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去向
冯玉祥走后,这座谈会便再开不成了这时如果还去讨论将领的前途和成长,那就正应了一句话“人在情在,人走茶凉”,冯玉祥再怎么样,为人也没差到这种境界,所以他一走,众人也悻悻然再没心情讨论。
吴安平索性宣布散会,然后放置人带这些将领,参观解放军在西峰的训练场,并带他们到解放军教导总队,了解思想教育的相关内容。另外,他告诉李章,再与鹿仲麟、宋哲元交流一下,看他们有没有改变意愿的可能。解放军虽不是缺这两人就不成,但既然两人已有摆荡,不将之收入囊中也未免可惜。
他却是跟张之江零丁了会话。
张之江的资料他娴熟于心,知道这个人虽军事才能不算卓越,并缺乏需要的统御能力,但却是中国国术的主要提倡人和奠定人,后来曾任中央国术馆的馆长,并选拔武术队加入第十届奥运会。与冯玉祥利用基督教不合,他是真信基督的,因而被尊称为军中大主教,并且他本人很是喜欢武术,并有一身不错的国术修为。
吴安平问张之江接下来有何筹算,张之江却还没确定要干什么。
他是西北军五虎之首,虽然能力有限,但一向正直老实,对冯玉祥忠心耿耿。不过冯玉祥对这位老哥哥却其实不客气,和其他部下一样,一旦犯毛病,照样令其下跪。如今他想月兑离军伍,实是有些厌倦,并且在代冯玉祥统率西北军之时,他因心力交瘁,已有中风之先兆。
吴安平有些想法,但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既想服张之江在西安或兰州筹建一个中华国术馆,又想服他留在西峰,管理基督教的相关事宜。
西北的外国人会越来越多,有可能将最终达到百万至数百万级别,虽然吴安平对招来的外国专家及技术人员,有预设必须加入中国国籍前提,甚至私自鼓捣出一个所谓的国籍证明,但要将这些人牢牢绑在西北,或许从宗教着手会是更好的体例。另外,引入本土基督教也是与伊斯兰教竞争的需要,对增进道教、佛教改革,也有很多利处。
现在无论国术还是基督教之事,其实哪个都不急迫,哪个都不上极其需要,所以吴安平索性将话开,任由张之江自择。固然,张之江如果另有筹算,也不得强求。不过张之江对吴安平所的两件事,还真都很感兴趣,一个是他的信仰,一个是他的快乐喜爱,难分轩轾,一时也确定不了要干哪个或不干哪个。
吴安平笑道:“如果感觉身体能支撑,倒无妨将这两件事都担起来。至于究竟在哪里建馆,又在哪里建教堂,随自己的意思,我只管看结果,并提供需要的支持。任何一件事若做好了,都能青史留民,比领军兵戈也不稍差。”
张之江考虑片刻道:“还真难以割舍。也罢,我就都担着,先干起来。不过这两件事,缺了钱都是办不得的,动辄出手百万千万,或许称得上民国最大的财主资本家,既有心做这两件事,银元方面想必不会吝啬,但我还要跟要两个人。”
“要人?”吴安平惊讶道:“要谁?刚到西峰没一天,竟已经对我的人熟悉了?”
张之江先是摇头否认,继而又解释道:“这两人是我的老相识了。刚才我发现他们一直跟随附近不远,想必是警戒平安。他们是马英图、马凤图兄弟,西北军的‘破锋八刀’就是主要由他两人创建,那时我与他们有过接触,知道他们的国术修为很高,比我真要强过不知几多,既要办国术馆,自然要有两个镇馆的高手,除他们,这西北我还真不知谁还有这样的实力。”
吴安平苦笑道:“马英图、马凤图?可真会挑人。”马英图是黑水公司核心武力特勤组三大队的队长,而马凤图则是特勤组的组长及国术教官,如果都给张之江挑走,他一时也找不到有资格接替的人。可惜他对国术方面不太留心,如果留心的话,他便知道马凤图在后世曾入选十大武术家,而马英图的成绩也不稍次。
“这样吧,这两人只能挑一个。他们在我这边也挑着大梁,若都随而去,我也找不到合适接手的人。”这话其实不假,虽然黑水公司现在只有特勤组这五百多人,并且也没什么重大任务,只是照着吴安平从后世邢斌那里挖来的特种大队训练纲要在不竭训练,但吴安平对他们却有很高的期待,并且很快就会放置几项重大的任务。
张之江便道:“也好,有一人总比自己单打独斗强,那这样,就马凤图吧,他的国术水准更高些,只要不遇到李书文、孙禄堂、杨露禅这一类盖世武豪,其他人都尽可应付了。”
吴安平遂将马凤图招来,了这件事。马凤图自然乐意,他也是武痴,自然更愿意在江湖闯荡,况且,办国术馆也于国有益,公私两便,怎能推辞。马凤图离开黑水公司,特勤组便由马英图接任组长和教官,而马英图的大队长一职,则由中队长张百川接任。
吴安平将张之江介绍给舅杜立奎,并嘱咐舅派遣物资及银钱支持,然后他便任由几人留下交谈商议,自己则先去见了于右任,又由于右任陪同再次造访了冯玉祥。
于右任语重心长道:“在西北军这件事上的所作所为,不得错,究竟?结果以的立场,这样做无可厚非,但这件事对冯将军的冲击很大。试想一下,如果站在他的位置,先被人以风卷残云之势摧毁了在军事上的自信,又被人分化瓦解了一直忠心追随的部下,会如何想?所以还是要多体谅些,莫把事情做绝。冯将军的缺陷再多,但谁也无法否认,他绝对是中国最超卓的人物。”
吴安平恭谨道:“于老请放宽心,若我真有歹意,根本不会玩弄这些机巧的。”
套房不算很豪华,但安插的十分典雅,有些书香气,这或许会对冯玉祥的胃口,究竟?结果他还有个雅称“诗歌将军”,是民国将领中写诗最多的人。虽则那些诗没什么文采,但表示出的气概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冯玉祥拉开门,见是于右任和吴安平,也未多话,点一下头,便自行转身回了客厅。
吴安平打量一下房间,发现床铺、沙发、茶杯等都没动过,只是一张靠椅挪到了窗前,显然冯玉祥离开会议室,回到套房,曾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对着窗外的热闹的街头,独自缄默了很长时间。
于右任也觉察到这一点,上前接过冯玉祥递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便道:“如何?对着窗外看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收获?”
冯玉祥看了吴安平一眼,有些黯然道:“收获么,总是有的。”
于右任很感兴趣地道:“来听听。”
冯玉祥起身来到窗前,望着街道上在严寒之中仍欢笑追逐的人群,缓缓道:“看,老人,青年,妇女,孩子,我从没发现,他们竟能笑得这样光辉。不简单,西峰真不简单,这里我以前经过过,过去还不到三年,没想到这里就换了模样,还是这样的模样,我输得不冤,没什么可埋怨的。”
于右任抚慰道:“能想开就好。实话对,刚开始我也是郁郁不乐,觉得不该是这样的结果,但从银川南下,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却让我释怀了。西北酿成这样,不正是我们所期待,并为之努力的吗?既然这一愿望已经变成现实,我们又何必介意是不是自己亲手实现的呢?并且,我们与能创作发现这样奇迹的人为敌,怎么可能取胜呢?”
冯玉祥缄默不语,只有闪烁的目光,证明他这时的心情十分复杂。
忽然,冯玉祥问吴安平道:“如果我当初不进攻甘肃,而是选择和协商,借陕攻豫,告诉我,实话,这场战事是不是就能避免?”
吴安平在他目光的压迫下,一点也没退避,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或许会延后一两年,但终究还是无法避免的。”
冯玉祥大笑道:“看来我并没有猜错,这一仗打得正是时候如果再让成长一两年,只怕那时我连月兑手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西北军十万大军竟会败得如此惨,如此快。”
吴安平坚决地道:“这不是偶然,而是必定如果连西北军都不得干净利落地击败,我如何敢与北伐大势相逆,肆意攻击苏联和斯大林?绝不是我心血来潮,就将自己摆上反苏的位置,而是从一开始,我就已认定苏联是必须击败的大敌,早在坐着各种的准备。时间拖得越久,准备也就越充分。”
于右任此时插话道:“如此,与吴佩孚、张作霖一样,都是否决赤化的?”
吴安平摇头笑道:“对我来,无所谓赤化与不赤化,只要对中国有好处,何必管它是赤是绿,是黑是白?主义什么的,无非是手段,强国富民的手段。事物总是不竭转变的,以单一的手段应对,此时合适,彼时就不一定合适。久远看,对一个国家来,和资本主义未必就泾渭分明,能一直连结纯粹。”
这其实就是“猫论”,也是实事求是思想的体现,只是凭吴安平的水平,还远不得在理论层面上,对此做出很深刻的论述。照本宣科自然是没问题,但这样半桶水根本就经不住诘问,还不如干脆不戴理论家的帽子,自己做自己该做的事,让感兴趣的人自行归纳和总结,这样或许效果还更好些。
于右任双手握住茶盏,右手中指轻轻在左手背上敲击,然后饮了一口猛茶,有些失望道:“听之有理,但思之却谬误重重,不是那么回事。”
这其实很正常,吴安平这一套法其实只有在解放军控制区,才能验证出正确性。这是因为d-7引擎的存在,使他可以在许多方面月兑离本时空的限制,连结超然和某种自力性。在民国其他处所,还是要讲、要将主义的,这既是潮流,也是对时代成长的必定适应。于右任把吴安平的话往整个民国套,自然便觉察很多谬误出来。
吴安平此来的目的是要和冯玉祥交流,明确其去向,而不是讨论什么“主义”,所以明知自己的论述不全面,于右任的理解也有偏差,他还是没做解释,而是又无话找话,向若有所思的冯玉祥问道:“冯将军曾到苏联考察,不知印象如何?”
“还可以。”冯玉祥没兴致多。
于右任却来了兴趣:“什么叫还可以?先前过许多具体经历,唯独略过自身感想没谈,既然现在到这里,不如就讲出来让我们听听,看有没有事理。”
他的要求,冯玉祥倒未便拒绝,整理一下思绪道:“在莫斯科,我没见到斯大林,他那时正在黑海养病。除此之外,我和许多党政军的首脑人物、各界领袖人物、教育家、政治家、军事家、新闻记者、平民,乃至流亡莫斯科的第三国领导人,都别离进行过一些晤谈。总体来,苏联处处洋溢着浓厚的、热烈的气氛,各阶层对的拥护度很高。”
“我见到了苏联人民政府主席加里宁,他向我介绍了十月的经过和苏联国家建设方面的情况和困难,还问了一些北京政变的事。我去会晤加里宁时,曾看到外面走廊上有许多老苍生在等着见他,有的是为牛生病的事,有的是为孩子的事,这位日理万机的领导人都不厌其烦地接见、解决问题或让秘书去办。由此可见,苏共领导人很亲民,这恰恰是民国政治家缺乏的品质。”
“不过,印象最深刻的,却是的严密组织、有效工作、宣传体例、严格纪律、刻苦生活、紧张活动及‘世界’、‘民族解放’等理论。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震撼人心,所以在苏联期间,我除会客、参观、讨论之外,一直在下功夫学习相关的知识和理论。”
“现在的中国,处处都是莫名其妙的战争,循环无穷,不知道要打到哪天才算了局。这样地退而自思,一切的痛心难过,都使我感觉到自己学识不足,体例不敷,找不到切实可行的解救乱局的道路。通过在苏联的参观学习,我意识到,过去辛苦忙碌那么多年,很大水平上是盲目的,今天要想成功,非有鲜明的主义和指导行动的党组织不成。”
吴安平疑惑:道“既然如此,将军为何不加入,而是最终选择加入国民党呢?”
冯玉祥似乎不想,但于右任也一再追问,他终于无奈答道:“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
“组织性太强,个人要绝对服从集体。这自然是政党战斗力的包管,但对我来,却是要先将自己手中的一切都交出去,尤其是十几万西北军,我暂时还做不到那样大公无私。并且,现在的中国还只能算苏共的中国支部,没有什么自力性,就算苏联是导师,但国家是平等的,我们再积弱,再需要帮忙,也没有完全听命于他们的事理。”
“另外,我在莫斯科耳闻目见了几次苏共的党内斗争,发现其中的凶险残暴,简直更甚于我们的军阀混战。”
“一旦在斗争中落败,昨日的亲密同志便突然成为国家的仇敌,不是要被枪决,就是被逼得跳楼、跳河,甚至还有可能株连全家。罪名是多种多样的,他们总能把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联系起来,然后让无从回嘴。那种空气是极可怕的,在狂热的精神鼓召下,无数人盲目加入,很快就演酿成一场场声势浩大但目标离奇的所谓运动。”
“我有些恐惧,所以拿定主意只能和合作,而不肯加入其中。”
于右任道:“觉得这种情况可能在中国呈现?”
冯玉祥点颔首道:“很有可能。”突然他又长叹一声道:“不过,这些对我来已没有任何意义,我已决定隐退,回老家专心书,再不过问政治了。”
吴安平插话道:“将军甘心?”
冯玉祥注视着他道:“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吴安平道:“依我看,将军是绝不甘心退隐的。时局混乱,北伐正酣,将军一直就是这局中之人,心既系于此,想冷眼旁观,如何可能做到?”
冯玉祥道:“到底想什么?”
于右任也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筹算?”
吴安平缓缓道:“一战有句歌词,唱到‘老兵永远不死,只是慢慢残落’。没有谁是舞台永恒的主角,总会有辉煌、有淡出,但沉痛也罢,隐忍也罢,那份属于老兵的骄傲永不会褪色。将军甘心也罢,不甘心也罢,都不得改变已产生的事实,但很多事情只要换个角度想,就会感觉天地仍无限宽阔。”
虽然这番话有些辞不达意,但冯玉祥还是听得很明白。
他冷笑道:“是想,让我为效力?”
吴安平坦诚地道:“不消为我效力,而是为国家效力。冯将军是民国有数的人物,影响力巨大,只要能放下权位之心,在任何领域都能阐扬出其他人难以阐扬的作用,这同样也是爱国报国。西北最高的权力机构,其实是三方委员会,只是到现在还是空架子,就只有我一个人。如果将军有意,我想延请将军加入三方委员会暂任外交委员,负责与国内军政势力和诸国列强间的交涉,不知可肯屈就?”
冯玉祥本没在意,但听吴安平这一,马上瞪大眼睛,惊诧莫名。
于右任也不敢置信,但他看吴安平样子很认真,显然不是随口,就更加疑惑不解。让冯玉祥去搞外交,他没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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