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琳琅阁的厅堂,老夫人让丫鬟嬷嬷等人下去,只留关氏和许岚二人,于大厅正中坐下,对许岚正色道,“四姐儿,你跟祖母好好说说,这事是怎么回事?”
许岚知老夫人必有此一问,心中并无惊异,“祖母,母亲,大嫂这回是着了小人的道了!”
老夫人眼中精光流转,“你是说?”
许岚笑了一下,“孙女上回给大嫂诊脉,大嫂身体并无问题。现在过去十几日,大嫂就忽然出了事,且还来势汹汹,凶险异常。孙女看大嫂非立时发作,必是服下那寒性之物时间不短,估计是从上次诊脉过后给大嫂服下的。”
老夫人又问,“四姐儿可知这寒性吃食是何物?郭大夫每日给霆儿家的诊脉,按理应查出来才对,怎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这就是那人的聪明之处了!这种东西叫做寒灵草,普通人服下,会滋阴补肾,但若让孕妇服下,却有通血络、散淤块的功效,且其进入孕妇体内后,药性会慢慢潜伏在孕妇的体内,待服下一定的剂量,就会突然爆发,导致月复内异常蠕动,最后会大出血;胎儿与母体息息相关,生命力会随之渐渐流失,到时就是一尸两命。”(纯属作者虚构,嘿嘿)
许岚心中对那下手之人能找到这样的药物也微微惊叹。她为了修行医术,对各种药物、灵植都有研究,空间玉简中又有相关记载,她当然仔细看过。这寒灵草她的空间中就有,属于灵植类作物,没想到却在这出现了。看来外界的深山茂林中很可能存在着许多珍稀的药材、灵植。
听她这么一说,关氏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狠厉,“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谋害我家孙儿?!”
老夫人也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人心肠真是歹毒,竟是要同时害我孙儿媳和曾孙子!”
许岚知他们二人对这个孩子的看重,对他们的心情自是非常了解。这个人的确狠了点,一出手就是两条人命。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她这个修真的都不敢随便害人性命,结下因果。这人这么做,绝对会有报应的,就算不报应在他/她的身上,也会报应在其后代身上。
“祖母、母亲,孙女知道的就是这么多。请你们务必仔细查一查,这些日子大哥那边的下人对大嫂很是小心看顾,今日这事非比寻常,想是有人暗中背叛了,否则也不至于此。”
老夫人严肃地点点头,对关氏道,“嫣儿,你听到了?”
关氏应道,“娘,儿媳知道了,我必要那人付出十二万分的代价!”
“好!”老夫人站起身,“好好照顾霆儿家的,老身这通忙和,有点累了,回去了。”
关氏急忙叫外面的人进来,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紫苏上前要扶她,老夫人摆摆手,稳了稳身子,自己走了出去。
……
钱氏出事是在下午,正是朝臣工作的时候。许府的男人们不是在朝中任职,就是在国子监念书的,就连庶子许先震也是在外的私塾中求学,故而这个时候都不在府里,自是不知府中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
待他们回到许府,听闻此事的前后,几人不禁怒火中烧,几欲发狂。许先霆急匆匆地跑回房间,见到自家娘子安静地躺在床上休息,一切安好后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对许岚不禁非常感激。
许崇德还在正房的大厅中大发脾气,“查!给我使劲查!”
莫怪他如此生气。许家一直是一脉单传,到许崇德这一代生了四个儿子才有好转,无奈许先霆这个大儿子又多年无出,此次钱氏怀孕实乃珍贵异常,许崇德对她月复中的大孙子自然非常期待。本以为一切平平安安,大孙子会顺顺利利降生,却不知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在钱氏即将生产的时候动了手脚,差点危及儿媳妇和大孙子的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关氏对此事非常关心,早在许崇德回到许府前就下达了指令,一时间,她在许府中的所有眼线都动了起来,相信无需多长时间,就会有结果。关氏自己本就很生气,见许崇德如此,也不知如何相劝,只好道,“老爷,妾身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许崇德的气这才消了些许,模了模胡须,点了点头,“这一次多亏了四姐儿啊!好!是我的种!真不愧是我许崇德的女儿!哈哈哈……”
关氏没搭腔,只装着笑了一下。她心中对于许凝霏这个庶女感觉很复杂。她是自己最讨厌的女人生下的女儿,虽每次见面都尊称自己“母亲”,却与自己很不对付,多次发生冲突,但她前次治好儿媳的不孕症对自己已是有大恩,此次又救下儿媳和其月复中胎儿的性命,关氏厌恶她的同时又有点感激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了。
许崇德见她不说话,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说什么就往老夫人那去了。今日这事,老夫人肯定生了老大的气了,自己作为儿子,当然要前去看看。
不论许府的这些主子心中的想法如何,都跟许岚没什么关系了。钱氏的情况已经稳定,许岚自是回到锦绣阁,做自己的事情。至于那幕后黑手,以关氏的手段,想是不难找到,她没有再多插一脚。她有预感,前段时间的安宁日子,因为今天这事又会生出波澜,到时候就是惊涛骇浪,却不知被掀翻的将是哪一只小船了。
果然,没过两日,关氏得到手下人的汇报,找到了那个幕后黑手。
关氏听完梁嬷嬷的汇报,眼中闪过一丝了悟,手狠狠地抓着椅子的扶手,厉声道,“给我把那个贱人带过来!”
“是!太太”梁嬷嬷低头答应道,转身退出去。没过多久,一个美艳的女子就被推倒在关氏的面前。此女子面露惶恐,腮边带泪,一双眼睛如老鼠见到猫般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关氏。
“现在知道怕了?!”关氏的气势大开,一时间,整个大厅中的人都觉得顶着莫大的压力般,忍不住低头,不敢做声。那名女子作为当事人,感觉更甚,瘫软在地上,战战兢兢,手脚都开始抖动起来。
看着她,关氏的心中一阵懊悔,本以为为自家孩儿找来一名知心体贴的女子,却不知是蛇虫毒蝎、洪水猛兽!
原来在钱氏未被查出怀孕之前,关氏极为担心许先霆后继无人,即使许崇德和许先霆二人不同意,她也热心的替许先霆张罗纳妾的人选。她挑选了好几拨人,千挑万选的,终于在自己陪嫁中选了一名管事的女儿。此女子姓管,名唤良媛。自听到她的名字起,关氏就极为喜欢,待见到真人,见她美貌动人、身材窈窕,说话又得柔声细语,颇为可人,比之钱氏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非常满意。
问她是否愿意做霆儿的妾室,这管良媛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钱氏很自得,看来自己的孩儿魅力非凡,无人能比,就做主挑好了日子准备让许先霆纳妾。为避免节外生枝,这件事情钱氏谁都没有告诉,包括许先霆在内。本想清明节后就让霆儿纳妾,却不想钱氏就在这个时候查出来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她让霆儿纳妾的愿望只得落空,不过她心中却无多大遗憾,毕竟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抱孙子,现在钱氏这个嫡儿媳怀孕,她是求之不得,又怎会在这个时候横插一杠,惹得老爷、儿子不高兴?关氏的心都系在钱氏肚中孩儿的身上,管良媛本就是她的奴才,又怎会关心她的想法如何?最后关氏给她二十两银子,三言两语就将她打发了。
却不知,一番好意引来这匹白眼狼,竟是差点铸成大错!
“你这贱婢!”关氏看着她,狠狠地笑道,“心肠歹毒,以下犯上,等待你的只有‘死’这个字!”
管良媛本畏畏缩缩地还趴在地上,听到关氏这句话,一时激动得想站起来,又被身后的仆从们推倒在地。管良媛无奈,只得瘫坐着。她歇斯底里地笑道,“自我做下这事,早就想过结局了!”
关氏看她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心生厌恶,“为什么做这个事?”
良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又是一阵大笑,“唉哟,笑死我了,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不知道?”
关氏咬了咬牙齿,这个狗奴才,被发现后反而猖狂起来了,竟敢自称“我”?她当然知道这狗奴才为什么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霆儿!当下,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继续问道:
“你那药从哪得来的?”听四姐儿的说法,这种寒灵草并不是易得之物,这奴才素日拘于府中,从哪得来此物?若不揪出送物的渠道,难保以后会不会因为这再生事端。
“想让我告诉你!你做梦!”
关氏摇摇头,“别搞得我像是在逼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这次若得手,就是大小两条人命,难道就不曾有过愧疚?!”
良媛又笑了,“愧疚?我呸!你这个心狠毒辣的女人,在你手中消失的人命不知凡几,若我需愧疚,你不是更要愧疚!可我看你心安理得的,我为什么要愧疚?我为什么要愧疚!”
“住口!”关氏被她如此一说,心口忍不住气得疼痛起来。这个管良媛,先前装贤良淑德装得真是像啊,连她也瞒住了。如今原形毕露,竟是这般口恶心黑,做下丑事被揭露,不知愧疚便罢,反而口不择言,胡言乱语!是!她是让很多人都没命了,可那些都是她的奴才!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她的手里,她想让他们生,他们就得生,一日想让他们死了,他们就得心甘情愿地受死!何时轮到他们多说一句?!
愧疚?她关嫣的人生里就从无这个词,她只有问心无愧!
良媛看她这个样子,笑了一下,又哭了起来,“既然知道结局是失望,又何须给我希望?”
她恨!恨这世界不公,让她投身在这个奴才身上,恨大少爷有眼无珠,一颗明珠明明在身边等待他多年,他却视而不见,一颗心只放在那只不能生蛋的母鸡身上。太太问她愿不愿意做大少爷的妾室,这是她等了多年的愿望,可谓求之不得,又怎会不愿?
静心待嫁,等来的却只有那个让她心肝欲裂的消息:钱氏怀孕了!她知道,她再也没有机会了,大少爷再也没有可能纳妾了,她再也不可能与他共守一生了!她既然得不到,那个女人也休想得到,她要让她和那个贱种一同消失!本以为寒灵草这样的东西无人听闻,用她谋害钱氏万无一失,却不知千算不如人算,那四小姐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救回了钱氏这个贱人,甚至还保住了她月复中的孩子!
命中如此!强求不得!
泪眼朦胧中,良媛似乎看到了大少爷在阳光的照射下,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就要跟她共结连理,一生相伴,却不知钱氏带着孩子一剑袭来!所有的幻想、憧憬都随着这一剑烟消云散、灰飞烟灭。
“你到底说不说?!”关氏看到她悲伤失落的样子心中一阵腻歪,她的霆儿岂是这样的女子能消想的?真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不得不说,乃的态度变得好快啊!)
“我不会说的,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我为什么要说?”管良媛得意地笑道。
“不说?!”关氏狠厉地看着她,嘴角翘起,“自有让你说的办法!梁嬷嬷!”
梁嬷嬷躬身道,“太太有何吩咐?”
“她在许府可还有家人?”
管良媛一听,梁嬷嬷还未回答,她就得意地笑了,“想拿我的家人威胁我?可惜啊,只剩我一个人喽!”
梁嬷嬷点头,“确是如此。”
“她老娘不是还在吗?”关氏疑惑道,给霆儿纳妾的人选,她当然有仔细查探过具体的身世情况。
梁嬷嬷答道,“半年前,不知因何故没了。”
管良媛又大叫起来,“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恶妇!我娘只打碎一个赏瓶,就将她重打二十大板,可怜我那老娘,就这么没了!恶妇!你会有报应的!会有报应的!”
“既如此,”关氏脸上不动声色,心绪并未因管良媛的话而有一丝起伏,看着她道,“将她拖下去,严刑拷打!看她说不说?”
“是!”梁嬷嬷招呼了两名小厮过来,将管良媛拉到了后院。
没过多久,梁嬷嬷忽然走进大厅,向关氏禀报,这管良媛竟咬舌自尽了!
关氏一阵恼怒,“这贱婢,倒便宜她了!给我继续查,我就不信那人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梁嬷嬷点头答应,“是!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