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容熙也顾不上继续探查容云血脉中的阴阳相冲了,他略略抬高了容云的下颌,收回手,审视着容云的表情。
——容云顺从地微微仰头,关心而又有些歉意地看着父亲,没有一丝杂色的纯黑眼眸中,平和而坦诚。
容云是认真的!?“这件事是我做的”……意思是他所理解的那样吗?容熙想。
容云的三句话,言简意赅,算是彻底贯彻了传音入密的精髓。不想父亲担心,容云没有说“我了解内情”,而直接说“是我做的”,这是最简单有力的依据说明。而那个“除了”,表示他出做的事情不只一件,这在容熙听来,第一反应的理解就是:梦魇这件事是容云做的,不只如此,还有别的……甚至,包括屠营……!?
容云习惯性地没有半句废话,用一种最有效率的方式把信息传递给了自己的父亲。他学艺的十年间,因为师公很忙,他早早就学会了这样的表达。这样的话,可以最大程度地消除父亲的迷惑与思考,然而,没有半点自我保护的委婉。
于是,对容熙来说,略一思考后,事情其实很明确,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容云,压下惊讶与意外。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尽快着手处理才是关键。
容熙平静了下思绪,对房间门口站立的管事道:“去下面,帮本王把何远请上来。”
说完,容熙没再看容云一眼,也没有让容云起身,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云槿面前,留下依旧长跪于地的容云一人。
云槿见舅舅走到面前,正打算站起,就被容熙拍着肩示意坐下不必多礼。
“槿儿,说说昨夜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容熙问。他需要知道情况,但看云槿的样子似乎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所以,他特意过来了。
云槿说了昨夜的梦魇,随后其他当时在场的人也多少进行了补充。
“舅舅,当时容云也在场,他恐怕也经历了,您……也问问他吧。”云槿本来想说,您也安慰下他吧。然而,看着舅舅就那么留下容云一人跪在那里,他不明白舅舅的意图,不想弄巧成拙,选了个比较没有感□彩的说法。
“我当然会问他的。”容熙说。
槿儿还不知道这事就跟容云有关吧,被容云卷在其中,还为容云求情。容熙想到这里,有些不悦,不过转念又一想,这到也能说明,直到到现在为止,容云的武功与容云跟梦魇有关,大家还不知道。看来容云确实还与昨夜很多事情有关,他必须得问问……也好在之后暴露的时候,有心理准备应对。
“蔚国舅,本王可否借用一下……刑室。”容熙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刑室,一是剩下的房间中,只有刑室是镂空的墙壁,免得有人会说三道四,二是,容云所为,确实……最该去那里。
“王爷请用。”蔚思夜刚刚从混乱中回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王爷,你要‘单独’问话?这样可能有失偏颇啊。”这时宫毓卓再次开口,重音了两个字。
“本王‘家务事’,有何不可?”容熙也同样特意强调了三个字,然后直接强势地对容云道,“容云,去刑室等本王。”
“是。”容云这才起身,遵从吩咐走向刑室。
“王爷,为臣真心一片。”宫毓卓见烈亲王态度强硬,努力道。
这时,正好何远开门走了进来,容熙看着他宫毓卓笑道:“宫统领当真忠心可嘉啊。”
“向上觐见是为臣之道,哪怕是忠言逆耳。”宫毓卓道。
“这么说若是为了本王好,才敢冒失礼进言?”
“不敢,但确实如此,王爷莫怪。”
“宫统领好心,本王不怪,到是有其他事情相问。——何远,陛下钦批让本王挑选禁军来着,禁军名单拿到了吗?”容熙转身问何远。
“回王爷,拿到了。”
“那就跟宫统领商议一下,选些得力的。”
宫毓卓闻言,脸色变了变。烈亲王这是用理由拌住他同时堵他的嘴了,他要是还不罢手,恐怕手下得力的人选,都会被“挑走”。
宫毓卓一时没想出应对办法,沉默了下来。
一旁容瑀见宫毓卓没有办法了,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见伯父又转向自己。
容熙道:“刚刚看国舅爷受惊实在不轻,侄儿安慰安慰吧,趁下面还没清查明白,正好各自处理家务事,不是吗?”一句话,就把容瑀堵了回去,名正言顺地走向了小刑室。
烈亲王进门后,一直没怎么言语,如今说了几句话,留下静默着,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的众人。
烈亲王,当真不好招惹,自己很明智,甚至该感谢跪了玉荆棘的容云。这是很多一直选择沉默的人的心声,他们无法想象自己像晋亲王与宫统领那样,直面烈亲王的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