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霞山上,杜浚一路行来,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状,只是当他来到洞府不远的时候,一双眼眸不禁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洞口之处,杜浚昔日所布下的阵法已然完全被强行破除,洞府中灵气飘逸,而在凌乱的阵法之中,散布着几颗碎石,看其痕迹,好似一块巨大的巨石被人投扔在洞口处,巨石跌碎间,将整个阵法轰然砸破。
碎石之间,赫然立着一根树干,好似被人以莫大的法力生生插入山石中,树干上,一具残破的尸首被人用几根铁钉将四肢钉在了其上!
杜浚心中一突,他此刻距离洞府甚远,倒也看不真切,当下斜斜按下杀将,来到了洞府出,抬眼一扫,却见尸首的头颅耷下,不见其面容,只是那尸首衣衫入目,他的整个脑袋便禁不住轰然一阵惨白。
岁月流逝,不知道呆滞了许久,他才缓步上前,解下尸首,抱入怀中,口中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死呢,怎么会呢……”
那尸首被他翻转之下,面目露出,赫然便是叶飞!
犹记得,鬼谷内谷之旁,那个淳朴的少年,那笑容好似就在眼前。
不能忘却,那份誓死不改的兄弟之情,受尽万人嘲笑,依旧惦念这昔日与杜浚的情谊。
“告诉我,是谁?告诉我,是谁杀了你啊!”
杜浚蓦然狂啸一声,其化意小境的修为蓦然宣泄而出,滂湃的元气宛如浩水一般汹涌散布而去,轰隆几声,却是那些散布在他身侧的碎石,在元气中被碾成了粉末。
一股凶虐之气,以他为中心,席卷百丈,升空千丈!
他恨,恨他来晚了一步。
他怒,怒叶飞之死!
此一刻,天霞山上咆哮不断,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鬼谷中,众多的弟子莫不是走出房门,抬头望着天霞山,具是叹息不已。
鬼王神殿中,吐纳中的鬼谷散主更是霍然睁开了双眼,虚空遥望天霞山方向,许久自语道:“他还是知晓了。”
天霞山上,杜浚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只是怀中的尸首却不能告知他真相,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迟疑生涩的声音传入他耳畔:“报……仇……”
杜浚望去,见却是刑韵此刻迟疑的望着他,讷讷说道。
“报仇!”杜浚蓦然握紧了双拳,狠狠的一拳砸了地面上,轰隆声中,山石飞溅,被他打出一个甚大的坑来,他缓缓地将叶飞的尸首放入其中,留恋了几眼,蓦然转过身,长袖一甩,将深坑添上了。
杜浚将叶飞埋葬了之后,拿出那件阳品法宝,抹去其器灵,化为凡铁,以指为笔,书字为碑,上写:吾兄叶飞之墓。
“叶兄,你我虽然相处的时日不长,但这兄弟之情,却不是生死便可购销的,你这仇,我必报,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杜浚站在墓碑之前,斩金截铁的说道。
他也非那懦弱迂腐之人,此刻悲伤过后,便吩咐刑韵留在此地等候,他却驾着杀将一路杀云蒸腾的下了天霞山,来到山脚处,却发现此刻有众多的鬼谷弟子围观探望,旋即按下了杀将,向众人而去。
众人一见他落下遁势,登时大境,哗然之中,四下散去。
杜浚脸色阴沉,随便撵上一个鬼谷弟子,元气之下,大手一抓,便将那弟子俘在手中了,厉声问道:“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鬼谷弟子见杜浚神色不善,浑身透着一股煞气,差点被吓破了胆子,口子惊恐叫道。
杜浚怒然,元气所动之下,渡入手中弟子的体内,登时痛的那弟子哀求不止,他却依旧沉声问道:“说!”
此刻那鬼谷弟子简直悔青了肠子,责怪自己非要凑这热闹,心中想说,话到嘴边,却总是不敢吐出。这时便听杜浚冷然说道:“此刻,你说,还苟且,不然定然身死当场!”
杜浚说着,元气转动的更加急锐。
鬼谷弟子身躯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口中更是申吟:“我说,我说。”
此刻那些逃散的鬼谷弟子一个一个放缓了身形,纷纷回头张望,一听那被杜浚抓到的鬼谷弟子口风松懈下来,登时个个脸色大变,纷自停影,望着杜浚。
杜浚散了元气,望着手。
那鬼谷弟子喘了几口浊气,当下嗫嚅道:“前些日子,有一名女子忽然来到鬼谷中,声声叫着要见你,众人不知利害,便告知她你的所在洞府,谁知……”
鬼谷弟子说到此处,犹豫了一下,却又见杜浚冷峻的面色,心中不禁哀叹一声,当下鼓起勇气,继续说道:“谁知叶飞却将少年拦在了天霞山下,说是你洞府之前有玄机,旁人即便去了,也进不去。”
“是了,定是叶兄上山去帮我打扫洞府,见了我布下的阵法,不解之下,见有人上山,才要阻止的。”杜浚楞然,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却不想到头来,叶飞之死,事出于他。
鬼谷弟子稍作停息,扭头一扫远处观望的众鬼谷弟子,神色颇有哀求之意,却见一众鬼谷弟子皆是惧怕杜浚,不敢稍有异动。
杜浚见他停息,冷哼一声,登时将手中的鬼谷弟子吓的一个哆嗦,连忙接道:“那女子不听,强硬上山而去,谁知道……”
“闭嘴!”杜浚忽而暴喝一声,将手中的鬼谷弟子余下的话语生生掐灭在喉咙中。此刻,杜浚心中依然猜到了那女子的下场,他当日所布下的阵法,一次误入其中,倒也无妨,只是几次下来,便会被困在其中!
“你只说,是谁杀了叶飞!”杜浚声音冰冷。
“是……是……”那鬼谷弟子迟疑几声,忽而放声叫道:“我不不敢说!”
杜浚目光一凝,杀机迸现,却在此刻忽觉眼前一暗,旋即这玄阴的天、变了!
天际,一团千丈的血色云雾滚滚而来,这云是从鬼荡山脉而来,遮天蔽日,让这玄阴的天地之间都为之一暗。
此云来的甚快,几乎眨眼间便来到了天霞山的上空,旋即顿止不前,将整个鬼谷笼罩在其中,其上不时有血红的水滴落下,更让鬼谷中充斥了一股浓浓的腥臭的味道。
“就是他,就是他!”那被杜浚抓在手中的鬼谷弟子蓦然大叫一声。
“神通!”杜浚甩手将那鬼谷弟子扔了出去,浑身杀机浓烈至极,脚下的杀将杀云滚滚,缭绕在周身,蜿蜒而上,宛如几道蛟龙一般,轰然冲向天际。
只是,当这些杀云升空千丈之时,却好似被一双看不见的双手按住了,任它如何翻腾,也不能再上半寸!
天际的红云涌动,骇的下方观望的众鬼谷弟子神态恐慌,不知所措。许久,一个声音从红云中遥遥传来:“你便是鬼谷首席杜浚?”
杜浚凝望这天际的红云,冷然说道:“燕竹?”
“不错!”红云中的声音淡然说道。
这话刚落,却听红云中又有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祖爷爷何必和他多言,杀了他,给婉儿解恨。”
红云中传来一声笑意的呵斥,旋即燕竹的声音从红云传来:“你一个玄阴末代弟子,十数年的光景便能有这等修为,也实属不易了,前些日子,我一个晚辈慕名来访,却不想被你困在府门数日。”
“你这可是来兴师问罪的?”杜浚双眼爆出一道精光,蓦然吼道:“此事既然因为而起,你为何要杀叶飞?”
红云中静默了一下,旋即燕竹的声音传来:“我没有杀他,只是略施惩戒而已。”
杜浚怒然而笑,道:“想你是玄阴首席之尊,却也敢做不当?我那兄弟的尸首便在山峰之上,你何妨同去看看?”
“我说没有杀他,便没有,一个鬼谷末代弟子而已,便是杀了,又有何妨?”红云中,燕竹的声音略带恼怒。
红云中那清脆的声音立刻说道:“一个鬼谷末代弟子而已,我还不配我祖爷爷动手,乃是本小姐杀了他解恨的。”
红云一动,旋即传来燕竹淡淡的声音:“婉儿,事后你又溜了回来?”
杜浚蓦然大笑,笑声中却有泪水洒下,他怒指红云,道:“一个鬼谷末代弟子而已?难道我兄弟的性命便不值钱么?便可以让你们随意的消遣玩弄?”
“既然你的后辈杀了我兄弟,此刻还需还我一个公道!”杜浚踏在杀将之上,遽然把控而起,向红云撞去,途中将红缨长枪、旗帜两件法宝纷自祭出,唤出苍天大手与鬼头。
更是一拍腰间的须弥袋,将那阴符取在手中,又是一抓,将丹红与他的两个须弥袋中的尸蛊尽数取出,毫不迟疑的塞入了鬼头嘴里。
他这是要拼命了!
这时,从那鬼王神殿中,鬼谷散主的惊呼传出:“杜浚不可!”
旋即他也发现,这声惊呼对杜浚毫无作用可言,旋即话锋一转,道:“燕竹,你若是敢杀了我脉首席,此事我必定不能善罢甘休!”
“哦?那你要怎样?”红云中的燕竹面对鬼谷散主丝毫不畏惧,道:“难不成,你还要将我留下不成?”
鬼王神殿中静默了一下,旋即散主的话语传出:“真到那时,说不得,你当真要一命抵一命了,便是掌门来了,恐怕也保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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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霞山,一出巨石之后,曲侯凝神相望鬼谷,但见入目红云滚滚,又见杜浚怒然而动,双眼中不见杀机一现,轻声道:“他若敢动杜浚半分,我绝不会让他活过明日。”
青姬便静立在他的身侧,此刻闻言一笑,道:“你那徒儿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很久不见你动杀机了,这鬼剑一怒,恐怕不是玄阴能够承受的。”
“鬼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鬼剑背后的那个人。”曲侯转首,目光落到青姬身上,笑道:“我这鬼剑在你眼中可有半分的威势?”
青姬笑而不语,许久才道:“恐怕你还不能入我法眼,我只是不懂,你为何如此栽培杜浚?”
“鬼剑是鬼剑,我并不想去求他,只是一个玄阴却不是我独自一人便能颠覆的,想那玄阴掌门恐怕修为早就迈入了结丹期了。”曲侯摇摇头,道:“而那件东西,必须是玄阴首席才能有资格一看的。”
青姬双眸一转,道:“而你唯恐激战之下暴漏了你的修为,遭人生疑,才会如此栽培杜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