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村儿里的婆娘是非多
这事情要说就得从这菜四花妹纸的人性开始说起了。
在村儿里，女人们喜欢嚼舌头根子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平常未出闺阁的大姑娘却都不会表现得过火，一般爹妈也都会叮嘱自己闺女别太多事儿，在村子里，谁家的小谁是个什么样人人都清楚，事太多兴许就难找婆家了。
可偏偏菜四花妹纸他娘就是个事儿妈，又觉得自家闺女是村儿里的村花一枚，平常就有不少小子献殷勤，所以就对四花妹纸骄纵得不得了，因此上也养成了这闺女打明白事儿开始就到处听闲话窜闲话的习性。也因为是家中的独女，所以连他爹菜平九都不舍得深说，自然更造就了其心里边只为自己打算的性子。
说实话，除了爱口舌嚼是非又自私一点儿之外，菜四花妹纸对于家中的活计还是很不错的，在这牛庄来说绝对能算的上是入得厅堂下得厨房。可坏就坏在她自我感觉太良好，所以难免惹到人。像他挤兑杨小阳倒还好说，小阳童鞋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又秉承不想让朱海为难的精神不搭理他，但惹到本村有名的泼妇王香花就是她自找的倒霉了。
说到这个王香花是本村最有钱的牛大户家的大儿媳妇。为人泼辣得很。可别看村儿里那些爱找事儿的婆娘们都骂她是个泼妇，可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女人的品性是相当不错的。比如别的女人在农闲的时候总是凑合在一起嚼舌头东家长西家短，她就在家里做些针线活留着赶集的时候卖点儿钱，尽管她的婆家并不缺她这点儿收入。再比如旁的媳妇都对自家婆婆满口怨言的时候，她却对自己那瘫痪在床的婆母娘伺候得妥妥当当，村里没有一个人敢说他不孝顺公婆。
这个女人唯一的缺陷就是脾气爆，而且心直口快说话不经大脑。只要听到谁说的话难听，她张嘴就将人一顿数落，更不用说是有人惹到他们牛家的人，她是真能冲太人家里，从早上一直骂到晚上，直到那家人给她作揖赔礼为止。就算是动起手来，这身材稍显彪悍的女人也是不怕的。久而久之这“泼妇”的名号就这么叫了下来。不过王香花本人倒是无所谓，依然是我行我素。
下面咱们接着说为啥菜四花惹到了王香花。
起因就是王香花的丈夫牛大千在县城里开了一家杂货铺，算得上是牛庄最本事的人。可有越是有本事的人就越是容易惹起旁人的妒忌和惦记。因此上有不少人说牛大千一个月也就回家五六天，难保没在外面养一个小的。而菜四花妹纸就是传这话的众人之一。
其实菜四花也就是个传播谣言的主儿，最开始的画可不是她捏造的。但她以前嘲笑牛大户家老二是个瘸子，结果被王香花堵在自家门口骂了整整半天，所以心里边对这女人是恨得不得了。这天正好牛大千回村打算套车把自家的粮食先运一部分到县城卖掉，在村口就碰到了给她爹送饭回家的菜四花。
都是乡里乡亲碰到面自然是要打个招呼的。可这菜四花就是嘴碎之人，见到牛大千一身好衣好靴的心里羡慕得不得了，话也就更加多了起来。
就在菜四花一边笑得花枝乱颤，一边听牛大千说县城里的新鲜事儿时，王香花听有人说菜四花在勾搭自己相公，她立刻就冲出家门，在地头给撞个正着。
要说菜四花这个“勾搭”的罪名实在是忒冤枉。说实话，菜四花的确对朱大壮极有好感，因为她知道朱海为人老实憨厚从来不对人多言多语，勤劳肯干家里又有田又是村里的最能养猪的，平时从不见乱花钱，肯定攒了不少积蓄。最关键是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如果自己嫁过去一是掌钱二是掌家三还不用伺候公婆，应付叔伯妯娌，绝对比嫁给村里其他人强得多。所以即便是既羡慕又嫉妒，她对牛大千也没什么想法。
她充其量只是羡慕牛大千有钱见的世面多，想要多听听县城的新鲜事而已。但明显她的为人太不禁讲究，王香花根本就没怀疑那个“告密”的人是在挑拨是非。见到菜四花之后，立刻就是一顿臭骂。“你个小贱蹄子！还没嫁人就敢跟别人家爷们儿勾勾搭搭，你娘老子的没人告诉你人得要脸？”
别说菜四花根本就跟王香花有过节，即便是没有以前那档子事儿，被人这么骂以她的性子也是绝对受不了的。因此反唇相讥：“呸！你们家爷儿们要是还要你，用得着整月整月的不回家在外面养个小的？我看你赶紧收拾包袱滚回娘家给好人腾地方算了！还在这儿鸡毛子喊叫的，你才不要脸呢！”
这一骂可不打紧，本来还想埋怨媳妇儿胡说的牛大千也来气了。指着菜四花的鼻子就道：“我看你是个不懂事儿的丫头才跟你讲讲外面的新鲜事儿，你竟然张嘴就诬我在外面有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养了个小的？你凭啥挑拨我们夫妻俩？”
自家丈夫一开口，王香花就更来劲了，上前一步就用手指去戳菜四花的肩膀头子，怼得菜四花往后就是一个趔趄：“你说啊？！今儿你要不把这事儿说明白，咱没完！我倒要让全村儿老少爷们儿都看看，一个没出阁的大闺女整天都琢磨别人家男人什么事儿！”
最终这场架是在菜平九的哀求和村长牛三爷的调停中作罢的。但打那天之后菜四花和王香花乃至于牛大千就成了人们农忙时难得一遇的饭口话题。
杨小阳在目睹了这场架之后，明显对女人产生了恐惧感。要说以前只是生理上不喜欢女人的话，那现在他就是心理上也对厉害的女人产生了抵触的情绪。当天晚上他就在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拜了拜月亮，祈求他千万别人菜四花嫁给朱大壮，也祈求即便不是菜四花，朱大壮同志也千万不要娶一个像王香花那么暴躁又暴力的女人！
半亩地的大豆两个人收了多半天，当然有一大半都是朱海干的，不过杨小阳对自己的行动力也表示十分满意，毕竟比头些天收玉米的时候轻松多了，腰疼腿疼浑身疼的症状有了明显的改善。
由于朱海家的大豆是全村种得最少的，所以也是第一个收完的，自然就第一个用上了村头的晒场和石碾子。
朱海一边用碾子碾着大豆秧子，一边扭头瞅杨小阳：“小阳，你累了半天了，那豆子不急扫，一会儿我碾完再收就成。你坐下歇会儿。”
杨小阳其实觉得还好，但看到朱海关心的表情，心里一软就点了头，转身找了个石头墩子就坐了下来。“朱大哥，你为啥不像别人家似的多种点豆子啊？豆子不是比玉米贵么？”
朱海回答：“豆子和玉米也差不了几个钱，一亩地收成还没有玉米好，所以我就没种那么多。你瞧见种得多的那几家都是留着卖给油坊用的，种得人多了，卖的价该下来了，也不见得多合适。”
这朱大壮还懂得分析市场供需嘛！早在这一个月的相处里杨小阳就发现朱海其实是个很精明的人，尤其是对赚钱的事特别会精打细算。“那这些粮食收拾好了，是有人来收还是咱们进城去卖啊？”
朱海道：“进城去卖，咱们这些散卖的粮食，人家粮铺是不会来收的。”
听到进城杨小阳的眼睛就亮了：“我也想进城看看行不？”倒不是对县城有多憧憬，他毕竟是曾经生活在现代都市里的人，他只是想买点儿村儿里没有的东西。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能赚钱的路子。
朱海笑道：“那有啥不行的。等二宝家的粮卖完了，咱就进城。”
杨小阳不明白了：“为啥要等王大哥家的粮食卖完了咱才能进城？”
朱海扭脸朝杨小阳一呲牙：“因为我从来都用他家的驴车啊！省得自家买牲口。”
杨小阳一头黑线，这朱大壮哪里是神马憨厚老实，分明是一月复黑嘛！
就在这时完全没有想过自家大叫驴被算计多年的王二宝同志推着小车把地里的第一批豆秧子送到了晒场边上。看到朱海和杨小阳在，赶紧凑合过去，跟小阳打了声招呼之后，也坐在一个石头墩子上。开口就对朱海说：“我说大壮，昨儿的事儿你可都亲眼看到了。菜四花那女人你以后少搭理。身为你的拜把子兄弟，我可不能看着你娶那副德行的女人被全村人指脊梁骨。”
朱海明显愣住了：“你说啥？”
王二宝瞪眼：“我说：朱大壮，你要是娶菜四花当老婆我王二宝以后就少根你来往，我可怕惹一身骚。”
朱海听明白之后明显嘴角抽搐，昨天的事儿他也的确是印象深刻，不过事不关己睡醒一觉他就给抛到脑后了，完全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自己的啥事。“我啥时候说过稀罕她啊？还娶哩，让旁人听到还得了了！你这又是哪儿听的闲话啊。”
王二宝和杨小阳都愣了。王二宝诧异：“你不稀罕那菜四花？那她老是你给你送这个送那个，你还总留她吃饭干啥？”
朱海回答：“人家一个姑娘好心好意送东西给我，我也不好意思驳她面子啊。再说了，她只有送吃的时候我才留她吃饭。没道理人家送了吃的我还不客气客气吧？那她留下来吃我也不能撵人啊。”
杨小阳这下不光是嘴角抽搐了。感情这对钱财精明的朱大壮童鞋对个人感情问题竟然是如此的二缺：“你要不喜欢她，她送你双鞋跟我显摆那么多遍干啥？”
朱海不好意思的超杨小阳笑了笑：“那是因为俺第一次收到年轻姑娘做的鞋。小时候都是村儿里的婶子大娘们做给俺，有了地之后就都是俺自己买了。所以心里边高兴就……就让你见笑了。”
杨小阳跟王二宝一起黑线，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最后一起笑了出来，异口同声道：“你不稀罕她，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