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的到来,给不周山平添了几分情趣。这少女天生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使人一见,便会心生亲近之感。加之她天真无邪,性格爽朗,给在场的大能们带来了一种全新的心境,所以天庭门前,沉闷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就连神农氏也乐哈哈地看着她,仿佛浑然忘了她也是妖族中的一员。
就这样,大伙儿任由女娲折腾着,这女孩仿佛对什么都兴趣盎然,她从老子的扁拐研究到神农的葫芦,从后土的头饰考查到元始的如意,十足的一个好奇宝宝,直到她再也研究不出新意,并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的时候,不周山巅方重归平静。
“女娲不知天高地厚,让诸位道友见笑了。”伏羲拱拱手,向三清等告了个罪。
“无妨,无妨。”诸位大能无不含笑应答。
之后,神农氏这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于是向伏羲拱手问道:“道兄请了,神农有一言相询,还望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何事?巫王但问无妨。”伏羲愣了一下。
“我想妖帝宣布独占天庭之事,道兄已经知道了?”
“这事天下皆知,伏羲当然知道,只不知巫王此问有何用意。”
“无他,我只是想知道,妖帝是从何处抵达天庭的?要知道天庭之门就在我们面前,而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办法开启。”
“我想应该就在东方。”伏羲想了一想,然后说,“这段日子没有听到过妖帝离开过扶桑,所以如果天庭还有入口,那一定就在东方。再说,我虽与妖帝神交已久,但往来甚少,此事只能作此推测。”
神农氏闻言,低头沉吟了一下,然后转身面向后土,突然双膝跪地。
“神农有请娘娘为巫族谋划,望娘娘慈悲!”
“唉!”后土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双手扶起神农道,“巫王请起,这本就应当是后土之事。”
言毕,她又向三清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元始道友有请。”
元始还了一礼道:“后土道友有何吩咐。”
后土道:“我想后土之意,道友早已明了在心,所以无须多言了,后土只想请道友出手相助。”
元始道:“然!从缘起来讲,你与我兄弟皆缘于父神,当初父神陨落之时,元神三分,我兄弟各得一分,而父神精血你则独得半数之多,余者化为诸巫,所以从根本上,你我本出一体,理当互相关照的,后土道友就不必多礼了。”然后,他召神农氏上前,并从袖中取出一书,授于他道:“巫族不修元神,故即使以秘法重现父神之体,亦徒具其形,不足以开启天庭之门,吾今授于你十二都煞阵法,此阵一成,便能汇聚十二大巫之精气,幻化出盘古元神,引此元神入另一大巫之体,灵肉合一,即可暂现盘古之威。”
神农氏闻言大喜,连连谢过元始天尊,便辞别回巫王殿去了。现在,他最主要的任务是在短时间内将十二都煞阵演练纯熟,尽快开启天庭之门。
然而,不周山巅并没有因之清静下来,越来越多的已开启灵智的洪荒众生赶到了这里,有妖、有巫、甚至有不少修炼出人身的洪荒巨兽混杂其中。若放在平日,这些家伙一见面分不出生死绝不会罢休的,但这一次,也许是慑于在场的一众大能的威压,绝少敢有造次者出现,就这样,一转眼,几十日便过去了,不周山上至少聚集了几亿生灵,一眼望去,黑压压的都是,这令被紧急调来维持秩序的一众大巫伤透了脑筋。
同时,有人的地方必有市场,这么多的洪荒生灵聚集在一起,如果没有一点交易发生才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于是乎,大大小小的交易便发生了,先是小规模的,暗地里的,到后来竟然在不周山脚下逐渐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市场,不少生灵公然摆起了地摊,开始明码交换法宝、灵粹、材料、功法、丹药……甚至一些“女性专用”的,花俏但无任何实用价值的东东。
这样的交易在拥有大罗金仙以上实力的妖与巫眼中,肯定是不屑一顾的,所以一众大能便由之任之,谁也没做任何表态。当然,有一位小祖宗是个例外,那就是我们天真可爱而又古怪精灵的女娲了。
这几天,女娲很高兴,因为这个琳琅满目、巫妖齐集的市场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乐趣,她一个地摊一个地摊地轮流光顾,遇到顺眼的东东便拿起来点评一番,也不管听者是否乐意。这不,此时,她正蹲在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妖族所摆的小摊起,拿起一把黑不溜秋的小壶在那儿噼里啦说个不停。
“我说老头啊,你这壶虽然看上去黑不溜秋地,要怎么不起眼就怎么不起眼,但所用材料可是没得说啊,乖乖啊,有先天秘银、太乙精金、南明翡翠……天啊,还有九霄雷音石!唉,我应该怎么说你呢,看你年纪已经一大把了,怎么就能这样败家呢?好好的一大堆材料愣是让你给炼成了这个样子,真是闻所未闻啊!我实在想不通你连个火候也控制不了就敢炼器,而且一出手就糟蹋了这么多罕见材料。啊,真是不看则已,一看伤心,不听则已,一听落泪,我说你这老头,怎么就能这样做了呢?”女娲一边说,一边用受伤的无辜的眼光看着老山羊胡子,直令周围的生灵,无论是巫是妖都觉得老头犯了罪,而且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女娲越说越义愤,只见老山羊胡子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末了又重新变成白色,而且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好不容易等到女娲停顿了下来,他才长长地接连喘了几口长气,结结巴巴地说:“这壶……这壶是我……捡来的……”
女娲一听,刚消了的火气蓦地又腾了起来,之后一连串清脆的语言便从她的小嘴里冒了出来:
“我说老头啊,我原以为这壶是你自己炼的,明知道坏了,但为了换点小玩艺来弥补损失,只能厚着老脸出来摆摊胡弄众生,谁知你是捡了个垃圾便出来当宝,我真怀疑你的脑门下藏些什么宝贝,看来你这颗山羊脑袋比起这个破壶更有研究的价值。”她一边说,一边睁着美丽的大眼睛盯着老山羊胡子的脑门死看,仿佛此时老头的脑袋真的是她最感兴趣的东东。
要知道,山羊胡子虽看上去年纪一大把,但充其量也只是个小小的玄仙。而女娲这个小姑娘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罗金仙,而且已达大罗金仙后期。这是老山羊胡子万万不敢有所冒犯的。于是他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愈发结巴了起来:
“姑娘……你就别……别这样看着我,这摊……这摊我不……摆了,成不?”
“不摆了?你怎么能说不摆就不摆了呢?这怎么能成呢?本姑娘是看到你年纪这么大,出来混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啊,所以要特地照顾照顾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儿面对着一把破壶大费口舌啊,要不然这样,这壶就归我了,你也说说想换点什么?”
老山羊胡子这时哪里还敢和这个小姑女乃女乃磨叽下去,于是忙不迭地说,“这壶……这壶……就送你了。”之后瞅了个空子,一溜烟钻进人群中不见了影子。
“这……”眼前的这一幕仿佛超出了女娲的想象,她一手托着那只小壶,一手连连挥动,望着老头消失的方向叫个不停:“哎,你等等,等等……”良久方失望地叹了口气说,“做好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感动众生的一幕,被不少好事的生灵记录了下来。于是洪荒间从此就开始盛传女娲的故事,盛传着她的可爱和纯真,也盛传着她的美德和善良……
但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可人的女孩一转身便偷偷地笑了,并且迅速地将那把小破壶塞进了腰间的须弥袋中。更出乎人想象的是,那把曾被女娲点评为垃圾的小破壶后来有一个极其拉风的名字,它就是“炼妖壶”。
捡了大便宜的女娲并没有就此离开市场,而是喜滋滋地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淘宝工作之中。不一会,另一个小摊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一个已有太乙金仙修为的豹妖所设的小摊,零零碎碎摆着五六件小玩艺。一个半大的巫族小孩,正蹲在小摊起盯着一个巴掌大的金色小盾出神。
“你这小孩,半天蹲在这儿想干什么?想要什么就快点吱声呀,不然就挪个位儿,你家妖爹还要做交易呢?”那豹妖不耐烦地冲着巫族小孩喊道。
但那小孩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丝毫没有想要挪位的迹象,依旧直愣愣地看着摊上的小盾,像个十足的呆瓜。
“咦,你怎么没有听到?”那豹妖显然有点火了,于是伸手用了六七成力气将小孩推了一下,却没料着那小孩竟然浑然不觉,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这傻子力气倒是不小啊!”豹妖这次真的怒了。他运足了十二成力气,一掌印在了小孩的胸膛上。那小孩应声倒退了几步,一坐在了地上,胸前出现了一个殷红的爪印。
之后,那豹妖还有点不太解气,于是伸出脚来准备在那小孩身上再补上几下。这时,只听见一声轻叱,一道红影飞来,豹妖只听见一阵噼啪作响,脸上立马多出了N个清晰的掌印。之后,红影一闪,倏忽消逝,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幕纯属幻觉。
良久,那豹妖才回过神来,他左右环顾了一圈,眼中凶光陡射,厉声发问:“是谁?有种的你就出来,你就算吃了熊心……”
话还没有说完,那红影再次闪现,于是“豹胆”二字被豹妖生生地吞进了肚子,脸上又重现了前一刻的悲剧。
这一次,所有的生灵都看清了出手惩治豹妖者是谁了。无疑,除了我们的女娲,洪荒中很难找到这样侠骨义胆的人物了。
“嘻嘻,我这不出来了,你想请客啊?”女娲俏生生地站在豹妖面前,满眼都是笑意,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已久的朋友,“那么有什么好东西就不要客气,全部拿出来!”
豹妖当即傻眼了,要知道,此时聚集在不周山的群妖中,凡有眼的都知道这个小祖宗啊,这可是个十个他也惹不起的主啊,他想不通自己是在哪里得罪了她,于是战战兢兢地问道:“原来是女娲……上师,不知小妖何处……不,小妖该死……还请上师指点……指点。”
“哼,你知道你刚才打的是谁吗?”女娲突然敛去了笑容,指着兀自坐在地上的巫族小孩说,“他可是我弟弟!”
“谁?你说的是他?他……他怎么会……会……是你弟弟……呢?他……他不是……一个巫吗?”豹妖的大脑有点抽筋,结结巴巴地问。
“他怎么就不能是我弟弟呢?谁规定的巫就不能是妖的弟弟呢?或者说你凭什么就认定他就不是我弟弟呢?”女娲开始生气了,小脸蒙上了一层寒霜。
豹妖见情势有点不对,忙不迭地拿出一件又一件宝贝一边献宝,一边连连陪罪,说话也更加结巴了起来。末了,女娲有点无可奈何了,只能被迫象征性地取了几样东东,其中包括那面金色的小盾,以表示自己完全原谅了豹妖的所作所为。
这一幕同样被不少好事者记录了下来,以致于洪荒中弱势群体一遇着不公平的事,就想到了这位急公好义,侠骨柔肠的姐姐来,就这样“姐姐”就成了女娲的另一个名字,这使自认为还没有长大的女娲着实苦恼了好一阵子。
女娲当然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会带来怎样的效应,她将从豹妖手中获得的那几样东东,一股脑塞进了须弥袋中,没有再多看一眼,之后,拉了拉兀自坐在地上看傻了眼的巫族小孩说,“走,跟姐姐走!”
于是乎,那小孩糊里糊涂地被女娲牵着离开了市场,一直被牵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好了,我要走了!”女娲说,“以后别再那样傻乎乎的了,要不然会被欺负的。”言毕,她从须弥袋中探出一样东东,往那小孩手里一拍,然后便挥挥手望不周山巅飞去,须臾不见踪影。
“姐姐,我叫刑天!”那巫族小孩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面向女娲离去的地方大叫了起来,那面金色的小盾在他的手心闪闪发光。
“我记着了,巫族小弟。”女娲的声音远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