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阳光温暖和煦,苏墨呼吸一口干净的空气,朝着约定见面的广场走去。“迪勒!”苏墨看到了倚在花散里雕塑旁的年轻男子,抬起了个招呼。
迪勒一身浅灰色斗篷,火红的发在阳光下亮的像一团火焰。他微笑着扬了扬手,一双碧色眼眸流转着温润的光彩。苏墨迈开脚步,正待走上前时天色骤变!
正午时分的晴朗天空被乌云密布的阴暗苍凉取代,和煦的阳光被阵阵阴风吹散。苏墨,佐伊和迪勒同时意识到了危险,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广场上原本热闹的人声全数消失,一片死寂。
红色的影子鬼魅般地出现在广场四周,风一般卷了过来。苏墨,佐伊,迪勒分散开来,对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交锋时苏墨有些诧异,来人似乎不敢轻易伤她,招式都留有余地,反倒是更想将她生擒。本想将千泽和离渊召回共同对敌,现在这种情形反倒不必多此一举。
佐伊那边的对战似乎也很轻松,然而当她将视线投向最远处的迪勒时,男子身上触目惊心的血红色顿时刺痛了双眼。攻击他的敌人异常强硬,招招欲致人死地。苏墨虽有疑惑,但身影已经向着迪勒掠去。
不少红衣人前来拦截,苏墨在打斗中短剑划破了对方的领口,露出了张扬的火凤印记。火凤……果然是逆神宫的人。等等!苏墨突然捕捉到一丝疑点,大脑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清晰记得最开始在元素森林里的黑衣人脖颈处……没有火凤的印记。也就是说如今追杀她的敌人有两股势力,一股来自逆神宫,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虽然最先在冰原出口处企图暗杀她,但之后便只是想将她生擒。
而另一股势力,她不知道背后是谁在主宰,但很清楚的是……这个人确实要她的命!
这次前来的是逆神宫的人,也就是梦魇的手下。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对迪勒赶尽杀绝?迪勒和梦魇有什么冲突?苏墨疑虑重重,和佐伊应付着包围过来的红衣人。
另一边,迪勒吃力用长剑顶住攻过来的凌厉招式,眼神冰冷,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竟然这么快就被梦魇发现了,不愧是奥拉大陆最厉害的祭司。
布兰卡大人,兰迪恐怕今日要葬身此处,无法再效忠您了。迪勒的唇角漏出一丝苦笑,血液的大量流失已经让他意识恍惚。身体倒落的瞬间,迪勒闭上眼,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张纯白的脸。
女子向蜷缩在肮脏角落里的他伸出手,她微笑着,如同从天而降的女神。他把小小的,满是血污的手递给她,将自己的生命和信仰一同交托于她。布兰卡,雪国的第一王妃,他的主人。
他的身躯重重地摔到大理石的地上,冰冷的,如同他的内心。他不再去看向他袭来的长剑,闭上眼,手颤抖着抚向自己的胸口。那里镌刻着一朵兰花,那是她的象征,是她亲手为他烙上的。布兰卡大人,兰迪为您而死。
脑海里蓦地闯入另一张清丽的容颜,不似布兰卡的倾国倾城,却另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凛然英气的美。她坐在他身侧,仰头望着满天的繁星,星光落了她一身。
少顷,她向他看过来,凝眸微笑,笑意婉然。他心口骤疼。苏墨……这是他万万不该在此时想起的人。也罢,是最后一次了。
噗一声,被利刃贯穿的声音突兀地在血腥的空气里响起。奇迹般地,他竟没有感到一丝疼痛。恍惚地睁开眼,迪勒碧色的眼眸不可思议地睁大,颤抖着,眸底翻滚着滔天的巨浪。挺立在身前的是如同初见时一模一样的瘦弱又倔强的身躯。
那把长剑被她用左手紧紧握住,掌心的肉翻卷开,血肉模糊,粘稠的鲜血连绵不绝地砸到大理石上。滴答,滴答,每一滴都像落在他的心脏上,激起陌生的悸动。
“离开,我不会让你们杀了我的同伴,更不会被你们抓回去。告诉梦魇,我会去找他,让他且等着。”苏墨冷冷开口,如同深渊般的墨色眼眸里渐渐起了杀意,“如果你们穷追不舍,甚至要杀害我的同伴,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我数五下,五秒之后还留在这里的人会被全数抹杀。”
覆着面具的红衣人迟疑着,苏墨松开手,嘴唇微动开始了倒计时,“五,四,三……”红衣人轻轻扬手,最后看了一眼苏墨,身影迅速退后,和其余人一同消失了。
头顶的封闭结界碎裂开,阳光倾泻而下,苏墨慢慢转身,唇角一抹苍白笑意,“迪勒,你可有事?”迪勒怔怔地看着她,少女墨色的眼眸澄澈温暖,丝毫不见刚才的彻骨寒意。
“苏墨大人!!”佐伊焦急地冲过来,看到苏墨血肉模糊的左手时脸色唰地白了,他颤抖着从空间里取出干净的纱布简单地替苏墨止住了血,絮絮叨叨着,“还好,还好对面就是治疗所……”
受了重伤的两人立刻被佐伊送到了芙蕾雅暂时工作的治疗室,本来在排队等候的人看到两人浑身的血污也自然地让出了路。
苏墨被佐伊半抱着冲进治疗室时,芙蕾雅眉毛一挑,火急火燎地站起身,“怎么了怎么了,莫非是你和你家主人尺寸不合导致了大出血?!”
佐伊唰地烧红了脸,而苏墨挣扎着从佐伊身上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扑向芙蕾雅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掐她的脸,“你这个女人就不能想点儿健康的东西吗?啊?!”
芙蕾雅讶然地打量苏墨,猛然发现她伤势严重的左手,惊叫,“天啊,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出去跟人干架了?”她一边嚷嚷着一边为苏墨紧急治疗,苏墨默默望天。可不就是跟人干架去了吗……
“我的伤没什么,你赶快给他看看吧。”苏墨看了看自己好得差不多的左手,轻声提醒道。芙蕾雅这才意识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顺着苏墨示意的方向看去,赫然看见一身血污的年轻男人。
身形修长,体格匀称,容颜清俊,不是十分得抢眼却有一种温润的风采。瞅瞅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芙蕾雅眼中闪过一抹暗沉,随即换上暧昧笑容,眼神飘向苏墨,嘴角一抹坏笑,“哎,你不会是为了这位美男才弄成这幅样子吧?
苏墨黑线,嘴角抽搐,“无可奉告。”芙蕾雅眸中闪过暗茫,低下头,姿势娴熟地为迪勒处理着伤口,一边忙活着念咒语,一边还不忘调侃几句,“我早猜到这丫头艳福不浅……帅哥,你对我家丫头感觉如何?别看她那副死鱼样,其实很纯真很可爱的……”
喂喂,谁是你家的啊!大姐,你自来熟也太快了吧!还有“死鱼样”是怎么回事啊混蛋!苏墨忍住爆粗口的冲动,佐伊在一旁守着她,时不时地递块梨花膏过来。
苏墨把怨愤化作食欲,嘴巴鼓囊囊地咀嚼着食物。佐伊一脸幸福地看着她,看到她鼓起的腮帮子时会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戳一戳。当然,这种大不敬的举动他也只有在梦里遐想一番。
迪勒对芙蕾雅的调侃应对自如,他一直淡淡笑着,不动声色地看着苏墨,眼底闪过自己都未察觉的疼痛和怜惜。
芙蕾雅一直冷冷看着他,他却丝毫未察觉到那凌厉的视线,只是静静望着苏墨,眸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