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感觉使他心中警钟大响。
柳湘莲双手不自觉握拳,开始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
柳湘莲,任何人都可以爱上男人,唯独你没有这个资格。
娶妻生子是你必须背负的责任,你承诺过的事情必须要做到。
所以,你不能对薛蟠动心,更不能从此泥足深陷。
也许,趁现在两人间的感情还未有实质进展时,悬崖勒马及早抽身才是上策。
想到这里柳湘莲转头又看了薛蟠一眼,只见那个相貌只是中等偏上的青年正大张着四肢四仰八叉地睡着,偶尔还磨牙,那睡相相当的不雅。
柳湘莲默默地转过头去,忽然又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想来自己再怎么没眼光也不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既呆又混的人吧。
也许方才心底那一点涟漪只是一种在这种环境下才会生出的错觉?
想到这里柳湘莲便觉放心了许多。
翌日清晨,两人起床下楼在大厅用过早膳后,柳湘莲又拉着薛蟠上楼回了房间,然后简单地收拾了个小包袱。
薛蟠见状连忙问道:“我们又要启程了?这次是去哪里?”
柳湘莲道:“我有事要出去,晚上回来。你自己呆在房间里等我。”
薛蟠道:“不是吧,你要把我锁房间里?”
柳湘莲点点头。
薛蟠立刻抗议道:“那怎么行?!我中午还要吃饭的!”
柳湘莲道:“我已交代小二提前做好午膳,很快就送上来了。你先对付一顿吧。”
薛蟠急了:“那我要上厕……茅房怎么办?”
柳湘莲一指屏风后:“有马桶。”
薛蟠:“……”
薛蟠正囧囧有神地看着柳湘莲,小二已经在门外敲门道:“客官,饭菜送来了。”
柳湘莲走过去打开门,小二把饭菜端进来一一放到桌上。
薛蟠见有一只烧鸡,一大盘牛肉,还有两个凉菜和几个馒头,比起之前的伙食倒也不算差。
按理说作为肉票有这个待遇他应该知足了,可是只要一想到柳湘莲把他锁屋里然后自己不知到哪里风流快活,薛蟠心里就不爽到极点。
可是再不爽又能怎么样呢,柳湘莲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他想干什么是他的自由,自己根本无权过问。
说穿了,两人之间不过是绑架者和人质的关系,如果一定还要牵扯点别的,那顶多勉强算是□。
□间本来就该是互不干涉私事的。
想到这一层,薛蟠心里就更郁闷了。
柳湘莲见薛蟠沉着脸不说话,知他心中不快,但也不以为意,转身朝外走去。
眼见他要走出门去,薛蟠终于忍不住道:“你去哪里,不能带我一起去吗?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柳湘莲道:“不能。”
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薛蟠:“喂喂你等等……”
柳湘莲充耳不闻,径自走出门去,然后顺手把门反锁了。
薛蟠气得一拳砸到桌子上,继而疼得捂着手呲牙咧嘴直叫唤。
——姓柳的,你敢丢下老子一个人出去潇洒,老子咒你一路顺风半路栽坑,吃饭被噎喝水被呛,泡男人被别人捷足先登抢走!
柳湘莲下楼来到大厅,让小二将自己的马牵到客栈门前,然后骑着马沿着大街一路向前走去。
一路走到郊外,
绕过两条大街后,柳湘莲转到一个相对偏僻的小巷子里,径直走到巷底一个看起来有些荒废,似乎很多年无人居住的小院门前,从身后背的包袱中模出一串有些陈旧的钥匙来,拣了一把小心地插、进门锁一旋,锁便“咔哒”一声开了。
柳湘莲走进院内,转身把院门关好,再把门闩插上,这才走进院内,轻车熟路地找到放在角落的扫帚把地上落叶清扫了一遍,然后才走到紧锁的房门前,从怀里模出先前的钥匙,找出屋门的那把将门锁打开走了进去。
屋内的摆设仍旧和多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就连梳妆台上的那柄木梳也静静躺在原来的位置上,只是家具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柳湘莲静静地看着屋内的陈设,漆黑的星眸中缓缓流露出一丝怀念的情绪。
片刻后他走出去,找到木桶在院内的井里打了桶清水,然后从屋里翻出抹布仔仔细细地清理起家具的灰尘。
把屋内擦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后,柳湘莲又把地扫了一遍,然后再找到鸡毛掸将床掸干净,再把床上折得整整齐齐的被褥重新整理了一遍。
看到房间被自己整理得井井有条,柳湘莲方满意地微笑了下,然后在屋内角落里找到许久不用的香炉擦干净,双手捧着走了出去。
柳湘莲走到后院,却见这里因为许久无人来过,早已是杂草丛生,那棵桂花树倒是长得枝繁叶茂煞是喜人。
桂花树旁,一个不大的黄土堆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前方还竖着一块石碑,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柳湘莲静静地看着石碑,俊美的脸上神情平静,只有双眸中隐藏一抹悲伤之色。
片刻后,他蹲下、身,开始认真地拔除孤坟附近的杂草。
把杂草清理干净后,柳湘莲又将后院打扫干净,这才取过香炉在石碑前端正放好,然后自身后包袱中取出事先买好的元宝香烛等物一一放好,点燃。
做好这一切后,他在坟前端正跪好,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口中低声祝祷一番。
然后柳湘莲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桂花树边,默默凝立良久,放任自己沉浸在对多年前往事的回忆中。
直到金乌西坠,天色渐晚,柳湘莲才蓦然清醒,对着孤坟深深一拜,转身走回了前院。
最后在房内转了一圈,确认一切陈设都与多年前一般无二后,柳湘莲才走出去把屋门锁好,然后有些不舍地走出了这个埋藏了他许多回忆的小院。
同一时间,薛蟠正在屋内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虽然柳湘莲出去时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还大大地诅咒了柳湘莲一番,可是如今眼见天色渐晚,柳湘莲还没有回来,薛蟠心里却不禁开始暗暗担心起他的安危来。
虽然明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又有武艺在身,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可是要有个万一呢?
毕竟姓柳的长得那么漂亮,恐怕走到哪里都有人觊觎,虽然自己没能阴到他,可是不代表其他人的点儿也这么背,万一他一个不慎被人下毒敲闷棍然后拖到哪个角落各种圈圈叉叉完了再□起来玩儿虐恋……以他那高傲的性子,遇上这种事恐怕会气得吐血吧?
不过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菊花只能由自己来爆,怎么能让别人抢先呢!?
姓柳的你一定要争点气,千万千万要保住菊花的清白啊!
老子的处菊都给你了,你可不能把处菊给别人啊——
就在薛蟠的思想各种神展开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薛蟠顿时精神一振,连忙转头看向门边,果见柳湘莲打开门走了进来。
薛蟠顿时又惊又喜,连忙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柳湘莲你终于回来了,没遇上什么事吧?”
柳湘莲淡淡道:“能有什么事。”
薛蟠见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似乎比往常更加沉静肃穆,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道:“真的没事?你可别瞒我啊?我说咱俩都啥关系了,有啥不能说的,你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可要告诉我啊,我会帮你出主意的。”
柳湘莲俊眉微皱道:“没事。”
薛蟠穷追不舍一脸担心:“没事你脸色怎么看起来怪怪的?我说你不会真的被暗算了吧,有没有被爆菊啊?”
柳湘莲皱眉道:“爆菊何意?”
薛蟠道:“爆菊就是后面被人插嘛,你懂的。”
柳湘莲闻言一脸黑线,真不知这薛呆子满脑子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薛蟠见他脸色阴沉,还以为自己不幸言中了,顿时垮下了脸道:“不会吧,你真的被人爆菊了?那老子可亏大了……”
柳湘莲的万年冰山脸终于裂开了一条缝,磨着牙道:“没有!”
薛蟠顿时喜出望外:“没有什么?没有被暗算,还是没有被爆菊?”
柳湘莲只觉自己败给他了,既窝火又挫败地道:“两样都没有!”
“啊,真的啊,那太好了。”薛蟠闻言脸色这才轻松了些,又盘问道:“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会真去逛窑子了吧?”
柳湘莲闻言额角青筋突突直跳,险些就要暴走,最后还是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把薛蟠拉过来暴揍一顿的冲动板着脸道:“与你无关。”
“怎么和我没关系?”薛蟠立刻嚷嚷道:“你在外面风流快活却把我关在屋子里吃冷饭冷菜,这种行为很自私的好不好?!而且你还这么晚都不回来,害我在屋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柳湘莲被他聒噪得心烦,忍不住轻斥道:“闭嘴,很吵。”
薛蟠这才发现柳湘莲看上去似乎有发火的前兆,顿时老老实实住了口。
不过,还没等柳湘莲耳根清净片刻,他就忍不住又开口了:“柳湘莲,我饿了。”
柳湘莲:“……”
片刻后,柳湘莲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薛蟠立刻问道:“你去哪里?”
柳湘莲无力地道:“楼下大厅,用晚膳。”
薛蟠立刻欢快地踩着小碎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