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8日积雪未融的北京,天空微微放晴。我静静坐在候机厅里看着人来人往,中间偌大的荧光幕主持人播报着给平凡大众增添趣味的娱乐八卦,有大明星一夜愤然删微薄走人,有世界某个角落的抑郁症女孩自杀解月兑….我跟路人一样,漠然地看了一会舒淇的脸,然后继续百无聊赖地看着光可鉴人的地板,看着路人各自奔赴前程。习惯对周围成千上万人大多视而不见,或许其中的一小部分掌握着我们的悲伤或快乐,可没有他们,我们依然活得下去。
这个小小的四方盒子见证了成千上万人的分离或重逢,眼泪与笑容。有人相送或拥抱,有人潇洒告别,有人久别重逢。像我这样形单影只无所事事的倒少见。
事实上,我在这等了36个小时。印象最深刻的是见到一对吵架的年轻情侣,女孩娇艳欲滴,大大的眼睛蓄满泪水与愤怒;男孩清瘦修长,温文尔雅的样子有点像安宸歌;我猜他们是因为某件小事闹翻了,女朋友离家出走,男孩气急败坏阻止,说尽好话也拉不回倔强的小情人。
年轻的男孩啊,你这样是拉不回女朋友的,难道不知道女孩子都是嘴硬心软的孩子么,她有多么生气,就有多么惶恐,你除了说爱她,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最重要的,你不可以忽视她。
我在停机坪的铁网外看着飞机滑翔起飞,我以为它会带着我的爱情一起走的,可是并没有。我把机票送给了那个被甩了耳光的男孩,并祝他成功。对方很惊讶地说要拿现金跟我交换,我笑着拒绝说:“只是突然觉得去不去那个美丽的国家已经没有意义了。而没有意义的东西,是不值钱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住上我构想过的房子。不是太大的那种,基调是白色的,阳台的推拉门时常是敞开的,海风吹进来,整间屋子像是一条流动的河流;落地窗户是一串串晶莹闪耀的珠子做成的帘子,每个早晨阳光普照,都是一片晶莹剔透的银河,以及,他温文尔雅的笑。
我蹲在角落里,眼神恍惚看着干净的地板上刺眼的几道横竖,黯然神伤,像一株受过伤害的含羞草。我还记得那个人曾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可在这36个小时里,我想了又想,反复算了又算,也不过才短短的28天。
“别告诉我,你蹲在这里是数蚂蚁。”一道低沉的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
我下意识抬头,一眼就见到了虞仲之。这样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的情景有些熟悉,我不由得微微眯起眼发怔,察觉到他墨黑的双眸似带着火光,寓意不明,我无法考究,只剩有个声音在脑子里漂浮:怎么每次我狼狈不堪的时候,总是被这个死男人撞见。
“在发什么傻?!”虞仲之暗暗咬牙。远远看到还以为认错人了,仔细辨认后,蹲在角落可怜兮兮得很引人注目的女人果然就是这阵子闹得满城风雨不算,还让他出差没好觉睡的罪魁祸首。
我略过他的讽刺,拍拍,站起来揉揉发涨的双眼,扫一眼他脚边的行李,笑道:“出差?还是刚回?”
“回。你呢?”
“我送机呢,可惜人没来。”
“……。”
“虞仲之,我请你喝酒吧;上次你收留我都还没报答你呢。”
“你不是等人?”
“不等了,肯定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