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苏墨脑海里适时地冒出这句诗。这是广袤的一望无际的冰原。
雪花接连不断地飘落,因为风小了不少,寒冷并不显得无法忍受。苏墨的脚才踏入雪地里便径直陷了进去,雪覆盖到小腿肚上。
苏墨模了模冻得通红的鼻子,挑了可以看到太阳的方向前行。抱着“可以找到村庄”的希望,苏墨艰难地踏在冰原上。
不知走了多久,当苏墨冻得浑身僵硬时,她发现自己仍然处于一望无际的冰原当中。站在大雪中,她仿佛迷失了方向。
苏墨心里浮现出强烈的恐惧。如果一直到太阳落山都走不出去的话,她一定会被冻死的。仅存的能量晶石会在夜幕来临时耗尽。而这是在她不遇到任何危险的情况下。
苏墨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她出生以来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死亡。
庞大的,真实的,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强烈的恐惧和寒冷的空气让她渐渐失去了行动能力,苏墨在蹒跚地,漫无目的地继续前行了数十米后瘫软在地上。
她很害怕,很无助。她只有一个人,在这几乎要夺取所有生命的严寒里,在这陌生的,广袤的世界里。
苏墨用力抱紧自己,她的嘴唇冻得青紫。大地突然传来剧烈的震颤。急促的,冰雪被摩擦的声音逐渐传至耳边。粗壮的呼吸声,野兽低吼的声音穿透风雪扑打而来。苏墨求生的意识在那一刻再次变得无比清晰。
她踉跄地站起身,虚晃着往前跑去。野兽低吼的声音近在耳边,苏墨在下一秒便被重物扑倒,身体重重地撞在冰封的大地上。
苏墨只来得及看清那是一只黑色的类似狮子一样的生物,它尖锐的利齿仿佛马上就要咬断她的脖颈。
有残忍的,可怕的冰冷气息喷在脸上。苏墨的心坠入了黑暗里。“嗷!!”身上的野兽不知被什么撞飞,苏墨再次被咬着斗篷拖在地上滑行。野兽撕咬时发出或是凶狠愤怒的,或是哀号痛苦的叫声。
她的身上擦出了不少伤口,身体被抛出再被咬住拖行。她强忍着疼痛,混沌的脑海里清晰地呈现出这样的念头。她遭遇到了抢食的狮群。
她很庆幸它们并没有人类“合作”的聪明想法,否则她现在一定是身首异处了。
苏墨在又一次被重重地砸在冰面上时,深吸一口气,猛地掏出藏在斗篷里的短剑。她挣扎着爬起身,猛地前冲,将短剑深深刺入向她扑来的野兽脖颈处。黑色的血液伴随着凄厉的叫声喷涌而出。
苏墨的心脏仿佛要爆炸了一般。她脸上,身上沾满了乌黑的血液。粘稠,肮脏,在冰雪中迅速冷却。
她没有喘息的时间,如影子般迅疾的身影便从四面八方袭来。苏墨将怀里的雷晶掷向各个方向,几乎要冻结的手紧紧握着短剑。
“嗷!!!”只有两枚命中,其余三只惊恐地瑟缩了几分,停留在苏墨三米开外的地方,全身的毛竖着摆出进攻的姿态。苏墨大口地喘着气。她的大脑疯狂地运转。如果一直处于对峙状态,她势必会坚持不下去。
她的体力,抵御寒冷的能力都无法和这些野兽抗衡。她必须主动进攻,那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苏墨攥紧手里唯一的武器,从怀里迅速掏出仅存的晶石掷了过去。
野兽低吼一声,警惕地四散开来。苏墨瞅准时间冲了过去,右手的短剑利索地割断其中一只的脖子,左手的短剑用力扎入另一只的眼睛里。
野兽嘶吼的声音几乎要刺破耳膜。苏墨被用力地扑到,兽爪深深地嵌入后背。
钻心的疼痛渗入骨髓。苏墨绝望地闭上眼睛。就这样……死了吗?她想活下去。她不甘心就这样失去生命。
她睁开眼睛,墨色的眸子迸射出凛冽的寒光。贴在冰雪上的右手灼烧了起来,苏墨发出一声愤怒的,绝望的吼叫。
手上的咒印像突然活了过来。翅膀的印记在空气中显形,发出耀眼的绿光,仿佛北极圈内极夜时才会看到的唯美的极光。
那光芒迅速扩散,所到之处的物体灰飞烟灭。苏墨觉得力量被抽空了,她困难地睁开眼睛。
视野所及之处一片苍茫。风中残留着血腥的味道,却不再有生物的气息。苏墨的意识开始涣散。她强撑着眼皮,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睡着。像是过了很久,她听到有沉稳的脚步声。
苏墨恍惚地抬起头。一米开外的地方安静地站着一只野兽。准确来说,是一只比原先世界任何狮子都更加漂亮的白狮。
通体雪白,光滑的额头镶嵌着一颗七彩的晶石。它傲然挺立在风雪中,不动声色地,像雕塑般静静凝视着她。
苏墨想要捡起散落在身旁的短剑。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她哀愁地笑了笑。“嘿……如果一定要被当做食物,被你这么漂亮的野兽吃掉……似乎要划算一些。”她费力地说出自嘲的话,不再挣扎,也无力挣扎地躺在雪地上。
那只狮子没有立刻扑上来。它不急不缓地靠近,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在苏墨以为它下一秒就要咬断自己的脖子时,它却突然咬住她的斗篷将她用力地甩到自己的身上。
苏墨趴在狮子身上,心里冒出“这是要运回去再吃吗”的想法。
身边的风景模糊地掠过,风声呼啸着。苏墨下意识地将脸埋在它柔软的毛皮里。担心被甩出去,她伸出手抱出它的脖子。狮子的喉咙里发出“咔咔”“噜噜”这样奇怪的短音,似乎是默许了这样的行为。
苏墨被带回狮子的洞穴时已经接近昏迷状态。她被甩到柔软的毛皮铺成的垫子上时,意识立刻清醒了过来。
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撞着后背,苏墨警惕地转过身。她望着眼前奇怪的东西目瞪口呆。那是个巨大的,发着光的,鸡蛋一样的东西。
苏墨不知道那是什么生物。狮子走过来,苏墨下意识地挪到一旁。它低低地呜了两声,像是哄着孩子般将那只“鸡蛋”用爪子拨拉到怀里捂好。
那只鸡蛋却很不安分,似是对苏墨很好奇似地拼命用小小的“外壳”去蹭她。
狮子并不恼怒。它看了看苏墨,站直身子从角落里刨出两块治愈晶石丢了过来。苏墨立刻握在手心里。
她感激地向它点头,狮子却在看到她伤口全部愈合后扑了过来,利爪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撕破她手上的皮肤。
苏墨微怔。恐惧在抵达神经前,她手上流淌出的鲜血已经被那只不知何时靠过来的“鸡蛋”吸光了。伤口奇迹般地愈合。苏墨简直蒙了。
而刚刚做完“坏事”的狮子以及“鸡蛋”小家伙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缩在一起闭上了眼睛。她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一天的劳累和神经的紧绷已经让她濒于昏迷的边缘。虽然一切莫名奇妙,但是她觉得自己暂时是安全的。她的神经稍微一松懈,睡意便铺天盖地般袭来。
苏墨清醒时不意外地看到了缩在自己手边的巨型鸡蛋。它看到她醒来似乎很开心,欢欣鼓舞地扭动了几下,又开始蹭她的手背。
苏墨尝试般伸出手指弹了弹它的外壳。发出清脆的响声。嗯……她思忖了一下。环顾四周,那只狮子似乎出去猎食了。
苏墨饿得前胸贴后背,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煮了好吃还是烤了好吃”“不不,还是先把蛋壳敲碎,这是当务之急”之类的想法。
还在遐想的当,眼前突然掠过一阵疾风。苏墨的斗篷被扯了起来,身体被用力地甩出柔软的垫子。苏墨模了模撞得失去知觉的后背,从地上费力地爬起来。
雪白的狮子正警惕地护着那颗鸡蛋,对着她露出锋利的牙齿。似乎不纯的动机被发现了呢。苏墨嘲讽地撇了撇嘴。即使她威胁到了那只蛋形生物的安全,它依然没有对她发出致命的攻击。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她有利用的价值,有不得不被留下的理由。苏墨转了转脑筋,一个奇异的想法缓慢成形。
她尝试般用短剑划开自己的手臂。细小的伤口,她蹙紧眉头,任鲜血滴答滴答掉下来。下一秒,那只鸡蛋便蹦到眼前,凑到她的手臂处,鲜血便凭空消失了。
狮子没有靠近,它望着她,虽然依然摆出警惕的姿势,却没有再露出具有威胁性的利齿。
苏墨觉得自己开了眼界。她的推理得到了证实。首先,似乎这只狮子并不是把自己作为猎物带回来的。其次,这只狮子是母的,且有奇怪的蛋形生物陪伴。从情形上看,初步断定是未孵化的后代。再次,似乎自己的鲜血是必要的饵料。
至于为什么哺乳类动物会“生蛋”,以及为什么鸡蛋要喝人血这样惊悚又猎奇的问题,苏墨觉得即使是“度娘”也不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