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到底哪错了
景泽在开门的那一刻还在想,这事不能就这样完了,不然还会有下次,下下次。景泽动作很轻,曲静深似乎已经睡熟了,脸有些红。他们那张合照就在枕边放着,曲静深一只手压在上面,不知是随意还是存心。
曲静深的手腕极瘦,手背上能清晰地看到青色的皮下血管。景泽的心顿时就软了,本来还想着闹个天翻地覆,结果却是觉得心里的想法实在可笑。不就是想看他服个软吗?
景泽不自觉地伸出手拔了拔他眼前的碎发,曲静深翻了个身,却没有醒来。景泽俯□,让自己的脸贴到他脸上,轻轻磨蹭。没一会,便觉得触感不太对,这才伸手模模他的额头。
滚烫。景泽在心里暗骂自己太他妈犯贱,又是气自己又是气曲静深。难道从早晨烧到现在不知道去医院吗?这是存心的要折腾自己?
景泽手上的动静有些大,曲静深迷朦地睁开双眼。景泽手停在半空中,不知该往哪放。他等着曲静深不搭理他,可没想到,曲静深却闭上眼睛。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事,嘴角轻轻扬起一个恬淡的笑容。
景泽的心顿时酸涩起来,心口像有东西揪揪着。他趴在曲静深耳边轻声说:“兔子,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曲静深这时突然睁开眼,眼睛没有焦点地看着他。不是说烧退了吗?怎么又要去医院?曲静深迷迷糊糊地想到这里,挥挥手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景泽被他的动作弄的既好气又好笑,二话不说帮他穿上衣服,抱起人就走。直到下楼的时候,曲静深总算清醒过来,他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泽,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景泽知道他在看自己,却故意绷紧了脸。
凌晨外面气温低,景泽裹紧曲静深在路旁拦车。可等了许久,只等到一辆眼熟的宝马。简明越从车里探出头来说:“真巧,景哥,我们又遇上了。”
曲静深刚才睁了一会眼,听到简明越说话又闭上。景泽把这幕看在眼里,瞧了眼简明越说:“啧,这是成心的吧。”
简明越笑笑:“景哥,晚上跟你一起玩的是我朋友,他知道我想跟你交朋友,刚才我送他回家时,特意跟我说的。”
外面挺冷,景泽怕曲静深冻着,便拉开后门上车。简明越看着后视镜说:“早上不还是坐前面的?是嫌前面不够舒服吗?”
景泽帮曲静深调个舒服的姿式,“操,别守着我媳妇儿瞎说!”
曲静深耳边是景泽有力的心跳声,车里放着抒情歌曲,他的手本来搁在自己的月复部,慢慢地移到景泽的腰上。景泽极配合地让他搂住自己的腰,低下头送个吻。
曲静深觉得鼻子跟灌了醋般的酸,他紧贴着景泽的衬衣忍不住掉了几滴泪。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哭什么哭,以前再难的时候也没见得这么爱掉泪。
事情来临之前排演过再多遍情节,等事到临头时才会发现实在不堪一击。景泽承认自己心里难受了,明明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为什么要跟个似的小心眼折腾出这么多事来?
景泽用衬衣帮曲静深擦泪,低声说:“乖,睡会吧,一会就到医院了。”
简明越实在看不下去,轻咳一声说:“景哥,你当我是死的?”
“你这不活的好好的?”景泽心里不好受,这话说的挺冲。
简明越不痛不痒地笑笑:“你不怕我在这里丢下你们?”
景泽说:“随便,我们自己打车去也成。”
简明越顿时踩油门加速,车像离了弦的箭一般蹿出去。曲静深只管搂着景泽的腰,很暖,就像晌午的太阳光洒到身上的感觉。
简明越把他们送到市医院门口,景泽说句谢谢,然后抱着曲静深下车。简明越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跟着他们一起下了车。景泽看了他一眼说:“不早了,回去吧。”
简明越点支烟含上,“我乐意,你忙你的。”
景泽不再理他,抱着曲静深径直去挂急诊号,值夜班的护士帮他打了退烧针。景泽抱着曲静深坐在护疗室里,低声问:“兔子,好些了没?”
曲静深点点头,却开始咳起来。本来还是三两声的轻咳,后来越发厉害,似乎连肺都要震出来。景泽着急,忙去喊护士,让简明越帮忙照看一会。
简明越欣然点头,等景泽出去便坐到曲静深旁边。曲静深往旁边挪了挪,他有些怕简明越,却说不上为什么。简明越把肩膀蹭过去,说:“来,倚我的也一样。我借你肩膀,你能不回答我一个问题?”
曲静深看着他点点头,却没有真借他的肩膀。简明越一点不见怪,问道:“你跟他怎么认识的呢?你们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大概不知道,我很早之前就跟景森认识。”
曲静深疑惑地看他一眼,他不相信,刚二十岁出头的孩子,怎么这样阴恻恻的?
简明越见他脸色不太好,脸上随即换上纯真的笑容:“哎呀,不好意思,你刚才病着,我不该问你这样的问题。”
简明越陪他坐了一会,然后站起来去倒了杯水。他喝掉一口,问曲静深:“喝吗?温度刚好。”
曲静深礼貌地摇摇头,简明越眨着黑漆漆的眼睛问:“咦,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呀?”说着就走到曲静深面前,强行把水灌到曲静深嘴里:“是不是嗓子太干说不出话?那你喝点水,喝呀…”
曲静深没想到他会这样,刚才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一下子就动起手来了?他急忙避开纸杯,没想到纸杯被水浸过后严重变形,里面的水全洒到曲静深衣服上。
景泽开门进来就看到曲静深领口处的水印,急忙问:“怎么了?”曲静深只顾着擦水,没有抬头。简明越说:“他刚才喝水不小心洒衣服上啦,我找了好久没找到毛巾。”
这时护士递了块毛巾过来,景泽马上接过,帮曲静深仔细擦着。曲静深抬头看了眼简明越,简明越对他笑笑。他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说不出的招人。
曲静深的咳嗽是按急性肺炎看的,本来打个小针,拿些药就可以回家,可景泽坚持让他在医院输液。简明越呆了一会就走了,景泽把他送到门外,一会便回来了。
房间里又剩两个人独处,景泽轻触着他打着点滴的手,问道:“疼吗?”
曲静深摇头。
景泽亲亲他的手指,又问:“早上小白不是说吃退烧药了吗?难道烧没退?”
曲静深依旧摇摇头。
景泽叹口气,趴到曲静深枕边:“为什么你总让人有火气发不出来呢,恨的牙痒痒的,真想咬你。”
曲静深伸出没挂点滴的胳膊,递到景泽嘴边上。意思是,你咬吧。
景泽不客气地张嘴咬上去,牙齿在上面轻轻辗着,留下淡淡的牙印。景泽问:“疼吗?”曲静深摇摇头。
景泽说:“明明每次都是我先跟你怄气,但为什么我的心口也疼呢?”
曲静深瞧瞧四周没找到本子类能写字的东西,只好指指自己的心口,然后又指指手上的针头。意思是,我的心也疼,跟针戳似的。
景泽把他那只乱动的手塞到被子里,有些泄气的说:“你以后能不能改改你不温不火的脾气?有时候看着你无所谓的表情,比你对我发火更让人生气。”
曲静深没吱声,他静静地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的流进身体里面。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哪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
景泽说:“好了好了,乖,你先睡会,等你好了,我们好好聊聊这个事儿。”
曲静深却执意不闭上眼睛,他拉过景泽的手,在他手里画了个心,然后又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景泽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这是曲静深第一回跟他说这三个字。以前做、爱做到情到浓处时都没有过。
景泽问:“你是在说,你爱我,对吗?”
曲静深连点好几下头,景泽揉揉他的头发,低声说:“笨蛋,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笨的。你们农村人都这样笨吗?”
曲静深点头,是的,我从小到大没见过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花样,当然很笨。如果哪天聪明了,才怪呢。
景泽没再说话,他一会看吊瓶里的药水,一会看曲静深。曲静深也没睡着,他就这样跟景泽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他往旁边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地方,扯了一下景泽的手。
景泽说:“是想我上床陪你睡吗?”点头。
景泽月兑鞋上床,侧着身子躺下,用手支着头看曲静深。曲静深的手主动放到他胸口上,景泽在被子下面勾住他的脚。曲静深非旦没拒绝,反而回应了他。
景泽咬咬他的耳垂,说:“你这是在割地求和吗?”
曲静深脸有些红,他很少这么主动,这下被景泽揭穿了,倒有些不好意思。
景泽伸出手把玩他的红的滴血耳垂,慢悠悠的说:“我可不是英美列强,以后割地赔款我就能放过你吗?”
曲静深的耳垂被景泽揉的有些痒,他刚想躲开,却没料到景泽竟一口咬上。他用舌头轻轻的舌忝舐,发出渍渍的水声。曲静深觉得半边身子都要麻掉了,时冷时热,像被通着高压电流。他刚想侧头躲开,没想到景泽更得寸进尺:“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我气的狠呢。”
曲静深不得不承认自己胆小,景泽这样一说,他又不敢动了,任电流电麻自己的心肺。景泽玩够了,趴在他耳朵边上问:“刚才吃这里的水声跟吃哪里一样?”
曲静深想装睡,却被景泽撑开了眼皮:“再躲,我就更生气了。以后找个小本本专门记着,等堆够了一起算总账。说,刚刚那声音像哪儿的?”
景泽抓住曲静深的手说:“乖,自己指给我看。要不我拿着你的手指了?到时可没有这么容易过关了。”
曲静深心想死就死吧,他硬着头皮用指尖指了下胸口的小红豆。景泽才算稍稍满意,亲了他一口:“嗯,还算乖,让我验验货。”说着指尖装作不经意的划过他的胸口,那儿顿时机灵灵的硬起来。
景泽把曲静深外面套着的毛衫撩起来,隔着薄薄的白衬衣舌忝了舌忝那里。曲静深脸通红,景泽说:“自己掀着衣服,听话。”
曲静深闭上眼睛,听话地掀着毛衫。景泽趴在那儿,专心致志地舌忝着他左边胸口的那颗红豆。他的唾液洇湿了曲静深的衬衣,那温暖潮湿的触感似乎能传进心底。
景泽轻轻地咬了他一下,曲静深顿时瑟缩起身子。景泽叹气:“唉,谈恋爱真是个力气活。总有那么几回神经搭错筋,怎么看你都觉得不顺眼,非得弄的你哭鼻子,弄的自己心里堵。”
曲静深睁开眼看他,景泽拉过他掀着毛衫的手放到自己刚才舌忝过的地方:“模模,湿了吗?”
曲静深没反应,景泽继续拉着他的手指玩那儿:“问你话呢,湿了吗?”景泽把曲静深的两根手指并到一起,拿着他的手轻轻地辗了辗那地方。
“问你呢,湿了吗?难道耳朵又犯病了?天一亮就办入院手续吧。”
曲静深这才点点头,手指间夹着的小东西都肿了。有点疼,但不碰,又有些痒。
景泽满意地亲亲他说:“真敏感,湿了呢…”呢喃一样的话,前两天还彼此怄的要死,转眼又如胶似漆。曲静深在心底感慨感情的微妙,如果你真的爱上一个人,又怎么不把立场一退再退?直到无路可退时,才发现,只有他的手,才能把你救上岸。这种感觉既让人开心上天,又让人绝望入地。
曲静深挂完点滴时天都蒙蒙亮了,景泽看看医院的表,五点多。景泽本来说要在这儿呆到天亮,曲静深说自己肚子饿,想回家。景泽没生气,反而很开心:“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不要整天跟受气小媳妇儿似的,这很好。”
他俩打车回家,曲静深却在快到家时让司机师傅停下车。景泽疑问地看着他,曲静深没有解释什么,便拉他下车。景泽直哼哼:“谁说要跟你合好了?账还没算完呢,要不是你昨天晚上病着…”
曲静深见拉不动他,所幸放下他的手,一个人往前面走。景泽心里又有些蹿火,拉几下就算完了?你不会再拉几个啊。景泽在心里叹口气,装作不情愿地跟上去。
曲静深把他领到一个卖饭的小街上,那条街跟他学校后门的街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比那条街要窄短很多。这个点已经有不少出摊卖早饭的了,曲静深买了两个肉夹馍,递到景泽手里让他拿着,然后又把他领到一个卖豆腐脑的小店里。
曲静深朝老板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一下,他以前来过,老板认识他,知道他是要两碗豆腐脑。“要不要辣椒?”老板问道。
曲静深摇头,看了看景泽,景泽说:“我的要点。”
曲静深找个靠里的位子坐下,景泽老不乐意地把肉夹馍放到桌子上:“怎么又来这种地方?吃早饭可以去快餐店…”景泽话音未落,曲静深指指门口。
景泽顿时哭笑不得:“哟嗬…还真听话,我真走啦?我敢打赌,我要走了,你指准又难过。昨天早晨我跟简明越走的时候,你都快哭出来了。”
曲静深埋头吃着肉夹馍,装没听到他的话。景泽见他吃的津津有味,也跟着吃了几口。这东西虽然看着不好看,但味道还是不错的。豆腐脑很快端上来,白白女敕女敕的豆腐上洒着翠生生的香菜,堆在碗里,非常养眼。
曲静深喝了几口见景泽没动静,他瞧瞧周围见没有人注意他们,便拿起勺子喂他。景泽有点吃惊,但又极乐意的享受曲静深的服务。曲静深眼底带着笑意,看的景泽心里暖暖的。
他们刚相遇那会,不就一起喝过豆腐脑吗?谁想到会有今天。一碗豆腐脑才五毛钱,一个肉夹馍八毛,总共一块三,两个人就是二块六。这么便宜,却又十分难得。
由于昨夜没睡好,两个人回到家便倒头就睡。景泽半睡半醒的时候,还在心里默默计算着那笔账,可是越想越不知从何算起?要不饶过他这一回?景泽这么小气,又怎么可能。
于是,当曲静深睡饱了睁开眼后,便看到景泽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景泽问:“兔子,你那儿还痒吗?”
曲静深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景泽饿狼扑羊般的压到身下。衣服瞬间被扯的七零八落,景泽埋在他的胸口,依旧玩着他那儿:“痒吗,要不要舌忝舌忝另一边?”
曲静深被折腾的仰起脖子,胸口自然抬高,倒有些送到景泽嘴边的意思,景泽当然当仁不让。
轻拢慢捻抹复挑,景泽喘着粗气趴在曲静深耳边问:“想要吗,想要更多吗?”
曲静深被他折磨的哪还有神志,他本能地点头。景泽果然记仇,动作既蛮横又温柔,直到曲静深受不了,直到他眼里闪现泪花。
景泽问:“错了吗?知道自己错了吗?”
曲静深被顶的不得不抓紧景泽的肩膀,他一边点头又一边摇头。他的腿不由自主的盘上景泽的腰,真的,这样的波涛骇浪里,他又如何能由得自己?
曲静深想着,不如就这样沉睡过去吧。从选择爱上的那一刻起,便已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