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qrt.16
“……于是我与肖恩就这么在宴会上认识了,还算谈得来,是吧肖恩?”杜兰回忆着,“我们小队接下来的计划原本是去拜访一位神父,但那天偏偏赶上了礼拜日,光明神殿拥挤极了。我已经记不太清是在哪儿被冲散的了,我好不容易钻出人群找了个相对清静的地方,正要联络队友们,却一阵天旋地转直接被吸进了秘境中。我也不知道在秘境中过了多久——不管怎样,总算是出来了。”
“学长是在秘境中丢掉了所有的包裹?”弗雷拉冷不防开口问。
“不,”杜兰苦笑着,“当我在秘境中醒来的时候,除了牢牢绑在上臂的一些应急药剂和一直被我抱着的剑,其他所有东西都已经不见了——包括我的空间戒指,它只在我手指上留下了一圈儿勒痕。那个秘境的传送十分漫长和凶暴,我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撕碎。”
杜兰的解释在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上古秘境这种东西原本就是神奇至极的存在,据传它们是神祗由亲手制作,为上古种族们提供试炼之用。这些秘境往往年代久远且不受管束,凭空被秘境吸入又在数年后被放出的事件并不算特别罕见。
而当时空序乱时,随身物品被剥离也是常有的事。光明神殿的地道中有许多废弃的传送阵,它们很可能引起偶尔的、细微的空间震荡,杜兰在传送过程中遗失的物品会出现在地道中,也是合情合理。
于是弗雷拉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福克斯-佐罗,佐罗亲王家三子;肖恩-铂金,铂金家小少爷。”杜兰替双方做着介绍,“弗雷拉,玛丽白,亚力克。都是我的学弟学妹们——这位是?”他友好地看向迪力。
“迪力,”弗雷拉开口,“也是角婆婆的学生,我的小师弟。学长或许不太熟悉,他有大半地精血统。”
玛丽白看了弗雷拉一眼。
他们正坐在一间档次很高的甜酒屋中。铂金家小少爷大手一挥要了最好的包厢,现在几人正围在一张格调很不错的圆桌周围,桌子中心是一尊金灿灿的小巧果丨女雕塑,摁住它的手臂,它就会倾到出规定口味的混合甜酒来。
福克斯-佐罗朝几人点了点头。他长得和他父亲如出一辙,都是一副长久没见着阳光的苍白模样,高额头鹰钩鼻,显得有些阴沉。
肖恩-铂金则大大咧咧地打量着弗雷拉与玛丽白两人:“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们?”
“这种搭讪手段已经不新鲜了,肖恩。”杜兰笑着,“不过你的感觉或许是对的,几年之前她们代表潘多拉学院挑战了皇家学院的赛台。”
“我想起来了。”肖恩一击掌,“挑了所有赛台的那支队伍是吧?可惜了,当时我正被一件糟心事情烦着,没什么时间去看看。我就说皇家学院越来越不行了,天天只会收一些草包平民进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
弗雷拉冷眼看着杜兰与铂金家小少爷十分熟稔地交谈着。玛丽白与福克斯偶尔也会搭几句腔,亚力克与迪力却和弗雷拉一样,大多数时间沉默着。
……当年衣服上的药剂下得轻了些。弗雷拉垂着眼睛,小口小口地喝着树莓味甜酒。
无论是在什么地方,有实力的人总是能获得比较友善的待遇。而作为大世家的继承人,福克斯与肖恩更加懂得笼络新星的重要性。因此,两人对待弗雷拉一行的态度倒是很客气,谈话也一直友好地进行着。
“行了,时间不早了。”在弗雷拉第三十八次伸出手去接满一杯甜酒时,肖恩望着天色开口道,“晚上有穆法尔女伯爵的晚宴。”他揶揄地笑着舌忝了舌忝嘴唇,“两位美丽的姑娘也一起么?”
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防风镜,却依旧能得到面部夸奖的弗雷拉不知是喜是忧。
“别打她们的主意。”杜兰笑骂着推开肖恩,一边向几人解释道:“我也是刚刚听说——皇家最小的公主殿下再过几天就满月了,因为这位小公主的出生得到了新任水神祭司的亲自祝福,因此她的满月宴将办得相当隆重。而这阵子恰好是春天——唔,你们懂的——所以帝都这些日子的高级宴会特别的多。有兴趣去玩玩么?”
玛丽白当下就愉快地答应了,她一贯喜欢这种社交活动。弗雷拉与亚力克对望了一眼,也就默认下来。
“你们今晚先休息吧。你们住在穆特男爵那儿?”杜兰起身问。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两拨人马和气地道别。临行前,杜兰揉了揉玛丽白的头发:“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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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特男爵大概是收到了来自亚力克父亲那边的消息,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失踪许久的侄孙,那一脸真切的喜悦让弗雷拉突然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老头儿。
穆特男爵为大家准备了丰盛至极的晚餐,长条宴会桌上摆放着几乎足够三十个人吃的食物。男爵倒是很讲究地没去细问一行人失踪的前因后果,只是十分诚恳地表达了自己一年以来的忧心,并且传达了亚力克父母的挂虑之情。
梳洗完毕之后,弗雷拉换上了舒适的睡袍,却被脑子里纷乱的思绪扰得全无睡意。于是她抱着壶豚来到了洒满红月月光的走廊上静静心。
“你够了亚力克,这是我的事情。”当玛丽白猛然提高的声音从弗雷拉斜后方的屋子里传来时,她知道自己的静心之旅应该是泡汤了。
弗雷拉朝壶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人一兽都竖起了耳朵。
玛丽白的房门没有关死。大概是亚力克来访的时候比较心急,只是虚掩了一下。现在,两人的争执声不断从门缝中飘出。
“我们都知道那个铂金家的肖恩是个什么货色,玛丽白!你只会比我更清楚!而杜兰——”
“杜兰他一直就不缺少各种各样的朋友。”玛丽白打断了亚力克的话,“因为一个人的友人去否认他的人格,这论调简直太可笑了!”
“我没有否认什么!”亚力克的声音也暴躁起来,“我只是保持了应有的警惕而已,没有像你一样傻乎乎地因为某种盲目的感情而坏了脑子!”
“亚力克我再说一——”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关系到弗雷拉关系到我,或许还关系到潘多拉学院和整个浮空城!”亚力克不管不顾地说了下去,“杜兰的出现和他的失踪一样,从头到尾都泛着一股古怪的气息。红方帝国对浮空城的觊觎和忌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瞧瞧精灵族,我们必须谨慎!”
半晌无声。
“好吧,我知道你是好意。”玛丽白的声音干巴巴地响起来,“但我对杜兰的了解比你多得多,我不会说服你打消你的怀疑——虽然它看上去那么可笑——你也用不着来干涉我的信任。”
“你——”
“就这样吧,”弗雷拉听见玛丽白打了一声大大的呵欠,“我准备睡了。”
“……”
亚力克黑着脸冲出了玛丽白的房间,并重重地甩上了门。怒气冲冲的他竟然没有看到走廊上的弗雷拉,便快速地离开了。
玛丽白的房门也没再打开。看样子好友是真的睡下了。
“阿壶……”弗雷拉望着亚力克离开的方向,低声喃喃。
“……没事的啾。”壶豚担忧地用小鼻子点了点她的脸。
第二天的早餐倒是风平浪静,四人依旧其乐融融地听着男爵先生介绍他的心收藏,不时地说笑讨论着。但接下来的几天,只有玛丽白一人跟着去参加各种宴会——亚力克臭着脸拒绝了,迪力与她本来就不太熟悉,而原本答应同去的弗雷拉,则因为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陷入了些微的恐慌之中。
她与夏迩的联系中断了。
精神力依旧能够通过真理的路引,却仿佛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似的,无法到达夏迩那一端。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两天多了。弗雷拉一边忧心忡忡地想去火与金那儿给丁奇夫妇递去消息,一边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作为日理万机的城主,忙得关掉了精神联络也是正常的事情。
若真是这样,自己的担忧就显得有些……自大和可笑了。
是吧,对方可是……浮空城的城主啊。
小心翼翼的肖想一下就是极限了。
正是这种进退不得的心情使得弗雷拉有些烦躁。而参加那些腻人的宴会,与铂金家小少爷碰杯跳舞什么的显然会使她的烦躁系数向高危程度增加。于是她这几天还是抱歉地拒绝了玛丽白的邀请,自己与迪力弟弟缩在房间里头,交流着各自这些年来的炼金心得。
另一边,玛丽白与杜兰的关系显然在突飞猛进。有一天晚上,弗雷拉看到了杜兰牵着玛丽白的手将她送回了男爵府,临行前还在她的侧脸留下了一个吻。
然而时间却顾不上弗雷拉焦灼的心境,它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这天,终于到了皇家小公主满月的庆生宴。
“晚上你一定得跟我去,弗雷拉。”玛丽白极力邀请好友,“听我说,那个举办晚宴的场地有一个装潢奢侈的地下层,那些贵族们会举办一个奴隶拍卖会——你知道的,那种高等奴隶拍卖会。”
黎米尼斯!
犹豫了一下,弗雷拉被说动了。
“太好了。”玛丽白显得很高兴,“我和那些贵族家娇滴滴的姑娘们完全说不到一块儿去。我,我还以为你和亚力克一样生我的气了呢。”
“哪儿有。”弗雷拉连忙安慰好友,“你也知道亚力克他……诶,算了。不过,你也确实要自己当心些。”
“不说这个了。”玛丽白兴冲冲地拉着弗雷拉出门,“去给你挑一件礼服裙子。我才知道杜兰这几年居然攒下了这么多钱!”
弗雷拉连忙推拒:“别,千万别。薇西就在这儿,要是让她知道我花钱去买了别的裙子,她能把我吞了。”
“也对。”玛丽白想了一想,“那就去买些项链手镯什么的。”说罢,硬是拉着弗雷拉出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弗雷拉还是去楼下敲了亚力克的房门:“你不一起去么?”
“不去,我烦透了她那副蠢样儿。”亚力克撇着嘴。
“缩在被子里怨天尤人的行为最不男人了哟,亚力克弟弟。”弗雷拉摊手,“主动放弃才是真的输了呢。况且你也知道玛丽白最近昏头昏脑的,万一她被杜兰花言巧语一骗——”
“好吧好吧。”亚力克推着弗雷拉将她赶出房间,眼角的纹身红得快滴出血来,“我跟舅父一道去。满意了么!”
“砰!”
弗雷拉被差点儿装上鼻子的门板吓了一大跳:“喂,你的绅士礼仪呢!”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神交不管用了QvQ
我原来以为这章就能写到大杂烩的我错了Orz大家请期待明天!
如同雨后春笋般的故人泥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