟簇拥了上来,螺女则为王珞系了条鹅黄色织锦斗篷。到底进了深秋的上京,很有些寒凉了。
“小姐,咱们这可是回绿缛阁去?”螺女打点好,问道。
王珞前行了几步,方问:“嬷嬷可回了?”
螺女摇摇头,道:“并没见小丫鬟来报信,想来还没呢。”
王珞微有些出神,满满的都是心事,半响才‘嗯’了一声。
冷桃最是细心,轻声宽慰道:“小姐放宽心,嬷嬷办事素来是妥帖的。若是回的早了,只怕还不是好消息,如今耗的时辰久了,说不定反而见得有转机。”
“也是。”王珞脸色缓了缓,螺女见状,带笑道:“只盼着嬷嬷能有法子才好,不然这战事还没完,只怕小姐就要忧虑成疾了。”
“打你这口没遮拦的”王珞捶了她一记,但很快又缩回手,关怀道:“伤处可大好了?”
螺女扶额一笑,道:“大好了,大好了,小姐每两日且问一次,哪有不好的。奴婢又不是那寻常的人,到底有一身武艺傍身,那伤处算甚。”
王珞笑了笑,被螺女的话扫清了些抑郁,道:“总得小心些才是,将来还指着你护着我呢。”
“那是自然”螺女拉着冷桃的手,道:“奴婢作护卫,冷桃姐作智囊,保管护的小姐妥妥帖帖。”
王珞笑着点点头,转而道:“这两日还没去看汐哥儿和玔姐儿,这便去瞧瞧吧。”
王沛汐和王玔两个因为一转眼就要五岁了,故而姜氏已经为他们在苠予居后方辟了院落。因为两个是双生子,所以连院子也相连着,挂了匾一作翠峰,另一个则作凝绿。
去看这对弟妹,王珞自然要先同姜氏请安,只是今天姜氏为战场上的六舅爷庙里求平安去了,所以刚好省去这一步。
一进去翠峰苑,远远的就听得王沛汐和王玔的笑闹声,叫王珞听得也有些开怀了。进了屋子,才发现这一对弟妹竟然是读着读着三字经就戏耍了起来,一对小兄妹玩的好不开心。
见王珞进去了,王玔和王沛汐都晓得要福身问姐姐安,很惹人怜爱。虽然按现代来说他们还是粉女敕的孩子,要在古代,这又要长上一岁了,却已经是要启蒙的时候了。
王珞一手牵过一个,又把从王媛那带走的吃食打开来给他们两个吃,两个孩子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姐姐,听说五姨娘要给咱们添个弟弟或是妹妹了,是什么时候?”王玔一边捏着糖糕,一边歪着头问道。
王珞一边剥了蜜橘,一边道:“想来是年下吧,也快了。”见王沛汐也眨着眼,笑道:“怎么了,你们想有个弟妹陪着玩了?”
王沛汐点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道:“那是五姨娘的,不是娘亲的。”
王玔也跟着点头,孩子气的道:“可不是,说不准和五姨娘似的,病弱弱,还不如阿宝好玩呢。”
阿宝是徐元家的孩子,打小和王沛汐养在一块,活泼健康,同王玔也玩的好。
不过小小年纪,却已经将亲疏分的这样清楚了。
王珞有些失神,但转眼又笑了,模了模王玔的头,道:“你晓得就好,但心里晓得就行,不要说给别人知道。不然要生出是非,五姨娘的孩子尽管是庶出也是主子,阿宝却是比不得的。”
王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王沛汐则咧咧道:“姐姐又不是别人,我们除了跟姐姐还有七哥哥说,才懒得和别人说。”
王珞失笑,到底还小,便不再说起这些。待他们吃完了点心,正教着三字经的功夫,王沛驰就过来了。
王玔和王沛汐一见王沛驰,则全部捧好了书,一副苦读的样子,摇头晃脑的。
王珞不明所以,看向王沛驰,王沛驰挠了挠头,不道:“想来是素日里督促他们念书,如今倒怕起我来了。”
王珞戳了他一指,笑道:“你惯是那爱读书的,如今是怎的,小小年纪就俨然一副严兄模样了。”
王沛驰被笑话颇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几分骄傲,道:“什么叫俨然,已然是严兄了。母亲儿女不算多,咱们是嫡出的,父亲自然指望着咱们光耀门楣。父亲公事繁忙,未必有多少时间教养汐哥儿和玔姐儿,先生到底有所避忌些。我却不同,身为兄长,怎么能不多加督促。”
“瞧你这一番说辞”王珞抬手想去模王沛驰的头,却发现如今的王沛驰比起她来不止持平,还高上些许了,不免生出些感慨来:“到底是长大了。”
王沛驰心细,笑道:“我是倌倌,自然比姐姐长得快。再过些年,我就能好好将姐姐护于身后了,再不让姐姐受恶人所害。”说完,眼神里还有坚毅的味道。
“胡说,再过两年年姐姐都及笄出阁了,哪里还等得了七哥哥长大保护。”王玔从书里头冒出小头颅,解恨的刺激道。
王沛汐也深觉有理,点点头认真的道:“可不是,那时候肯定有厉害的姐夫保护姐姐谁也欺负不了姐姐”
王沛驰见王珞有些出神,以为她真是往这处想了,不免急道:“乱讲,过两年我肯定比姐夫还长的高……”
“才不是呢,姐夫肯定是最英明神武的”“就是就是……”小兄妹自然同仇敌忾,似乎把素日里受王沛驰的严打的气都要撒出来。
王珞被他们吵的回神,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好容易才安抚好那对小兄妹,又拉着王沛驰进了内室,算是月兑离了战场。
王珞携了王沛驰坐下,一边问道:“你刚是从哪里过来的,明道斋还是爹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