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夜雨凄迷,我却一身劲装,策马狂奔。
前方的路,伸手不见五指,但喜在我胯下有这样一匹识途的好马,能带我去我想去的地方。我知道自己又任性了,这般的冲动离京,置许多事情而不顾,恐怕会给松音他们带来许多不妥,然这般急迫的心情,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我有许多话想对柳毓说,而且要当面来说。
不是我自私自利,不是我冷漠无情,不是我不在乎他。
“清歌!清歌!”是谁在我身后一直在呼喊,声音那么急切,却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却让我的心跳,不知不觉的安静下来。
风还在咆哮着,我却默默的停了下来,任松音追上了我。他勒住缰绳,狠狠的看着我,沉声道:“清歌,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才发觉,雨水早就打湿了衣衫,此时的我,僵硬而发抖,我痴痴的抬头,迷茫的说:“我……我也不知道。”
松音怒道:“你可知这样一跑就是三百里,这已经到了冀州的地界!我足足追了你半个时辰,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哑然,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的景致,果然已是破晓时分,且这景色苍凉,绝非上京的烟柳画桥。竟是激愤之间,跑出了这么远么?一时间只有默默低垂了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松音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恢复了平和的语气,缓缓道:“清歌,你想怎样?”
记得幼时,常爱拉着落葵、松音、白蔻等人玩耍,四个人里,松音年岁最大,因而我们几个闯了祸,都有松音去挨罚。那时他总爱对鬼主意最多的我叹气道:“清歌,你又想怎样?”不过是十余岁的小孩子,却做的出这样老成持重的忧国忧民语气,总叫我忍俊不禁。
他总是那个宠溺我的哥哥,不论我在哪里,不论我做了什么。这个语气,像极了我梦里的旧时光。我心里一酸,口气就低软了下来,闷闷道:“我……想回家!”
“回家?”他居然微微的笑了一笑,随即道,“我送你。”
怔了一下,我低声道:“我自己可以的。”
然而他早就扬鞭而去,恐怕并未听见这一句。借了雨水,我随手抹了一把脸,亦是策马跟了上去。羊肠小路上泥泞不堪,阴沉的雨幕湿冷难熬,但我与他一前一后,却并不显得孤单。
我与他的马都极好,因此到了傍晚时分,我们已到了璃山脚下。松音勒了马,向我道:“先去镇上买身衣裳换过,你这样一身泥泞的,大公子会忧心。”
我低头看了,果真衣服半干不湿,且下裳早就脏污的看不出原本的布料。我脸上一红,嗔道:“你见我衣冠不整,也不提点我!这样跑了一路,多丢人……”
松音冷冷的哼了一声,半晌才有些阴阳怪气道:“你一心要回家,我怎敢打断你要你洗脸换衣?这不是到了乾坤门的地界,见你放心了,才敢提这一提?女为悦己者容,你要见那个悦你的人,自然要先容一容罢。”
脸上顿时羞红一片,我蹙眉想训斥他,却终究想起他也为了我千里奔波,此刻也是衣衫凌乱,满脸疲惫,便讪讪的不理会他。谁知他还不肯罢休,继续打趣我道:“小丫头终于承认了,千里见情郎,还不快去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