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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守府大院里,罗四海身边的小厮来传话,今晚要两个人去前厅,一时里,院里的女人们都知道了这事。.
侍候怀香的小红一脸的喜意:“姑娘,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出这院子吗?今晚可是个好机会。老爷宴客,夫人向来是不出席的,要这院里的姨娘跟姑娘们打扮整齐出去见客。”
自从跟着怀香,她也数月被圈在这院子里,都快要憋出病来了。
怀香在这院中住了半年,与院中诸人相处不甚融洽,每日里除了在院子里转转,也无旁的去处。最近这半年罗四海很少宴客,这倒是她进院子头一回宴客。听得有机会出去,心中不知有多高兴,从妆匣里模出一两碎银子递给小红:“好妹妹,你将这银子给守门的嬷嬷,让她一定替我留着这机会。”想了想,大约觉得少,又模了一角碎银子,塞进了小红的手里,催促她赶快去。
小红心里冷笑,捏着这碎银出去,怕怀香隔窗着看,索性到得门口看门的嬷嬷那里闲谈,又做出攀扯的样子,实则不过问了问自己老子娘最近在府里当差的情况,这才袖着手儿回来了。
“姑娘,我千求万恳,嬷嬷才答应了的。还要你快梳妆整齐了。”
怀香拍拍她的手,一脸感慨:“小红,我在这里多亏了你照顾,真是比亲妹子还亲了。”
小红擦了擦眼圈:“姑娘说哪里话,能服侍姑娘是奴婢的福份。”又同她一起挑了衣裙,钗环首饰,服侍她好生打扮了,等到时辰了好出去。
林家当年富贵,林老太太收在身边养着的丫头都是绝色,又都是预备了拢着府里老少爷们的心,防他们去青楼舞榭寻欢沉湎,因此怀香比之一般小户人家的小姐倒更娇养了几分。反倒像书香莲香这样姿容平常的,一概入不得老太太眼,容色上面,与怀香倒差了不止一筹。因此当年怀香被送了给大少爷,大少女乃女乃生怕她迷住了丈夫,才日防夜防,犹如看贼一般。
怀香今日着意打扮了,到得院门口,往日那把守的严严的嬷嬷们今日竟然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来,怀香只当这些老嬷嬷收了她的银子这才露了点笑意,哪知道人家不过是讽笑而已。
与她同行的乃是前些日子新进来的姑娘,这才在大院里住了两个月,就已经受不了了,听得有出院子的机会,早收拾整齐了出来。反倒是在这院子里住久了的那些女子们都枯坐房里不肯出这院子。.
这院子虽然闭塞,但罗夫人待人也还宽厚,衣食上面从来不短缺这些女子,她们每日不过打扮漂亮了,从日出到日落,只专心等着罗四海的驾临。日子虽无聊了些,但谁又能保证出了这院子,就能遇上个好男人?
原是怀香不知就里,与这新来的姑娘懵懵懂懂跟着引路的丫环到得宴客的花厅,还未近前,已听得笙歌齐作,再看那处,却是灯火辉煌,丫环小厮来往不绝,竟然是处热闹非凡的所在。
进得厅堂,怀香抬目在堂中一扫,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无他。这堂上有两位她极为熟悉。
一位就是教她生出刻骨恨意的那位左小将军,另一位却是书香的夫婿裴东明。
在这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她无法不想起来那个破败的小院子,以及那个没本事的男人——平生憾事只此一桩。
左迁与裴东明虽早知她大约在城守府里,但无论如何不曾想到如今竟然落到了供来宾取乐的姬人之流。
罗四海见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袅袅婷婷走了进来,使个眼色,那引路的丫环便将怀香引到了新来的响水驻军将领曾潜身边,怀香原只当自己是要陪罗四海坐在主位上的,哪知道被引到了这里,还未张口,曾潜已经伸臂将她一拉,她顿时跌坐进了这男人的怀里。
那位新来的姑娘却被引到了罗四海身边坐下。
场中约有十来位宾客,每人身边都坐着一粉衣小婢,容貌清秀可人,举止柔雅有度,服侍来宾,布菜斟酒,当然,来宾适当的伸出手去模模小手什么的,那些粉衣小婢也不过含羞垂头,娇顺应承了。
怀香本来要大声惊呼,可是看着这场中情形,罗四海一派镇定从容之姿,忽然之间如梦初醒,明白了自己如今境况……
这天晚上,曾潜带着怀香离开了城守府晚宴,前去将军府。
三日之后,左迁要交接完军务,带着一部分人前去西南金沙关驻守。曾潜还未来时,他的行李就已经整理妥当,全挪进了军营之中,左家仆人也另换了居处,曾潜带来的家仆中午就已经搬了进去。
左迁与裴东明踏着月夜回转,快到裴家的时候,裴东明忽道:“将军,不如就让燕檀跟你去金沙关吧?”
曾潜的作派实在让人忧心,瞧见漂亮女人都好似要走不动道一般。他实在不明白朝廷为何能派这样的人来戍边。
左迁抬头去瞧夜空那轮满月,长呼出一口郁气:“陛下今年春秋已高,最近宠的一位宫妃年方十六,如今位居昭仪,舅家姓曾。”
裴东明顿时头大如斗:“边关竟然也有皇亲国戚驾临……”这地方生死都在一瞬,为将者一个失误就是多少人的性命,任命军将领居然如此轻忽。
“听说这位曾将军以前只是个六品武官,如今破格提拨为正四品一方将领,况京中历来只当响水关好守,你我驻守多年,还从未曾出过岔子,这位曾将军前来打熬个几年资历,大约又能升官吧?”
裴东明默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骨节粗大,上面布满了茧子,手背上还有伤疤。京中之人不熟悉内情,只当响水依仗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有他们这些常年驻守此间的人才知道其中血泪甘苦。
不过,想来不用他多嘴,这位曾将军也能体味到此间滋味了。
左迁拍拍他的肩:“我在此驻守多年,本来应该将你们都照顾周到,可是新来的这位将军我实在放心不下,以后还要你多留个心眼。”
二人在街尾拱手作别,裴东明瞧着左迁那挺直如松的背影渐渐远去了,才转回家中。
书香经过贺大娘一役,又帮着莲香替他们准备了饭食,等贺大娘一行人吃饱了,老太太也累了,不再折腾儿子媳妇了,又送了她一包老家的特产果子干,这才放了她离开,临别之际,还站在院门口摆手:“她婶子,赶明儿来串门啊”
书香忍着对这称呼的不适感强笑,看到贺老太太身边站着的莲香一脸的期待之色,终于勉强点了点头。
她本来准备最近打死也不去贺黑子家串门来着。
不过被莲香那种等着被解救的眼神打动,她还是决定考虑一下要不要英雄救美一回。
一般来说,婆婆这种生物,只适宜巧取,不宜强攻,又碰上贺老太太这么个性鲜明的婆婆,书香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家向夫君求助,制定一个灵活机动的作战计划,帮助莲香。
贺老太太本来伸长了脖子送她,见她就住在隔壁,顿时眉开眼笑,暗忖自己有了串门子的地方。
书香这夜左等右等,先是等来了小铁,安顿这小子洗漱上床睡了,自己也洗涮干净了,躺在炕上等裴东明,都跟周公下了两回棋之后,才等来了裴东明。
裴东明进门一看,灯芯都快燃完了,房间里呼吸轻浅可闻,拿铁签子将灯芯挑起来一点,眼见着火苗使劲窜了起来,房里倏然大亮,脚步放轻挪到炕沿边,才瞧见小媳妇儿整个人都踡在薄被里,捂了一头一脸的汗,兀自睡的正香。
第二天早晨,书香被热醒,感觉自己好像大夏天的烧了火炕一般,紧贴着她的身子热的厉害,她吃力的从被困着的怀抱往出挣扎,这才觉出自己竟然不着寸缕……这才想起昨晚半梦半醒之间,被个满身酒气的家伙压了上来……这男人也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昨晚竟然出乎意外的激情炽烈,快要将人整个都融化了。
紧搂着她的裴东明被她这番挣扎给弄醒了,两个人身上都湿哒哒的,完全清醒了,倒都不愿意分开,忍着热紧贴在一起腻着。
书香索性伸臂揽着他窄瘦有力的腰,将整个小脑袋都侧贴在他的胸膛之上,听着他腔子里平稳的心跳声,嘟嚷了一句:“婆婆真是太可怕了。”
裴东明揉揉她的小脑袋:“你又没见过婆婆,怕什么?”
后者仰起脸来,一脸的较真:“要是将来我被婆婆责骂,你会不会护着我?”
看到莲香的婆婆,她才想起来自己不但有婆婆,而且是两个。
两个啊……
裴东明拧了一把她的小鼻子:“傻丫头,想什么呢?我早被分家另过了,就算将来回去,你也不必跟婆婆一起过,再有我护着你,有十个婆婆也不怕,更何况才两个。”
“才两个?”书香一脸的不可思议,又好似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蔫蔫趴回了他怀里:“你是不知道,我昨晚就见到了莲香姐姐的婆婆。”她拍着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亏得当初我没有嫁给黑子哥……”想起她那块新手绢,暗暗庆幸她只是损失了一块手绢而已。
裴东明双目放光,终于有机会打击报复了:“你这会庆幸没有嫁给黑子,是不是太晚了?难道成亲这么久以来,你都一直在后悔嫁给为夫吗?”说着合身压了上来,磨着牙往她身上咬去。
书香被他逮着好几处咬来咬去不松开,又痒又羞,闹出了一身的汗才挣扎开来,披了小衣就跳下炕去,站在地下叉腰笑:“碰上你这样的土匪,我后悔死了!”
她嘴里说着后悔,可是脸上笑意盈然,晨睡初起,粉面绯绯,说不出的娇女敕可人,裴东明瞅着这样的小媳妇儿,狠狠咽了好几口口水,若非时间不早了,真想将她吞吃入月复。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二十分钟,晋江一直在抽,没更上来……抹泪,我恨……
另外,明天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双更,潜水的霸王们上来投票决定要不要双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