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群紧张的气氛是一种保护,但是也是一种危险,因为,现在只要有一头水牛因为受不了压力乱了阵脚就会给食人狮以可乘之机。
但是,水牛群至今为止还是表现的十分出色的,它们的防守几乎是无懈可击。
可是,这样的僵持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杨文远远看到另外一边,一只矫健的花豹正在周围逡巡,它似乎也因为食人狮的味道,迟迟不敢回到放置食物的树上。
花豹在发现了食人狮与水牛的对峙后,反而不紧张了,它悠闲地跳到远处另外一棵越枣树,红红的越枣浮在稀疏枯黄的枝叶上,跟花豹的斑点融为一体,花豹立刻消失在杨文的视野里,杨文确定那只花豹不会威胁到自己,又转身开始观察对视的水牛和食人狮。
水牛群已经开始焦躁,首领水牛哞哞地低声叫了起来,水牛群似乎被注入了一剂强心剂,重新恢复了严不可破的铜墙铁壁。
食人狮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过了阵,其中一只示意其余两只撤退,三只食人狮准备无功而返,杨文见它们撤退的方向正是小黑他们藏身的地方,原本一丝侥幸躲开的希望破灭了。
杨文将按摩棍艰难地吐出来,忍着难以忍受的呕吐感,开始咕咕地叫唤起来。
小女乃娃狮子的叫声像一种强烈的刺激击中了水牛受尽沧桑的心,不知道是不是水牛斗士们立刻联想到了自己亲生的,不幸丧生在狮子口中的幼子,反正,愤怒猛烈地开始撞击着它们强壮的心脏。
水牛阵分裂出几头健壮如铁的壮年水牛,他们紧紧靠在一起,防止狮子的群攻,缓慢但坚定地朝着食人狮追去。
水牛的经验是,如果有那么小的狮子陪在狮子旁边的话,狮子一定不是来打算狩猎的,而是——毫无防备!
食人狮的确没想到水牛竟然会变得那么大胆,三只食人狮慌慌张张地被水牛群冲散了,在发现只有三只狮子的时候,水牛变得更加嚣张,它们一边向食人狮挥舞着有力的大角,一边四处找寻可以被虐杀的小狮子。
杨文不敢叫了,静静地藏在斑马尸体的下面,透过绿叶看着树下不远处的这场搏斗。
水牛和食人狮都没讨到什么好,食人狮暂时无法近水牛的身,而狮子柔软而敏捷的活动,也让水牛无法真正杀死它们,这样边退边站,杨文发现,其中一只食人狮的速度惊人的快,而且它开始故意惹火其中的一头水牛。
局势慢慢发生变化,那水牛被这头食人狮气的七窍生烟,慢慢月兑离了水牛的阵法,直直像那食人狮追去,牛蹄提起一片草沫和泥渣,水牛的脚步砰砰地展示着它强大的力量。
那狮子总是漫不经心地在水牛面前几码的地方,让水牛觉得,只要再紧跑几步就能追上。
水牛的头部在流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狮子的爪子抓伤了,眼睛上的疼痛让它有些丧失理智。
狮子忽然以惊人的速度狂奔起来,水牛已经杀红了眼,也直冲着食人狮狂奔而去,速度越来越快,狮子的速度慢下来,水牛更加起劲地追击,狮子的心脏很脆弱,虽然速度极快,但是衰弱得更快。
杨文却皱紧了眉头,那狮子似乎并不是漫无目的地逃跑,它其实是头也不回地朝着花豹藏身大树跑去。
食人狮一个漂亮的转身,甩开差点戳到它大腿的牛角,速度再次狂飙,杨文的眉头皱了起来,它是故意的。
水牛似乎拼尽全力般地撞了过去,牛蹄在某一刻甚至离开了地面,它像一架中型坦克般直直砸向食人狮,带着沉重的呼呼风声。
忽然面前那个唾手可得的仇人消失了,水牛觉得有什么朝着自己逼近过来,要躲闪已经来不及。
剧烈的声响震得大地微微颤动,杨文不安地抓了抓树枝,眼睛却舍不得从刚才那段对决中移开,食人狮在最后一刻又几乎没有停顿的敏捷飞身窜上树干,再借着水牛犄角插入树中的震动将自己弹出来,落到水牛的身后。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完,花豹被水牛那几吨重的撞力击落,直直载下来,食人狮再次纵身的时候,目标不是水牛,而是花豹。
几乎电闪雷鸣般的一个空中的闪落,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花豹的丢下一地的血迹,匆匆往灌木丛中遁逃。食人狮没有急着去追花豹,而是反身咬死了水牛。
水牛的犄角还牢牢地固定在树干里,它用自己的利器害死了自己,食人狮像一只丑陋而贪婪的水蛭般一动不动地挂在水牛身上,无论它如何发狂挣扎,却岿然不动。
挣扎让狮子锋利的牙齿进一步切入到水牛的喉管深沉,它慢慢变得虚弱,血色泼溅般落在它周围的地上,冲刷过食人狮红棕色的皮毛,远看像是挂在水牛身上的一个特大的肿瘤。
杨文忽然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幸好水牛也到了死亡的边沿,它最后闷哼了一声,回光返照般的大力终于将自己从树干里解救了出来,可惜,它已经无法呼吸到新鲜的充满生命力的空气,身子轰然倒下。
最恶心的是,食人狮将水牛的头咬下来,恶狠狠地扔到其他一只已经吓呆的水牛面前,水牛群暂时的静止后,忽然开始慌乱地狂奔,食人狮驱赶着那几头报仇未遂的水牛,将它们逼入还不知道情况的牛群,水牛魁梧的体形互相碰撞,中心处小牛惊慌的叫声掺杂其中,终于水牛阵破开一个缺口,两条食人狮冲了进去,吼叫声后牛的悲鸣响成一片。
当慌乱的牛群蹒跚地逃离后,开阔的草原上遗留下大量的尸体和鲜血,小牛的尸体被堆在一起,食人狮挑剔地捡着自己喜欢吃的部位饱食一顿后再施施然离开。
从始至终,杨文没有敢执行自己的计划,他被吓坏了。为什么,总觉得食人狮的实力又增强了。
又过了很久,确定食人狮没有再追过来,杨文匆匆爬下树,朝着小黑它们躲藏的灌木丛走去,没想到,他看到的是另外一场战争……
刚才受伤的花豹正匍匐在地上,它的身体尽力伸展着,做出随时会冲上来的姿势,鲜血不断地从它的后股流出来,这是只成年的雌性花豹,美丽健壮,只是现在随时会死去。
森马在积极地与花豹对峙,它的耳朵也在流血,也许是被那花豹刚刚咬伤的,小黑冷冷在旁边看着,怪尾巴狡黠地缩在小黑身后,不过在见到杨文后就兴冲冲地摇着尾巴朝杨文扑去。
花豹几乎没有动,只是忽然将眼睛眯缝起来,谁也没想到它会突然出手,花豹是草原上最善于隐藏也最会出奇不意动手的家伙。
它的目标是杨文,因为,它看起来最为弱小。
杨文本能将身子蹲低,准备往旁边逃窜,但是,有狮比他更快,花豹在中途就被个巨大的棕黑色身影撞飞了,小黑落下来,低沉地吼着,冷冷凝视着奄奄一息的花豹。
花豹撑了一下,却又重重落在地上,它只能凶狠地朝小黑嘶吼,后腿却因为疼痛而不断地发抖。
杨文吸了吸气,闻到一股甜蜜的女乃水香味儿,恩,跟森马的不同。
杨文将目光投注在苦苦支撑,虽然已经无法起身,但还是对森马用利齿相向的花豹,它那么努力是为了窝里的小豹子吧,杨文的眸光微微暗淡了下,它想起了艾玛,想起那天夜晚,它看自己的最后一眼,那毅然将自己推给小黑的样子。
杨文走过去,挡在森马面前,它开始比划,请求森马放过花豹。森马生气了,一直对杨文低吼,还做势让杨文滚开,杨文嗷嗷叫着,还要试图跟森马交涉。
怪尾巴悄悄匍匐到森马侧翼,弓起脊背,露出日渐锋利的利齿:不听弟弟的话,我就咬你喔……
杨文转而求助小黑,将眼睛瞪圆,小尾巴开始摇动,可怜兮兮,可怜兮兮,就差将舌头伸出来细细舌忝一圈,喊一声——喵。
杨文不知道狮子怎么撒娇,反正他邻居的妹妹的女儿的同学的猫,是这样撒娇的,杨文那时候还觉得挺好玩,就拿来做了桌面,现在,反倒是记得分外的清楚。
小黑心里微微囧了一下,这只小女乃娃又开始做奇怪的事情了,心底微微有些痒,每次看到杨文开始将眼珠子尽力瞪大的时候,它就会期待一些事情,然后心底就会这样的痒。
小黑看了无法动弹的花豹,终于走过去,它撞了下森马,森马作势要咬小黑,小黑敏捷地躲开,但是它的态度很坚决,就这么算了。
小黑再撞了森马一下,森马扭头走开,在远处不甘地看着杨文,疏远而不满在眼底开始积聚,似乎很快会溢出来。
杨文不安地看了森马一眼,忽然眼前一亮,他招呼怪尾巴帮忙,将树上的斑马尸体弄下来,分了些给花豹,然后衔着另外一些送到森马面前,花豹狠狠地吼了一声,意思是那是我的。
杨文假装没听见,知恩图报什么的,对于一只豹子简直是对牛弹琴,算了,就当做活雷锋了。
杨文十分讨好地将新鲜的斑马肉又往森马面前推了推,刚才那么紧张的对峙,森马也该饿了,看看森马还在流血的耳朵,杨文有些愧疚,其实,他救花豹,也并不只为了想到艾玛的缘故。
,现在,除了食人狮外,他们需要更多的生力军,不是朋友,但是能对抗食人狮的,不管那是什么物种,他们都要好好珍惜。
杨文试图将这些解释给森马听,森马却似乎没什么兴趣,它转身走到更远的地方,再转身向杨文他们低吼,意思是要马上离开。
杨文想着也对,只好跟上了队伍,也许,动物并没有那么多小心思,生气只是处于本能,根本不会嫉恨,杨文很乐观。他再回头看了眼依旧没有进食的花豹,也不知道救它是不是正确的,因为,如果碰到鬣狗的话,还不如让森马一口咬死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