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小螭吻便喜滋滋地跟着冉一夜踏上了西行的旅途。由于那个小家伙一直生活在水中,一时还未适应长时间的飞行,所以冉一夜不得不化身为鹏,将他搁在背上。
又一日,西行至章莪之山,一只身如赤豹,独角五尾的怪兽忽然出现在冉一夜的神识之中。冉一夜记得这兽名为狰兽,在山海经中有所记载。据说此兽奔跑之时,四足生火,瞬息数万里,绝不压于他目前全力飞行的速度,端是一个做座驾的好料。
这使冉一夜的眼睛不禁一亮。他想如果能将狰兽收服送给小冉文,一定会让他乐得找不着北的。再说作为一个堂堂的老大,他总不能永远驮着小弟乱飞的啊,否则的话全世界老大的脸都会被他丢光的。
于是便双翅一收,落到了地面上,化回人身。
那狰兽也是一只天生地长的先天之兽,生性如火,是洪荒中有名的凶兽。它见到一大一小两个妖落在了他面前,咆哮了一声,发出一阵巨石撞击的声音,然后头一低,闪电般地一挺独角向冉一夜撞去。
“来得好!”冉一夜叫了一声,伸掌一抹一带,将狰兽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这效果连他自己也大吃一惊。原来他刚才使出的那一招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浑然天成,不着痕迹,无招可寻。
这令冉一夜不禁心神一动,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那狰兽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凶性立刻被激发了起来,只见他怒吼连连,打了个滚站了起来,以更快的速度向冉一夜冲去。
“大哥,小心!”小冉文惊叫了一声,便见冉一夜被狰兽高高挑起,挑飞到半空。
“大哥!”小冉文又叫了一声,却见那狰兽又红着眼向自己冲了过来。
小冉文几乎没有任何对敌的经验,见到这情景一时都不知该如何为好,于是就在狰兽的独角就要触到他的身体时,下意识地腰身一拧来了个鱼跃,落在了狰兽的背上。
那狰兽见眼前失去了敌人的踪影,正在诧异时,忽觉背上多了一物,心中便明白了几分,顿时暴跳如雷,挥动五根长鞭般的尾巴,没头没脑地向小冉文抽去。
小冉文连吃几鞭,血液中埋藏着的神兽的尊严蓦地激发起来,加之心中担忧冉一夜的安危,只见他的嘴里发出一声龙吟,双手立刻变成了两只龙爪,死死地箍住狰兽的脖子,直令狰兽喘不过气来。
于是狰兽更加疯狂了起来,只见它两眼放着血光,像无头的苍蝇乱跑乱撞,甚至将周围的几座小山夷成了平地,卷起的尘土遮住了方圆百里的天空。但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狰兽终于气力尽失,“轰”地一声倒卧在地上,全身瘫软得像一团烂泥。
“好!”尘土中传来冉一夜的声音。之后他一挥手,将漫天的尘土一扫而空,一步跨到了小冉文的面前。
“大哥,你没事?”小冉文一边关切地问,一边依旧伏在狰兽的背上,双爪死死地箍着他的脖子,唯恐再生什么变故。
“当然没事了,像你大哥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帅男怎么会有事呢?不过,这只狰兽可有事了,你再不快将它放开,再过会它就没气了,大家都没得玩了。”
小冉文闻言,方才发现那狰兽已双眼血红独角发黑,眼看就要呜呼哀哉了。于是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从狰兽的背上跳了下来。
那狰兽这才长长地喘了口粗气,用仇恨的眼光望了望眼前的两人,便想站起来,却不妨前腿一软,又瘫倒在地了。
冉一夜伸手捏了个御兽诀印入狰的额头,然后笑道“莫惊慌,今天你遇着我,也算是你的造化,以后就跟着我。”然后便将全身的气势放了出来。于是一股缘自混沌的威压,使狰兽从到灵魂都感到了空前的震憾,片刻之后,只见它眼中凶光尽敛,露出了温驯的神情,然后低低吼了一声,向冉一夜低下了头。
“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庆幸!”冉一夜拍了拍狰兽的头,然后模出一把天地灵果纳入它的嘴里。于是那狰兽瞬间恢复了精神,重新威风凛凛地站了起来。小冉文看在眼里,不禁嘟起了嘴。
冉一夜哈哈大笑,随即也抓给了他一把灵果,这才令那小家伙喜笑颜开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继续起程。”冉一夜说着,便与小冉文一齐乘在狰兽的背上,一拍它的独角,向西方驰去。
又一日,至灵鹫山。只见好一座钟灵毓秀的山峰,群岩争奇,云雾迷蒙,好鸟争鸣,灵兽相和,内中祥光锦簇,瑞气万千,端是一派神仙居所。与巍峨的不周山相比,别有一番离世月兑俗的韵味。
冉一夜看着入迷,便一拍狰兽想要上山一览胜景,不防云雾间传来一声喝斥:“何方小妖胆敢窥视道爷的宝山,莫非不想要命了?”
接着,一个慈眉善目,羽衣飘飘的道人出现在云间。这道人一现身,冉一夜便多了几分提防之心,因为他想来人八成就是燃灯,在传说中,这家伙绝对是一个面善心毒的主,两面三刀,凌弱惧强,见风使舵,脸皮之厚即使是准提也逊色三分。他记得在紫霄宫听道的一干人中,这道人也在,只不过是混在大部队中,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他便拱了拱手道:“小妖冉一夜欲借宝地路过,前往西方一寻机缘,没想到却惊动了上仙,还望上仙宽恕。”
“哦,好说好说。”那道人和善地道,“西去可以,不过你那坐骑与小童与本道有些缘法,还请留下来给贫道看看丹炉,守守山如何?”
冉文一听怒上眉间,喝道:“好你个杂毛,你当小爷是你的仆役?看打!”说着便祭起玄黄功德尺望那道人打去。
冉一夜刚想阻拦,却已来不及了。只见那道人随手解下腰间的绦带,将玄黄功德尺给裹了个严严实实,嘴里还叫道:“好宝贝啊!没想到这小童与我如此投缘,一见面就送上这样的大礼,贫道就却之不恭了。”
冉文一则修为太弱,仅有真仙中期的水平,二则玄黄功德尺祭炼未久,人宝契合度较低,所以眼看着玄黄功德尺就要落在那道人的手中了。
冉一夜看着那道人的嘴脸,愈发肯定他就是燃灯了,于是一边将混沌紫灵竹化作一条紫绫,缠住玄黄功德尺,一边忙道:“上仙可是燃灯道长?”
“哦,你认识贫道?”那道人问道,手上依旧没有丝毫放松。
“紫霄宫中曾有一面之缘。”冉一夜又开始瞎掰了。
“可贫道不认得你,再说你一个小小的金仙也能去得紫霄宫,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燃灯的脸上几乎笑开了花,仿佛真的是听到了一个极品笑话。
“如果你不相信,我就将你在紫霄宫里的?相给你露露,你可不要说我不给你面子哦。”冉一夜一边狂输法力,努力将玄黄功德尺向自己一方拉,一边开始回忆紫当年霄宫内听道的场景。
“难道道长不记得后土娘娘进来时,你就在门口站着,两眼紧盯着后土的,嘴角流出了一些略带粘稠的白色液体?还有,鸿钧圣人讲道一百年时,你身边的一个狐族美女开始打盹了,你抓住这个机会,在人家的尾巴上大过了一把手瘾;还有……”
虽然冉一夜并未到现场,但他所掌握的信息甚至比在场的人还多,只见他眉飞色舞,一件一件地开始细数燃灯的?事,这令燃灯再也保持不了风度了,一张老脸顿时变得通红。心神一时失守,便被冉一夜乘机夺回了玄黄功德尺。
如此轻易地夺回灵宝,冉一夜也有点意外,毕竟燃灯可是个有假包换的大罗金仙,而且是大罗金仙后期,而他仅只一只脚踏进了太乙金仙。事实上冉一夜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由鸿蒙紫气铸就,先天圣体,加之他体内的各种元气已趋于混一,气息互掩,真正的等级谁也无法说清,而他却一直以来仅以表面的等级来判断战力,故判断有所失误。即使是这一次,他也将之归结为燃灯的失误,暗自庆幸不已。
这下子,燃灯的老脸彻底挂不住了,他仰天大笑了一声道:“小贼找死,原本贫道还打算让你留你一命,这一次休怪贫道手下无情了。”
“快走!”冉一夜叫了一声,然后一拍狰兽的独角便欲逃走。那狰兽通灵,应声四足生火,转身瞬间便遁出数万里之远。
“哪里走!”燃灯随手招过一片金云,紧追不舍,但他毕竟不以速度见长,所以眼见着冉一夜就在前面,但无可奈何。于是他伸去。
此宝一出,只见得方圆数万里的天地灵气瞬间变得躁动不安,地生黑气,天降白光,无边无际的天地威压刹时落在了前方的两妖一骑身上。
冉一夜暗叫不好,只听得狞兽惨叫了一声,跌落尘埃,小冉文也七窃流血昏了过去。好在冉一夜眼疾手快,直接将狰兽与小冉文收入了须弥芥子界中,但就这一瞬间,那灵宝就要打在他头上了。
这时,那幅一直呆在冉一夜的识海之中,由周天星斗图和洪荒全息图组合而成的盘古宇宙图突然自他的眉心飞出,将那灵宝卷了回来,那灵宝跳动了几下,然后就安静了下来。冉一夜这才发现,那也是一把尺子,黑白分明,内中自有乾坤,心中不禁一动,暗道:“莫非又是一件先天灵宝。”
事实上的确如此。此尺即为鼎鼎大名的乾坤尺,是神话传说中燃灯籍以成道的一件最重要的东东,他以二十四颗定海珠炼就的二十四诸天即是由此尺来定乾坤的。而且燃灯得来此尺不仅是一种机缘巧合,而且历尽艰险。
大家也许还记得巫妖大战时,一直呆在不周山的燃灯再没有露面,事实上,他是乘着两族大战时,悄悄溜进天庭淘宝去了。他隐隐感到天庭的某处有着他极大的机缘。
于是他就顺着感应到达了一处由无量恒沙构成的银河,而他所感应到的机缘就在银河深处。
但无量恒沙都是由一些光速粒子构成,纵横交织,无迹可寻,而且看似微末实重逾万斤,置身其中,立即身遭亿万重锤猛击,无时无刻,永不止息,其痛楚实在难以想象。所以即使是准圣也不敢轻易进入。
当日燃灯站在银河前也是犹豫再三,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但他明确地感到河底之物对他极其重要,最后心一横,便跳进了银河之中。
于是这把乾坤尺就落到了燃灯的手里,但这老家伙的半条命也留在了那里,直到现在元气尚未恢复。
如此艰辛得来的灵宝,还没捂热就落到了别人的手里,这不是要燃灯的命吗?
他顿时热血上头,毛发根根直竖,全然失去了有道之士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