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赶进度,大家中午在海岸旁的快餐档吃热狗。说是快餐店,其实连座位都没有,只提供外卖服务。二十来个人索性席地而坐,抓紧时间填饱肚子。
陆导不知从哪里弄来两瓶红酒助兴,招呼道:“乔雅,来来,陪我喝一杯。”
靠在棕榈树下的乔雅婉言推拒,“我等会还有场戏要拍呢,喝高了又该NG了。”她有点不适应陆导的热络。
“瞧你那点出息,一杯红酒还能喝高了?”陆导调侃她,顺势将酒杯递上前。
她正要伸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抢先一步接过酒杯,“我替她喝。”易泽不知何时出现,语气云淡风轻。
言毕,他一仰脖,将整杯红酒灌入口中。微甜的酒液滑过喉咙,易泽凸起的喉结滑动,唇角噙着一抹极浅的笑意,“这酒不错。”
陆导赶忙站起来说:“易总,怎么好意思请你代劳。”他不着痕迹更换称呼,与先前对待“小助理”的态度判若两人,“应该我敬你才是。”
易泽不以为意,又给自己斟满一杯红酒,他举了举酒杯,“今天我正式和大家认识一下,你们以后叫我‘易泽’就可以了。之前隐瞒身份不是我刻意而为,但还是自罚三杯,给大家赔个不是。”
这番话,他显然不是说给陆导一个人听的。副总裁只是一个头衔,对易泽而言并不重要,他向来不看重权力。何况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通过这次试探,日后谁是可用之材他心中早有定论。
他一气呵成,接连灌下三杯红酒,眉头都未蹙一下。“啪啪——”几声清脆的掌声响起,黎若琳带头鼓掌。她的美眸一转,感叹道:“啧啧,易总好气魄!”
剧组人员的神色逐渐由诧异变为赞赏,气氛瞬间活跃起来,大家纷纷附和黎若琳,对易泽赞不绝口。
易泽瞥了她一眼,“你们准备开工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黎若琳说归说,心里月复诽不已:姓易的真是个厉害角色呢。一上午,全剧组都在悄悄议论他的身份,“不真诚”、“心机重”,诸如此类的难听话不在少数。他刚才的一番说辞,无疑堵住众口铄金,将一场尴尬巧妙地化解了。不过,话说回来,即便他不解释,也不会有人斗胆当面责问。
乔雅马上有戏要拍,不能卸妆,她顶着一个大浓妆,小跑几步追上易泽,“我有话跟你说。”
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狭长的眼睛泛起促狭,“在这里说?”
“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她没好气地说:“你不用给我加戏了,昨晚的事……忘了吧。”
女孩的嗔怒激起他的兴趣,他微眯星眸,明知故问:“昨晚什么事?”
乔雅怒极,头顶的烈日烤得她全身滚烫,前额沁出细密的汗珠。她抹了一把汗,咬着嘴唇,恨声道:“看来你已经忘了,这样最好!”说完,她转身就走。
呵,脾气真不小,看来有欠调.教。易泽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臂,“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乔雅甩手挣月兑,压低嗓音:“你放手!我的戏还没拍完……”
“我会和陆导说的。”
黑色的迈巴赫轿车驶向海滨公路,沿途的风景旖旎,乔雅却有些心不在焉。想起昨晚的痴缠,她忍不住嘲讽:“你对演艺圈的潜规则得心应手,是吧?”一夜承欢换来的戏份,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闻声转过俊脸,英挺的眉宇透着桀骜,“如果是玩一夜的话,我根本不会选你。”
乔雅压抑心头的愠怒,挑衅一般反问:“易总的意思是看不上我?!”她刻意咬重“易总”二字,借由疏离的称呼与他划清界限。
易泽摇头,视线移向窗外,碧蓝的海水波光粼粼,清透、干净。他淡然道:“你不是那种女人。”
“哦?那我是哪种女人?”她心里憋着气,出言轻佻。
他没有直接作答,而是沉声说:“我不喜欢一夜。”
难道他是认真的?乔雅的疑惑更甚,随口问道:“你早上去哪里了?”
“我去医院看我妈了。”易泽的眸光深邃,闪过一丝玩味,“没想到你在为这件事生气。”
“我才没生气呢。”她嘴硬,心情却释然。
轿车在一间西式教堂前停稳。尖顶的浅色建筑宛若童话世界的美丽城堡,木质的方格窗棱,复古钟楼,椭圆形的大门,每一处设计都别具匠心,完全不带神韵。
“你准备带我参观教堂?”
“等会你就知道了。”易泽极为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进教堂。
午后的阳光洒满教堂,长条木椅和高大的神像都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边。教堂内的气氛与外部观感略有不同,除去异域风情外,还充盈一种能够安抚心神的宁静与虔诚。
看到两人进来,正在和主教交谈的易母莞尔一笑,“你们来得正好,可以开始了。”
乔雅的美眸涨满讶然,“开始什么?弥撒吗?”她不是教徒,而且就算做弥撒,也不可能只有四个人吧。
“是婚礼。”易泽直言不讳,“小雅,嫁给我。”他的口吻从容,目光笃定,一双黑瞳望穿她的眸底。
他在求婚?!错愕、愣怔、惊诧……乔雅不知如何形容突如其来的复杂感受,她下意识松开易泽的手,“我……”她一时结巴,面前的男人怎么总是不按牌理出牌呢!
不等她回过神,易泽已经将她拉到神坛前,示意主教主婚。一头白发的主教是西方人,长袍宽袖掩盖略胖的身躯。他手捧经书,口中念念有词,说的都是法语,乔雅一句也听不懂。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知道经文一念完,即是她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刻。
她一动不动站在易泽身旁,大脑仿佛短路似的,根本无法分辨“爱”或“不爱”的问题……“跟着感觉走呗。”李妮早上的劝慰响彻她的耳膜。
教堂里安静下来,一枚黑珍珠戒指跃然眼帘。硕大珍珠晶莹剔透,成色极佳,宛如镜面一般明亮,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易泽没有穿西装,雪白的衬衣袖口挽在手肘处,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臂,而这枚华美的戒指就躺在他宽大的掌心里。
他似乎并不急于得到乔雅的表态,低声解释:“岛上买不到钻戒,回去之后再补给你。”
她将迷茫的视线从戒指上挪开,目不转睛凝视他,——男人原本幽深的双瞳,这一刻璀璨迷离,光华更胜手中的黑珍珠。受到易泽眸中的笃信感染,她的神志一瞬恍惚,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易母。
她向乔雅轻轻颔首,绽露一个温暖的微笑,似鼓励、似认可。
主教不知一对年轻人搞什么名堂,幸好慕名前来拉摩尔岛结婚的情侣数不胜数,他对各种状况应对自如,换上英语重新问道:“Wllyouarryh?”显然以为是语言出现障碍。
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乔雅低垂的右手上,她迟疑片刻,鬼使神差抬起手臂,五指微分,伸向易泽……
时间仿佛凝固,教堂内安静的唯有两人的呼吸与心跳声……黑珍珠戒指缓缓套上乔雅修长的无名指,她动了动樱唇,柔声说:“Yes,Do.”
浅浅一吻印上她的唇瓣,易泽低喃:“小雅,我们会幸福的。”
没有婚纱,没有欢闹,唯一的观众是准婆婆……乔雅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嫁出去了。她仰起美颜,对易泽微微一笑。比起父母的逼婚,这桩婚事似乎不算太糟,至少她对这个男人有感觉。
走出教堂,乔雅将戒指摘下来,放在手心把玩一阵,然后揣进热裤口袋。
“你不喜欢?”易泽挑眉问。
“喜欢。”她笑言:“剧组里人多嘴杂……”
他们闪婚了,就算先斩后奏,她总要和家里交待,她可不想父母先从旁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况且,易泽带她来教堂的路上,司机并不是李助理,而是陌生的本地面孔,说明他亦不准备这么快公开两人的婚事。
“嗯,有些事情我们需要规划一下。”他的唇角勾起轻笑,看来这丫头不笨呢。
乔雅轻叹,若有所思道:“不过我们的婚事肯定瞒不了多久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别想那么多,”易泽将她揽进臂弯,口气轻松,“有我在。”
拉摩尔,源自法语L’Aour,爱情之意。在这座浪漫、迷人的热带海岛,一切有关爱情的故事皆有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