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路几人互相望望,却没有动.
没有弄清楚谁是最终大BOSS,他们不乱动.假如两边都是敌人,那么就先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吧.
思儿见他们不动,忽然问:“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歹毒?”
禾苗、齐庶都没有回答,但凌路很认真的点头:“是.”
看着这个率真的少年,思儿只凄然一笑:“我当然狠毒,我不狠毒,当年不然也不会潜伏在他身边,做了他几年的男宠.”
众人大惊:“你是男人?”
“谁说我是女人了.”思儿脸色顿变,他低头,看见自己一身华美宫装,抬起手,是白皙如雪的肌肤,吹弹可破,模头上,金钗斜插.他怒火中烧,猛地一把扯掉所有首饰,耳环项链玉镯通通砸在地上:“去你娘的混蛋,我是男儿!”
襄王急忙解辩:“思儿,无论你是男是女,孤都爱你!从前是孤不懂事,但现在孤已经明白了,孤爱的是你.”
在一旁的骷髅突然发生变化,竟然回复死前的样貌,他身穿将军盔甲,阳刚正气,此时,他指着思儿怒声咆哮:“天下比你貌美的人多得是,但他唯独钟情你一个,他待你如何,你心中清楚,纵使他当初是做错了什么,但你死后这么多年,他的细心呵护、他的用情,难道你都无动于衷?”
“我为什么得感动?”思儿恨得身体发抖,他不理会宁浩,又问:“你们觉得,我应该要爱他吗?”。
襄王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时却可怜如狗.
凌路看看他,又看看他,觉得茫然:“我不知道.”
“呵呵,你不知道,那我就慢慢说予你听.”思儿神色忽然平静下来,只缓缓的说:
“我李思堂,乃是尚书之子,当年皇位争斗,朝中分为两派,我爹认为他性子太过激进,野心大,不适宜做皇帝,便站在太子一派,后来……自然是被他用计除掉,而他当初存心留下了我,也只不过是抱着玩弄报复的心思罢了.”
“堂堂七尺男儿,谁会愿意躺在另一个男人胯下,做个申吟叫春的娈童?”李思堂扯掉自己的衣服,露出白女敕如婴儿的细腻肌肤:“呵呵,还真是遗憾呢.”他自嘲地看着凌路迷惘的眼睛:“大概是因为灵气滋养,所以伤痕都消失掉吧……现在你是看不到了,但你可知道?皇室中人多少有些怪癖,他性情暴虐,本身又残忍自私,那些年,我每天都被他施暴,除了脸部,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片好的地方.”
“……我一家五百口人,被他满门屠尽,横尸街头……”
“我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手刃仇人.”李思堂不紧不慢的说着,而襄王的脸色越渐痛苦起来,他看在眼中,自然是愉悦地冷笑不已.
“……他不是要玩弄我么?好,我让他玩弄,他要我当男宠,我便乖乖地做,不反抗不挣扎,哈哈哈~~~我要让他爱上我,我要慢慢勾掉他的魂,毒死他的心,为我哭泣为我笑为我痛苦,遍体鳞伤,万劫不复,哈哈哈,当他居然为我挡下那一箭时,我就知道,我做到了!!”
宁浩一直在听着李思堂说话,痛心疾首:“殿下,你听到了吗?你明白了吗?他根本不爱你!!!”
襄王脸如死灰.
“之后又有刺客来袭,我故意为他挡掉那剑,死前,我跟他说,其实……”李思堂残忍的一字一句:“我、根、本、没、有、爱、过、你!”
“思儿……”襄王轻声呢喃,宁浩见此,眼神中有一丝得逞,他温柔的抱住昔日的主子:“殿下,放手吧,你是天之骄子,不要再为这么一个人折磨自己……我们离开这里吧,去一个无人找得到的地方,无论去那里,宁浩也一定会陪着你.”
“不……”襄王微微推开宁浩,只深情地看着李思堂:“无论你爱不爱孤,但孤也爱你,孤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孤会努力弥补,思儿,给我们一个机会吧,不要再憎恨,好不好?我们还有漫长的永生.”
“永生,去你娘的永生!”襄王这么快就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让李思堂怒火升腾.
看着曾经发誓效忠的主子这个样子,宁浩无法再忍了,他突然激动地捉住襄王肩膀:“为什么你要如此犯贱???他明明就不爱你!!难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懂我的心?为什么你从来就只看到了他?为什么你从来没有看我一眼??”
襄王用力推开他,眼神蔑视,冷声讽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思儿比?”
“我算什么东西?”这话如同惊雷,震住了心,宁浩愣住半响,才喃喃道:“难道在你心中,我什么都不是?当年你用秘术封闭陵墓,你以为我不知?但就算明知道自己会变成一副枯骨,我也从未对你有任何怨言,我在战场上杀敌,帮你建功,你才能在朝堂上翻云覆雨,没有后顾之忧,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为什么你也从不放在心上?”
“你是我的.”宁浩突然用力扯住襄王的头发,把他按过来:“你是我的,你已经被抢走一次,我不会再让人抢走你第二次.”他失魂似地说着,忽然强行吻住他.
“唔?……!”宁浩的力量极大,襄王根本无法反抗,但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眼睛在冷笑,细看他右手已经在暗中结印,就在他的法术正要发出之际,手却猛地被宁浩一拧,整个手掌都碎掉.
“你是我的!”宁浩猛地把襄王扑倒在地,用力压住,一把扯掉他的皇袍,露出里面精致有力的身子咬了上去:“你是我的!!”
忽然一物凌空掷来,宁浩仿佛生了眼睛似地接住,骤然停下动作.
只见李思堂冷冷鄙夷地笑:“真可惜,我没有兴趣看的戏码.”
不死骨怨恨地盯着李思堂,随即把襄王的四肢都扭断,小心温柔地放在地上:“殿下,待我把他们收拾掉,我就把这里关闭,从此,就只剩下我们…….”
他痴痴说着,突然站起大吼一声,身上爆发出强大的气势,他捉起巨刀便急冲向李思堂横腰斩去,李思堂十指张开,瞬间弹出尖长坚硬的指甲抵挡,然而此刻的不死骨竟比襄王还要厉害,他显然不是对手.
禾苗和齐庶两眼望两眼,却不知道要帮谁好.而凌路沉默着,这时忽然抬头,指着李思堂对两人说:“我们,帮他吧.”
“无所谓.”禾苗耸耸肩,立即驱使天兵、火神上前攻击,而树精齐庶则施展技能替李思堂恢复.
宁浩生前是猛将,力量强大,武技精纯无比,这时浑身内气涌现,强悍的攻击连火神都能一下砸飞,即使有这么多人围攻,他依然占尽上风,根本不是之前那次展现的实力.
打斗间,宁浩沉声一喝,抡起大刀挥舞数圈逼退众人,随即再次作出腰斩之势疾冲向李思堂:“贱人,去死吧!”
僵尸拥有无尽的生命,却不是不死之身.
李思堂看着巨刀,眼中没有惊惧没有遗憾.
就在这时,忽然如春蚕吐丝般,一条光线直射向宁浩,竟然瞬间就将强大的不死骨束缚住,甚至把他的身体升离地面数米,无法挣月兑.
顺着这古怪的线望去,竟是由襄王的黄金短杖射出的,不知何时他已用治疗的法术回复了自己,而他此时一手捉住法杖直指宁浩,身体纹丝不动,脸色阴沉也焦急.
“快把他杀死,他的道行极深,孤无法支持太久!”
李思堂本已认命等死,没有想到,竟是这个人再次救了自己,他凝视对方不语,却又忽然轻笑,绝美的容颜,灵动耀目,如天上明月,似梦似幻.
他随手便把半截桃木剑摄来,全然不顾烧焦手掌的痛楚,只优雅从容地一步一步走向襄王.
苦苦强撑着的襄王一愣,但随即,竟洒然一笑,没有闪躲,反而加强了术法的力度.
“殿下!!!你不要这样做!!!”宁浩惊恐地剧烈挣扎,庞大的真力涌出,几乎就要挣断掉了,但束缚术瞬间又加强,他怎么都无法月兑离.
“我错了!!我错了!”他撕心裂肺的叫:“我不敢了,我发誓,从今以后守在上陵,再不敢妄想任何,求求你放手!!!!李思堂,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殿下!!!”
凄厉的话,李思堂仿佛听不见,他一直都,只脸带笑意地走到襄王面前:“你当真爱我如此深?即使明知道要死?”
此刻,襄王的神情是从所未有的轻松,他居然微微笑了笑,只柔情道:“孤曾说过,那怕是天上的月光,只要你说,孤便会取来给你,孤已知道思儿无法忘怀仇恨,如此,你要杀孤,孤把命给你就是了,只求你,既已复生,便好好活下去,不要再想着旧事,徒然伤了自己……”
“呵呵呵.”李思堂娇媚地笑着,清眸流盼,忽然变脸:“那你便去死吧!”手中的桃木剑,已猛地刺入仇人心脏.
襄王闷吭一声,显然痛楚之极,但他咬着牙,用尽力气喊道:“宁浩,孤对不起你,但孤现在只求你一件事,不要伤害思儿!”
“殿下!!!”
李思堂用力一拧,桃木剑的精气顿时把僵尸灼烧出一个大洞.
“思儿,孤只问你最后一句.”襄王强忍着锥心的痛:“你,到底有否、有否爱过、孤?”
李思堂毫不犹豫的答他.
“爱过!”他停下,怔怔的凝视着那双熟悉的眸子,忽然流泪:“但爱无法抵消恨.”
他猛地朝凌路身上一摄,只见空桑宝镜凭空落到他手上.
襄王望着他,最后的笑容,灿烂无比.
“僵尸是不会流泪的,但你流了.”
李思堂把宝镜对准他.
“思儿,纵然轮回万千年,只要遇上,孤就不会放过你,只要你出现在孤面前,孤就会毫不犹豫要你,不择手段,即便要你我再次家毁人亡.”
空桑宝镜的异光凝聚在中心,猛地照出,轰出封锁在的魂魄.
“我也会毫不犹豫杀死你.”李思堂哭着说:“那么,便祈求老天爷,不要再让我们遇见……“
僵尸轰然倒下.
一切尘埃落定.
李思堂看着眼前的尸体,闭上眼睛,任泪滴落.
宁浩早已恢复自由,他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好半响,忽然走过去一脚踢开李思堂,随即温柔地抱起襄王的尸体.
“我就知道结局会是这样,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我……”
清宴天师走了进来,淡淡对不死骨道:“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解除身上咒术,如此,便可投胎转生.”
宁浩无悲无喜地瞥了一眼李思堂:“他都没有死,吾为何要找死?不用了,既然殿下可以等他复活,那么吾也可以等,这里是风水地脉汇聚之地,吾相信,或许千年,或许万年……这身体的残识,一定会通灵,修行成妖,即使那个不再是他……”
李思堂冷冷的看着回复成骷髅的宁浩.
“殿下不愿意离开你,那么吾就把他安置在内室,而吾,永远陪着他……”不死骨下颚张合,语气恬谈,意外地没有恨.说毕,他果真抱着襄王的尸身走进了密室,千斤石门徐徐落下,轰一声,隔断一切恩怨情仇.
李思堂随手把空桑镜抛回给凌路,便走回到祭坛上,但清宴却道:“慢着.”
“怎么了,你要杀我?”李思堂面无表情:“我是灵尸修行,不需人血,不需肉食,更无作恶.”
清宴摇头道:“我当然知道,你被这阵法困住,也根本出不去……但这五行石我有用处.”
李思堂冷笑道:“行,只要你有办法保住我命.”
清宴走到凌路面前,捉起少年的手,抽出一滴心血化作灵符:“我用这灵符封印,可报你无恙.”
李思堂点了点头,忽然对凌路道:“小道士,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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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黑风岗,看着天上刺眼的太阳,外散的热量照在身上,却没有让人生出暖意.
大家都没有说话的意欲.
清宴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禾苗也下线了.
齐庶陪着凌路走在山上.
“这个世界,好多无奈的事.”
“当然.”
“如果我是李思堂,一定不会那么执着于报仇的.潇洒离开不好么?为什么要伤人又伤已?就算报仇了,他的亲人也不会醒来.”
“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只不过……呵呵,如果我是襄王的话,我也不会这样去喜欢一个人,爱情或许美好、或许甜蜜、或许温情,但不是生命的一切,为爱痴狂,是笨蛋的行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