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良心
既然是张其结说黄老皮胡说,大家都吃了一惊:人家正玩命替你洗白呢,你怎么反而呛声人家呢?
笑得合不拢嘴的官都没有制止张其结打断,反而抬手道:“来来来,中华赌王说说吧。”
张其结扭了扭脑袋,好像编织了一下脑子里的混乱思绪,这才抬头叫道:“老皮,我什么时候带6个女人下船了?我和那胖子对赌是不假,哪里出来6个女人啊再说也没有赢1万,人家也没有跪我啊,什么赌王,你放屁啊”
黄老皮装作吃惊的样子一拍脑袋,还没说话,民主党和皇恩牙又咯吱咯吱响了:还以为上帝显灵张其结天良出现,原来搞得是:故意纠小错来坐实大谎话啊
果然黄老皮连连道歉,点头哈腰的对张其结和官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说道:“哎呀,七哥这事,时间太长了,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由得添油加醋了,谁叫这么传奇呢。”
接着摊开手说道:“是的,压根就没女人,我坐牢两年多了,浑身火烧火燎,天天就琢磨女人,次次把自己套进七哥角色里幻想,结果给编进去了;没有女人,那胖子身份都是真的,也确实是个老千,两人拼技术,七哥也没有赢那么多。因为赌完之后,七哥真他妈仗义,直接分给我一半,我数了数是4000美金,也就是说七哥也就赢了7、8千吧。”
官忍着笑,抽出《海京选举报》号外放到桌子上让黄老皮看到,说道:“黄老皮,你在周日接受报纸采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的是张其结赢了15、6万美金、金条、鸦片膏、金银首饰、怀表、钻戒无数的。”
黄老皮一鞠躬到底,站起来又连连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接着答道:“大人,小人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自己没本事,好不容易看到七哥这种强人这么厉害这么传奇,就难免天天朝这个朝那个添油加醋的吹嘘,说得是越来越离谱。刚开始8000美金已经够惊人了,我们做杂役的要挣80多年才赚来,但是七哥离开几天后,所有船员都传说七哥赢了3万多,再过几天,变成10万多了,越来越离谱了。”
官笑了一声,说道:“黄老皮,你这样说法变来变去的,人家也不会信你的。到底多少?是不是9万呢?”
黄老皮再次深深鞠躬,抬起头来说道:“我可以证明我是吹牛,我们监狱分三个大队,我入狱后,1大队、2大队、3大队每年变一个,我身为赌徒,肯定对七哥的事成天说啊,说他命这么好,但是1大队都知道七哥是赚了10万美金;而2大队是知道七哥赚了15万美金,外加一箱子金砖,但是您想想,一箱子金砖啊…….”
黄老皮伸开两手比划了下箱子大小,说道:“那得多沉啊,别说七哥,就算四个人也抬不动啊都是我越说越离谱。”
接着他又说道:“而3大队,也就是采石大队的人都知道七哥除了上面这些,还带了6个绝世美女下船您不信,您随便找个荔园监狱的囚犯问问,是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我黄老皮说的”
接着他说:“周日那个记者来采访,第一个体面人找我问七哥的事,我也不敢说太离谱,但是依旧想吹,就说了报纸上那些。现在当着七哥的面,而且这事您这么多大人都来问,那么重要,我也不能再吹了,就赢了7、8千美金而已。是个大胖子,官员子弟,有钱,输了后,称赞七哥赌术精湛乃是赌王。这就是实情。”
“那怎么外面有人说张其结赢了他9万呢?而且还指名道姓的提你是证人?”郑阿宝在椅子上悠然的说道。
黄老皮扭头看了看窗外的阴云,说道:“那肯定就是这家伙也在轮船上干过,听过我们传说的这事这事哪个跑轮船的不知道呢?杂役中的赌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七哥真名实姓和底细了,然后扯我的名做虎皮,过来要来讹诈七哥现在七哥和我相认,那个冒牌货也说我是证人,既然七哥和冒牌货都认可我这证人,那我这个证人看到的实情就是上面这样绝无虚言”
说到这里,黄老皮朝张其结巴结般的问道:“七哥,小弟说的对吗?”。
张其结点点头,坐下了。
宋秉生手里的报纸,仔细的看黄老皮第一次面对采访的访谈,却发现上面竟然真的没有潘近星的长相
原来李文新得知真相震惊不已,震惊的当然不是潘近星那样一个其貌不扬的鸦片鬼,而肯定是选举中最知名最强大的基督徒曾是老千这个事实,所以采访全围着张其结做过什么来问,忽略了潘近星;
而黄老皮压根不想提潘近星,毕竟他是受害者,自己是帮凶,还被他拿刀子顶在脖子上,被迫跪在甲板上求饶,可想而知,两人虽然同事过,但肯定都互相躲着,一个不想想起伤心事,另一个害怕;所以黄老皮潜意识里就躲着潘近星,他又是十年来妄图复制张其结的成功,全副心思都放在赌博出千和那一捆捆的钱上,因此采访稿里根本就没怎么描绘过潘近星这个人。
结果那《海宋选举报》号外里,真没提任何一句潘近星相貌特征,只说是个讨厌的福建人。
那真没法子了,只好任由黄老皮信口胡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而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个脸上长胎记的大胖子,压根就是把受害者弄成了不存在也永远无法找到的人了
“擦他妈的”宋东升骂着脏话死命的揉成一团——潘近星想找个助拳的,没想到却招来一个杀手,连自己都被净利落的弄出局了。
郑阿宝依旧面无表情,眼里闪过一丝冷酷的笑意:他可是被帮会尊称为小师叔祖,要帮会做事和指使狗一样方便,而监狱是什么地方?高墙皮鞭也不能把人心变好,进去时候是人渣,出来的时候说不定更人渣,因为那里可谓是《帮会干部高等进修培训学校》。
依靠帮会,郑阿宝的手可以轻松伸进监狱,搞定任何一个混蛋。
本来郑阿宝原先希望先绑潘近星,从他嘴里问出黄老皮下落,那么很快,监狱里的杀手就会把黄老皮这个舌头给彻底掐灭。
不过因为王鱼家那个混账突然把这件事挑明在大庭广众之下,再这么做就太危险了,更何况可能有记者已经接触黄老皮了,郑阿宝就做了另外一种较为安全的处置。
派手下前往河源,依旧是联络官场和帮会,得知已经有记者介入后,监狱里靠近黄老皮的帮会干部给黄老皮的不再是一刀,而是不可违逆的交易命令,让黄老皮改口供:张其结赢来的9万缩水成7、8千、受害者从一个海归,变成一个可恶的满清官二代;
这样一来,大事化小了,事情从洗劫别人一生积蓄就演变成了大洋宋清千王争霸战了——甚至可以套上“爱国”的大衣了。
“太黑了”方秉生从心里是相信潘近星的,但眼睁睁的看着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竟然无计可施,只能从心里发出敬畏的赞叹。
是赞叹,不是谴责。
“大意了礼拜日我们应该也立刻派干部公关,而不是派记者的”易成咬着牙握拳低声嗫嚅着。
满脸通红的宋东升已经站起来了,朝官深深鞠躬,手狠狠的压在左胸上,彷佛怕不使劲,自己的心脏会气得蹦出来,他说道:“官大人,我方要求严查此事所有当事人一体到案,派最精干的探员侦查,当成刑事案件来办”
官撇了撇嘴,摊开了手说道:“这个,你们可以自己查。但是我不建议用朝廷力量侦查此事。”
“为什么?”易成和方秉生同时站起,和宋东升肩并肩站成一排。
官无奈的说道:“我再说一遍,即便外面潘近星是真的,对张其结指控全部是事实,法律也管不了此事,因为是10年前两个华裔美国人在美国船上的旧事并且张其结在入籍大宋后,行为举止合法得体,没有违规违法事情。我们根据法律和候选人身份规章都不能对张其结先生10年前的此事作出任何限制,除非朝廷添加新禁令。但我认为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法律都来源于圣经,没有人是圣人,还能不让罪人悔改吗?一个人10年前是贼,就永远是贼?这是不对的。所以我认为继续侦查此事,无论结果如何,和张其结候选人身份根本是无关的。”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着张其结,悠悠的说道:“唯一可能对张其结先生造成伤害的,我看就是对受害者的赔偿问题。而这个问题,不再是法律问题,而是良心问题。”
郑阿宝站起来,对官鞠躬致谢,说道:“我的候选人一直德行很好,是虔诚的基督徒,虽然罪过是信主之前犯下的,但他一直为此事自责,他依然愿意赔偿那位仁兄的8千元损失。我们将立刻在报纸上打寻找10年前那位清国官二代。请朝廷和大人放心。”
“是的。我愿意补过。”张其结也站起来说道,声音哽咽了。
“无耻之徒”易成看着两人,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
半个小时后,记者们被放进了衙门铁门后的前院,因为自由党要求举行记者发布会,官同意。
大人物们鱼贯走向前院,看表情却好像阴阳两重天:自由党郑阿宝领头走在最前面,满脸得意洋洋,看到疯狂呐喊的记者们和照相机后,他立刻转身,手搭肩膀、揽住了张其结,两人并肩挥手前行,光看这副做派,他们还没走到治安官的拦阻线的时候,记者群里就响起大吼:“自由党搞定了”
这声音立刻传到衙门外面等候消息的本地人群里,那里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片刻后,整个衙门都被:“自由党千岁张老板威武哈利路亚”呐喊包围。
而他们身后民主党和皇恩人人气愤难忍,而潘近星又如被晴天霹雳震傻了那般,虽然听明白了传达的大意,也看懂了他们表情代表的失败和黑暗,但已经惊得楞是无法明白涵义了,他弓着腰死死拽着方秉生的西装角,眼里含泪的大叫:“怎么会啊张其结就是赢了我9万多啊怎么会不是我您什么意思?”
另一边隔壁县的罗县令和李局长正带着案犯离开,意犹未尽的说着:“哎呀?这就完了?这么快啊慢慢审案啊,唉,赵金官老这么高效干嘛啊……”接着看到前方如潮般的记者,两人夹带着中间的黄老皮停住了脚步,叫道:“啊这就是选举啊”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两人中间的黄老皮戴上了手铐,死死的盯住了前面张其结的背影,恨不得眼睛变成针钉入他肉里,嘴里喃喃道:“这是老七吗?真的是老七?他成了上流人啊……都是人……怎么这么不公平……”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吼:“黄老皮,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河源一群官差扭头一看,一个留着辫子的小老头两眼通红流着泪朝自己这边冲来,纷纷慌不迭的抽出警枪,不知道要干什么。
但是民主党的山鸡和翁拳光,两人眼疾手快,一抬胳膊,两人挡在了潘近星身前,同时死死的捞住了他的左右胳膊,潘近星被两个人挟着动弹不了,但依然在两人之间死命朝前伸出脖颈,眼泪鼻涕口水乱飞中,声嘶力竭的大吼着:“黄老皮,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这个畜生”
看清是潘近星,那边的黄老皮的慌乱的扭过头,缩了脖子,叫道:“大人们,我们赶紧回河源吧。”
罗县令曲起手指凿在囚犯脑门上,叫道:“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嚎个屁先送你去龙川治安局还得和兄弟县城的欧弟兄学学先进经验呢”
那边以手拉手的治安官为分界线,郑阿宝得意洋洋的站在记者面前,把事情说了,大家再次惊呼,惊呼不再是他们月兑身,而是张其结是赌王这件事,纷纷朝张其结提问。
郑阿宝看着踊跃的记者,扭头问自己秘书:“老黄他们走了吗?”。
“走了我送他们上的火车,一等车厢,稿子也写完了,估计明天京城就得见这些大头条。有个记者我觉的写的不错,《小杂役义怒斩清妖、真赌王踏波扬国威》,是《太平报》定稿用这个题目。”秘书附耳说道。
“擦《太平报》那个傻×真敢吹,回家我也订阅一份去。”郑阿宝搓着牙花子想。
就在这时,自由党人群里闪出一人,一把推开正侃侃而谈的张其结,挤到了记者面前。
后面的民主党觉的没有伤到自由党筋骨,都很丧气,没有往记者前面凑,而且他们里面那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潘近星也不知道如何处置:看起来是没用了,但是说不定又有用,简直是个鸡肋,一群人愁眉苦脸的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道道来。
就在这时,只听前面记者群爆发出一阵惊呼,接着记者们疯了般的前冲,冲散了治安官的人体拦阻线,接着如潮水般把自由党几个人冲了个七零八落,团团围住了一个人,外围传来郑阿宝怒不可遏的跳脚狂吼:“你这个畜生疯了吗?”。
“怎么回事?山鸡,你去看看。”方秉生疑惑着看着前面乱成一团的发布现场。
一会功夫,山鸡带着满脸的惊奇跑回来,难以置信说道:
“王鱼家宣布退出自由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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