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敬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蒋维如此生气,试探着问说:“那混蛋指的是谁?”
“还能有哪个不长眼的!林语风!”
于是林语风刚一出狱,欧阳敬就跑来找他,专门在军狱门口等候。
林语风沉默半响,想起凌月舞离开之前那黯然伤神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说:“蒋队长找我是吧?那烦请欧阳兄带路吧。”
林语风被带到了蒋维面前,蒋维板着脸怒视着他,林语风毫不在意地与对方对视。两人都没有说话,一阵无言的死寂弥漫在两人周围。
蒋维一脸怒意地看着他,仿佛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为什么小姐就偏偏对这人如此在意?围绕在小姐周围的青年才俊还少吗?多的是才貌上乘,品性修养良好,背景强盛的世家子弟,哪一个不比这人强得多?小姐的部下中,士统官级别的多如牛毛,一抓一大把。这样一个灰头土脸的边境小官,怎么就进入了小姐的眼中?
不过,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难说。特别是这种事,哪有什么理由可讲。
想到这里,蒋维颇为无奈,他强压着怒气开口说:“我问你,那天晚上你是不是顶撞小姐了?”
林语风不答,与凌月舞的那些事,他确是不想跟别人说。如果是明亦影问了还有可能相告,至于蒋维那就算了吧。他换了一个话题说:“督军大人….听说她这几天心情不太好?”
“你还有脸问小姐的事!”蒋维沉着脸道:“你知不知道,那天小姐忙了整整一天,连几分钟的休息时间都没有。接待完帝都部长,连夜亲自到牢房去看你。你晕倒了,小姐急得跟什么似的,几乎把军部所有的军医都召过来为你会诊,事后还为你通宵守夜。而你呢?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不感激小姐也就罢了,你还言语无礼地顶撞她!我真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纵容你。你这样不识趣的兵,早就该被砍了脑袋!”
林语风无言以对,但心里有些不太服气:你那是不知道真正原因哪。绝翼城的忧郁与彷徨,痛苦与绝望,尸身血海,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见林语风默不作声,蒋维越加愤怒:“这几天小姐为了你的事情,茶饭不思。她既要指挥前线作战的事情,又要和帝都来的那群人交涉,为了从军法总署手中保住你,小姐费尽心神。你以为帝都的那群人是好相与的?为了你,小姐不惜与总署的人翻脸;若不是小姐,你早被那些人带回帝都投入死牢了!”
蒋维指着他,越说越气,手指都微微发抖:“这么多事情,小姐都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她已经连续两天彻夜不眠了!可小姐这么对你,却还要受你的气!我们当属下的都看不下去了,几次劝她,小姐只是苦涩地摇摇头,什么话都不说。你说你还有没有良心?D,真想一刀把你劈成两半!”
林语风微低着头,看着地板发呆出神。好一会,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蒋维道:“蒋队长,请带我去参见督军大人。”
蒋维冷笑道:“你不会自个去见小姐?要到我来找你了你才肯去?怕我把你剁了?”
林语风也不跟他争辩,淡淡地说:“我已经被撤职了,待罪平民一个,没有资格求见一省督军。怕是我还没走近督军官邸,大人的卫兵就要将我乱棍打出。所以,我需要你带路。”
蒋维一愣,随即凛着眼睛看着他好几秒。最后,蒋维仿佛是下了决心道:“好,我带你去见小姐。但你给我记住了:要好好向小姐赔罪道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身为部属,接受上级的考验,这本来就是我们应尽的义务;而考验下属的忠诚,这也是作为行省最高长官的职责。对此,你不该有什么抱怨!”
林语风点头应道:“是,蒋长官说得对。”但他心里却道:放屁!若不是因为凌月舞,就军法总署那样,老子早带着飓风营反了他娘的。
“你跟我来!待会见到小姐,你要摆好态度认错,多说点好话让小姐心情好些。否则的话,拼着被小姐责备,我也要扒了你的皮!”
辗转来到督军官邸,只见门口围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员,但哨兵挡住了门口不放任何人进去。
蒋维带着林语风挤了过去,哨兵见到蒋维,立即跟他打招呼:“蒋长官好。”虽然督军官邸的把门哨兵并非属于蒋维统领的侍卫队,但他们也是认得蒋维的。
蒋维点点头,指着那群官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哨兵回答:“他们都是来求见督军大人的,但大人刚才下令了,暂时不见任何人。不过诸位长官也不走,就留在这里干等,看来是打算守株待兔,随时等待大人召见。”
督军官邸面前有官员排队等候小姐召见,这种情况经常发生。蒋维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在意,径直就往里走,但哨兵上前一步拦住了他:“蒋长官请留步。”
蒋维微皱眉道:“怎么,难道连我也要拦下来?”
哨兵连忙说:“不敢。别人不能进,但蒋长官自然没问题。只是请问您身后那人是谁?看起来很面生,好像不是大人侍卫队的人?”
蒋维道:“他是….兰口县的一位军官,我要带他去见小姐。”
“可有士官处的通行证?”
蒋维看向林语风,估计他刚从军狱里出来,也不会有那东西,便说:“来得仓促,还没向士官处申请通行证,以后再去补办吧。”
哨兵面现难色道:“蒋长官,您这可让小的为难了。您也知道其中规矩:没有通行证的陌生人我们是一律不能放行的。本来按理说,您亲自带来的人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最近督军大人很是……额,总之您也清楚现在非常时期,小的实在不敢轻慢啊!坏了大人的规矩,小的这条小命可就难保了。”
蒋维听到“最近督军大人很是….”这句话,忍不住回头又怒瞪了林语风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别人都敬畏着小姐,就你这不长眼的混蛋敢顶撞她!
林语风没注意到蒋维的目光,他正下意识地翻掏着口袋,找那块平时基本随身携带的令牌。当初在兰口县时,凌月舞给了他一块通行令牌,可以畅通无阻地直接求见凌月舞。他手伸进口袋里模了个空,这才想起前两天刚进监狱时,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没收,连士统官的制服和那块令牌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