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等了大半个时辰左右,清尘才重新回到中军帐中。进帐之后,清尘向钱远山等人行礼道:“禀师叔,小侄已审问完大部分俘虏,特来复命。”
“俘虏怎么说?‘百花寨’可有通向寨外的地道?”钱远山问道。
“禀钱师叔,据俘虏讲,‘百花寨’中确有一条通向寨外的地道。不过,除了白飞和另两位副寨主以及军师柳锦绣外,其他头目和喽兵都不知道这条地道的具体位置。”清尘详细的解释道,“不过,据俘虏们猜测,这条地道应该就在白飞、两位副寨主以及军师等山寨头领们所住的那座‘护国显光禅寺’中。至于出口在哪里,俘虏们就一无所知了。”
说着,清尘将已经整理好的俘虏口供记录递到了钱远山手上。钱远山看了看口供,将其传给其他兄弟看后,思忖片刻说道:“这‘百花寨’里果然有地道,如此一来,如果不能找到这条地道的出口,咱们这次即便平灭了‘百花寨’,只怕也抓不到那个白飞和寨子里的几个首脑人物了。”
“看来只能留下些遗憾了”曾志林在旁边有些无奈的说道。
“咱们能不能搞个突然袭击,闪击‘百花寨’,争取在白飞逃跑前将他抓住”唐潮提议道。
“没什么希望”曾志林摇摇头道,“‘百花寨’虽然比不上‘飞龙寨’大,但也有大小房屋近二百间,再加上那座规模不小的‘护国显光禅寺’,咱们想要在他有时间逃跑之前就攻陷寨子,基本没有可能。”
“可不可以用咱们上次去侦察时的法子,派几个人先行潜入寨中,设法将白飞和他们的亲信抓住,然后再以主力攻寨”穆特尔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恐怕也够呛”曾志林同样不认可这个方案,“上次你和十一哥一起去的时候,咱们和‘百花寨’还没开战,对方的防备相对比较松懈,所以你们能轻易得手。现在咱们与‘百花寨’已经开打,对方又遭新败,必定会坚防死守,你们再想像上次那样轻松进出,只怕是不太可能了。”
“老二十六说的有理”钱远山赞成道,“现在敌人正处在惊惧不已、草木皆兵的状态,咱们很难像上次那样轻松潜入寨中。况且,就算咱们能进出自如,光是找到白飞及其亲信们睡觉的地方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钱指挥此话说的没错”严崇仁附和道,“据说,这个白飞疑心很重,平时在寨子里就经常变换休息、睡觉的地方。现在他已成惊弓之鸟,对这方面防范的只怕会更厉害。”
随后,众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提了好几条建议,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先后被大家否决了。一时间,中这军帐内陷入了沉寂。
半晌过后,钱远山抬头看了看大帐之外,发现天光已然有放亮的趋势,便向众人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咱们人手有限,在不知道地道出口的情况下,很难保证将‘百花寨’的贼首一网打尽。与其坐在这里苦思,不如换个思路想了想。以他白飞的为人和过往的所作所为,一旦没了‘百花寨’这个坚强的倚靠,其在幽都府一带是否还能有立足之地呢?”
“这个恐怕难”严崇仁沉思片刻说道,“当初白飞杀掉老寨主,夺取寨主之位,就曾引起不少‘百花寨’老人儿以及周边其他大寨寨主的不满。只是由于他在篡位之前暗中为自己培植了一批亲信,并将其安插进寨中各个重要位置,从而在篡位之后有效掌控了整个山寨,那些心怀不满的人才敢怒而不敢言罢了。如果咱们平灭了‘百花寨’,他白飞也就失去了在幽都府众山寨中称王称霸的本钱。到时候,就算咱们不动手,也自会有他的仇家来找他寻仇。以在下估计,离开了‘百花寨’,白飞恐怕活不过三个月。”
对于严崇仁的分析,对周边山寨比较了解的清尘深以为然,在一旁频频的点头。钱远山见状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与曾志林、唐潮、穆特尔等人商量后,最终决定无论能不能抓到白飞和“百花寨”的其他贼首,明日都要主动进攻该寨,将其残余力量一举消灭,为民除害——毕竟“百花寨”只是这次平灭三寨中的第一站,后面还有“紫石寨”和“飞云寨”要对付,不能在这里消耗过多的时间。
计议已定,严崇仁便带领庄丁返回秋林庄休整,待第二天一早再过来与“飞龙先锋营”汇合,同攻“百花寨”——这是严崇仁代表严家父子及秋林庄的老百姓提出并坚持的一个请求,钱远山等人权衡一番后,也就答应下来了。
送走了严崇仁及众庄丁后,天光已经放亮,一夜未睡的钱远山等人想补觉也没时间了。众人只是在中军帐中打了个盹,便起身通过电台将昨晚的战斗情况以及第二天的作战意图向委员会进行了汇报。委员会的回电一方面嘉奖了他们昨晚的作战表现,另一方面也同意了其以消灭敌有生力量为主、并不强求抓捕几名贼首的计划。
委员会表示,此番平灭三寨旨在练兵,是否抓获或者击毙贼首并非第一要务,希望钱远山等人以此为宗旨,尽快完成平灭“百花寨”的任务,以免影响整个“砥砺一号作战计划”的实施进程。得到了委员会的指示,钱远山等人底气就更足了,立即开始着手制定详细的进攻计划。
当天下午,钱远山和曾志林等人正在中军帐中就进攻计划的最后细节进行讨论、研究,帐外的亲兵来报,说是常生俊常队长有要事求见。
钱远山听说是有要事,便命亲兵传其进帐。片刻之后,常生俊便领着一个文士打扮的陌生人进了大帐。
待常生俊向众人见完礼后,钱远山一指他身后的那个陌生人问道:“常队长,这是何人?”
常生俊闻言抱拳拱手道:“禀十一爷,此人叫柳锦绣,自称是‘百花寨’的军师,他是来向我军投诚的。属下已让被俘的‘百花寨’喽兵辩认过,其身份没有问题。”
正所谓“犯瞌睡送来了枕头”,现在“飞龙先锋营”正缺熟悉“百花寨”地道的贼首,对方的军师就来投诚。因此,常生俊的回答让钱远山等人立时来了精神。
钱远山上下打量了这个很有书生气的贼首几眼,问道:“你就是‘百花寨’的军师柳锦绣?”
柳锦绣见问,赶忙上前几步,倒头便拜道:“罪人柳锦绣见过诸位义士。罪人投诚来迟,还望诸位义士恕罪。”
旁边的曾志林听了,冷哼一声道:“‘投诚来迟’?哼,我看是来的正是时候才对吧?”
“何止是正是时候,简单就是恰到好处呀”唐潮也附和道,“昨晚白飞偷营之前,双方胜负难料,那时来投就显得太早,一旦白飞获胜,他就是自寻死路。待过几日咱们大军杀进寨去,他再想投诚就显得太晚了,到时候顶多算得上一个投降罢了。此时来投诚却是恰到好处,白飞昨晚大败而归,双方实力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而我方又尚未开始发动下一波进攻,他正可借此机会为我方献计献策,立下一份功劳。凭着这份功劳,他这个‘百花寨’贼首便可摇身一变成为除贼义士,不但以前的罪过全部免去,搞不好还会受到咱们的重用,从而搏一个好出身。”
“二十四哥真是一语中的”曾志林赞同道,“特别是在他得罪了白飞,已经命悬一线的情形下,弃寨投诚更是一举多得的好主意。”
说到这儿,曾志还特意盯着柳锦绣,追问了一句:“柳军师以为,曾某说得对也不对呀?”
唐潮和曾志林的这番话吓得柳锦绣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自己的心思都已经被对方给模透了,而且对方显然也已经知道自己和白飞之间存在矛盾的事情。虽然柳锦绣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但从他们所坐的位置,以及刚才那位常队长对他们的尊敬程度,他还是能够判断出这两个人肯定是这支所谓“飞龙军”的指挥者、领导者之一。所以,尽管大帐之中非常闷热,但他不但冷汗直冒,而且手脚都开始发凉。
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何自己不趁早逃离此地,反而要玩儿这种临阵倒戈的游戏。不过,柳锦绣终究是个聪明人,同时也是个有决断的人。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和权衡利弊之后,他决定与其为自己找理由、找借口,不如直截了当的承认自己的真实打算,以向对方表明自己诚意的方式,来赢得对方的信任。只要对方能信任自己,到时候靠着自己掌握的“百花寨”的各种秘密,即使不能以此作为自己的进身之阶,至少也足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因此,他再次俯身叩首道:“诸位义士果然明察秋毫,罪人不自量力,竟然想在诸位义士面前讨巧,实在罪该万死。但在罪人此番投诚绝非是贪生怕死,而确实出自真心实意,罪人也确实是想为诸位义士效犬马之劳。若非如此,罪人大可以直接逃到山下去,凭着这几年在山寨的所得,做个富家翁岂不快活自在,何必要冒着被诸位义士砍掉脑袋的危险来到大营之中投诚呢。”
见柳锦绣坦然承认自己确实是为搏出身而来,钱远山不得不佩服对方果然是个有头脑的人,知道此时“坦承”远比“狡辩”更能赢得对手的信任。
因此,他点了点头,说道:“柳军师确实在个聪明人,难怪在‘百花寨’做了这许多年的军师。既然柳军师这么‘坦承’、这么爽快,那钱某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钱某也不妨告诉你,我军已经决定明日进攻‘百花寨’,将寨中残匪一网打尽。现在已经万事俱备,只差一件事情还没有解决。如果柳军师你能够帮我们解决这个难题,那么钱某可以答应你,一可以饶过你的性命,二可以将你引见给某的几位兄长。”
说到这儿,钱远山顿了顿,用凌厉的眼神扫视了柳锦绣一下,接着说道:“不过,钱某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儿的话,那可就不要怪钱某对你不客气了。另外,钱某只管把你引见给几位兄长,至于他们是否愿意用你,那就不是钱某能够左右的了。所以,如果几位兄长不愿意用你,甚至不愿意留你,你可不要说钱某不讲信用。”
虽然钱远山的承诺有先决条件,同时还为他自己留下了很大的余地,但柳锦绣还是决定赌上一赌。他相信,以自己的智慧和能力,绝对能够说服这位钱头领的那些兄长,为自己在这所谓的“飞龙军”中谋一个好出身。
因此,钱远山话音刚落,柳锦绣便第三次拜伏在地,说道:“谢钱义士不杀之恩。义士但有所问,罪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如此,某来问你,你可知道‘百花寨’逃生地道的位置?”钱远山并不与柳锦绣费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罪人知道”柳锦绣非常干脆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