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泌水大河之上,永远是霾晦阴郁的天色。
合着这江面滔天的巨浪,有若峡谷激流急瀑的狂涛奔水,实在是有些让人心中发憷,暗自生惊。
简直,像是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中,孤身一人狂奔。
不知何时,就会跌落水中,至于粉身碎骨,再被浪涛冲走,一片尸骨都不见存于世间。
湿气,扑面而来的湿气雾水,带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如怒海一般。
皮厚骨壮的鼠勺犬也终于支持不住了,原本在一个时辰前的横越泌水大河,已经耗费了它几乎全部的力气,虽然后来,它们被放在河畔林中安然休息了一阵,可是,虚损太大,实在太大,所以它还没有完全恢复。
这会子,它又驮负了闻人七月,再次振翅高飞。勉力过了大半的泌水之后,它开始逐渐变慢,并且缓缓地下落。
它,快要,吃不消了。
越是往下往低处,湿气就越发重;越是重的水露凝集聚结,就越发将鼠勺犬那巨大的翅膀逐渐地打湿;覆住满满的湿露后,鼠勺犬展翅渐难,又因它气力早已不继。
故此最后,它终于无奈地停在了铁链索桥之上,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七八条链子,以它巨大的掌爪,往日能够一掌击毙虎豹的利爪,显得有些虚弱无力,摇摇晃晃间,几乎不能在索桥上稳住身形。
勉强立定后,鼠勺犬回头看了看背上的驾驭主人。
七月明白,它是在让她下去。
时间不等人。
仲远,还在等着她,去颜阿苏那里搬救兵,然后去回援!这样忙乱的想着,白衣女子便匆匆地从这头状若巨狗的翼兽背上下来,向着索桥北端急急奔去。
还不曾跑得几步,就听得耳后“哗啦”一声落水响动。
心中“咯噔”一个激灵,她以牙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死了!又死了!!用尽全身气力,将她驮负至此的鼠勺犬,也死了!!
没有多余的力气,全身像是瘫软了一样,精神也是懒懒的,无法专注,无法运气,无法操控五气!之前费了太大的气力搬运铁链,于是,之后在频山,没有时刻以风之气探查动静。
因为,因为我是人。我是个普通人。我习惯用双眼、双耳、鼻子去感知周围的一切,而不是什么阴阳五气!因为,因为我只是个来自人间界的普通人……
七月在心底里嘶嚎着,张大了口,发不出什么声音,唯有愤怒的呜呜作响的噎语,可是,就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因为觉得有些疲累,如果我不是因为太过于相信本国的细作令丞的报告,如果我不是太过大意轻敌,如果不是……所以在踏入敌营的时候,根本没有用风之气去探查周围的动静,那么,那么,一切都会不同……
必须,快点回到卫所!
泌水卫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