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祠离太原大约五六十里路,乘马车需要一日多,骑马则快多了,一日便能到达,只是需在晋祠那边住上一晚。.
文峰和冷如枫不愧是大家公子出身的,出行哪像若寒这样,拎个小包裹就出门的,比她那两位便宜兄长会享受多了。他们居然还随身带着厨师、小童、丫环等,若寒翻了个白眼,彻底无语了。这哪里是去游玩了,看着就是搬家了,又不是出门十天半月,两个大男人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瞧这两人的架势,没有半天出了不了门,若寒耸耸肩膀说道:“两位大哥,小弟先回房歇息片刻,收拾好了,再唤小弟。”
两人不以为许,直道她们苗疆女子向来如此,难得若寒肯出门,他们自然要尽心准备好东西,以免唐突佳人。
果真过了半日,若寒才得以出门,上了马车坐定后,发觉这车厢布置得很巧妙,边上是整齐的柜子,里头分别放着糕点、茶叶、茶具、围棋、琴、笛子、书籍等,最下面还有一张可拆卸的小炕几,可以用来下围棋、品茶。
七月的太原很炎热,马车里铺着一大张水牛皮凉席,坐上去很是透气凉爽,若寒有些诧异,这年代也有水牛皮凉席?她印象中宋人夏季大多是睡竹席或草席的,有些人干脆睡竹床或藤床的,睡醒后脸上会有很深的印子。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买来的,改日她也去买几床回家,塔克爷爷和小家伙都很怕热,一到夏天两人就长痱子,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
冷如枫见若寒闷闷不乐,以为小姑娘想家了,忙说道:“林寒小弟,你会下围棋吗?”
若寒点点头,两人支起炕几下棋,宋时很流行下围棋,棋院也多,还有些地方不分男女老少都懂围棋,林朝英在此道上颇有天分,棋力不弱,很快就把自诩棋艺不错的冷如枫杀个片甲不留,冷如枫很不服气,又下了两盘,还是输,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
文峰看情形不对,忙招呼二人品茶,让冷如枫即兴弹上一曲。冷如枫琴艺很是高超,他却认为平平无奇,棋力不过中等,却是自负的很紧,若让他认为自己棋艺不行,他决计不会承认的。
冷如枫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文峰边上笛音附和着,三人一时沉醉在乐曲中,夕阳西下,远处天边一片红彤彤的火烧云,犹如大海的浪波闪闪发亮。
夜幕降临,月亮升起了,虽然还是七月十一,但月亮也半圆了,夜里不至于漆黑一片。若寒估模着到了夜里八点钟左右,马车在一处庄子停了下来,一问才知是文峰置办的产业,离晋祠不远,只有四五里路程,他们今夜就在这儿歇息了。
跟着小丫环进了房间,若寒愣了一下,看房中的摆设,这似乎是女子的闺房,小丫头抢着说道:“林公子,这房间原来是我们大小姐住的,她已经嫁到西安去了,平常这屋子一直空着的。.”
原来如此,若寒还以为自己女子身份被人识破了,是她想得太多了。
洗漱完毕,刚准备上床歇息,听到屋顶上有轻微的响动,若寒猛地坐了起来,窗外传来冷如枫清朗的声音:“月白风清,如此良夜,小兄弟何不出来共饮一杯?”
若寒推窗出去,只见文峰和冷如枫赫然坐在花园的石桌边,正一样一样的从篮子里取出菜肴果品。一见有美食,若寒的小肚子,忍不住咕咕的响起来了,她忘了傍晚时,三人只用些糕点果月复。
菜肴很丰盛,八成是庄子这边人早得了信,早烧好饭菜等他们过来了。七八个家常小菜,加上些四季果品,还有一壶梨花白,看起来很清爽,颇有江南风味。若寒不善饮酒,两人也没勉强,让小丫头上了一杯果汁,一起谈论起八月的擂台赛,因张玉明是山西人,若寒对山西这边的武林门派也有些了解。
张玉明说不定还会来参加这次擂台赛,若他来的话,一定会带上扎木合的,若能遇到他就好了,就知道塔克爷爷和若阳他们的近况了。
花园树木葱翠,水塘里浮起淡淡的青雾,如同薄纱,出没于莲叶荷花上,有些已经盛开,有些还含苞待放,一阵清风吹来,满园花香,沁人心脾。
若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如枫笑道:“傻孩子,这里荷花还少,若有机会去杭州西子湖畔,那里荷花才多。若在湖边搭一个草棚在那里过夜,睡梦里闻到都是花香!”
冷如枫说完这话,脸色有些黯然,若寒听文峰提起过,冷如枫生母是杭州人,他在那里住了十来年。
若寒忙岔开话题,提起晋祠来,说起晋祠,文峰就眉飞色舞了,他这个地主对晋祠自是熟悉不过了,连冷如枫的抑郁之色都少了很多。
说起晋祠,若寒可是耳熟能详了,初里就读到过,梁衡老师写的晋祠,那优美的文字记忆尤深。
若寒第一次读晋祠时,还发出一声感叹,姜子牙居然有亲身女儿,还是周武王的妻子,周成王的母亲,晋祠里还有姜子牙女儿邑姜的塑像。
若不是读过晋祠这篇文章,林若寒差点就被蒙蔽过去了,这小说传记写得太成功了,往往让人忘记了真实历史。
以前对历史影响最深的就是三国演义,雄才大略的曹操就成了奸人的代表,连京剧的脸谱都是白色的;诸葛亮则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至于近几年,二月河的康熙帝国,简直成了康熙朝的历史代名词。
看过了封神演义的朋友或许会记得,姜子牙在昆仑山跟元始天尊学艺,到七十几岁还未得道成仙,就派他下山协助明主,成就千秋大业。姜子牙下山不久还曾娶妻,结果夫妻性格不和,和离了,后来姜子牙功成名就封神时,他的妻子来讨封号,就成了历史上很有名的扫把星。
真实历史的姜子牙妻妾不少,孩子也不少,若寒觉得有一句话说的真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若有机会,她还是要多出去走走。
第二日一早,三人骑马,马夫驾着马车,装了一车坛子,若寒有些纳闷,带这么多出门坛子干嘛?
文峰象是猜中若寒的心思,神秘地道:“晋祠有三绝,其中一绝是—”,若寒恍然大悟,他们带坛子装难老泉泉水去了。
若寒在现代社会呆久了,前些年又一直在蒙古,对于焚香弹琴,烹茶等风雅之事,也是偶尔为之,却忘记了所谓名人和读书人最热衷此事了。
若寒的日子过得自是逍遥自在,阿扎兰的日子就有些难过了,他惹上了桃花债。
因若寒的缘故,阿扎兰闲暇时会去程逸轩家,向他讨教武学事宜,因他学武时年纪偏大,体质又不是很好,他学武尤为努力。
若阳一直跟着塔克老人,阿扎兰也无法,他没去书院上学,沈墨乌达木都不在,自是日日泡在程家。塔娜阿妈爱屋及乌,也很喜欢他过来玩,他和若阳不仅长得象,嘴又很甜,整日阿妈长阿妈短的,阿妈欢喜的自家收拾了一见屋子,让他长住。
阿扎兰很喜欢程逸轩夫妇,自是很乐意,连带小若阳学堂休沐时,他也跟过来住了。塔娜一直未有身孕,程逸轩夫妇很是着急,阿扎兰就陪着她到处求神拜佛。
雅布从暗卫口中知道兄弟俩的近况,很是郁闷,他愤愤不平对雅尔江阿说道:“你这个三弟,管程大夫夫妇叫阿爸阿妈,比人家亲身女儿还体贴周到,还陪着到处求神拜佛!”
雅尔江阿望着平素威严的阿玛,跟孩子一样抱怨三弟,不由微微一笑,阿玛生病后,也会同小孩子一样爱吃醋,会使小性子,阿玛明明是妒忌程大夫夫妇,却嘴里抱怨着三弟。
雅尔江阿笑道:“阿玛别生气,三弟只是跟着八弟称呼,只是礼节上称呼罢了!”
雅尔江阿不说还好,一说雅布就更恼火了,嚷道:“阿玛生病了,他都不进京来瞧一眼,人家女儿生不了孩子,他倒急着去求神拜佛了!不用说了,就是个小没良心的,白白把他养这么大!”
雅尔江阿见父亲恼怒了,忙告诉雅布,他新得知的消息,阿玛听了一定会高兴的。说道:“四阿哥他们见着娴雅了,在山西大同,还替他们送信给裕亲王他们,若不是娴雅妹妹,皇父他们还要在牢里多受几日苦!”
雅布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忙问道:“娴雅可跟皇上他们一起回来?”
雅尔江阿道:“听四阿哥说,娴雅妹妹似乎去了太原!阿玛放心,那程大夫的结义兄弟就是山西武林中人,有他照看着,娴雅妹妹一定平安无事!说不定过几日,就有音信了。”
雅布沉默良久,娴雅武艺高强,精通毒术,出门自然不会吃亏,只是她一个小姑娘家,整日在外游荡也不是办法,让他实在放心不下,得想办法劝她回来!即便不回京城,就一直呆在张家口也好。
雅尔江阿则想着二弟去了军营,阿玛身子又不怎么好,他得把阿扎兰叫回京城来,省的被人说闲话,至于八弟年纪还小,别人不会计较那么多,三弟是出了孝,就要补差事分府了,这坏名声要不得。
雅尔江阿的信还没到张家口,阿扎兰就动身来京城了,他被那方家二小姐方婷给缠怕了,回京城躲清静了。
说来也是阿扎兰运气不好,那方婷从未来过程家,偏偏就给塔娜阿妈庆生一次,就给他给撞上了,日日上门纠缠。
她还美其名曰跟塔娜阿妈学蒙古刺绣,今日送他荷包,明日送他手帕,可那些东西没一样是她自己绣的,都是她贴身丫头绣得。
阿扎兰碍于面子,不好对一个女孩子下狠手,他觉得一个女孩子没了名声,将来的日子会很惨,每次都让秋露她们好言好语的劝她回去。想着她那副八爪鱼缠劲,阿扎兰很是头痛,他都冷着脸不理她了,还告诉她自己在守孝,已经定亲了,叫她不要来了,她还是不听。
她还口口声声说她是娴雅妹妹的好朋友,他若对她不好,娴雅妹妹一定很伤心的,正说着却被刚进门的若阳给听到了,结果被七岁的小弟给训哭了。
若阳道:“三哥,这女人花言巧语专门骗人,她不是姐姐的好朋友,上次她姨娘还打了姐姐一巴掌!明明是她丫头乱说话,都怪到姐姐身上!自己牙齿不好看,还怪别人说她丑!丑八怪!丑八怪!就是丑八怪!”
“长得这么丑,就别出来见人了!”若阳几句丑八怪就把那方婷气跑了!
因方婷的父亲、程大夫都去了前线,嫡母又不管他,她什么都听她姨娘的安排,又听说他是王府的三公子,那母女就打上他的主意了。
那姨娘居然有脸上门来,还口口声声说要他对她女儿负责,被他一顿吩咐,用棍子打了出去。他一直碍于她是程逸轩故交之女,年纪比妹妹还小一些,就没同她计较,不想把事情闹大。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不知廉耻,居然敢算计他,日日到他院子门口守着,还由她姨娘上门闹事,引得街坊议论纷纷。无奈之下,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塔娜阿妈,由阿妈出面告知那方家夫人,让她好好管管两人,方夫人即便再不想管,也要顾忌丈夫和儿子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