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夜晚总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夹杂着不冷不热的风在窗口盘旋,明烟望着漆黑的夜幕上那一轮弯月,靠着周昊骞温暖的后背,缓缓的说出了郁阳今天的话。
周昊骞也有些意外,过了好一会子才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想到岳父大人这个时候倒是令人佩服,急流勇退不知道多少人看的到做不到,权利谁能轻易撒手呢?”
“我也很是意外,所以特意跟你说这事,心里有些不好受,郁阳说她知道了兰蕊的死因后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身体也有些不好了,我该怎么办呢?昊骞……我该怎么办?”明烟闭上眼睛轻声的呢喃,也不管周昊骞回不回答,又径自说道:“你知道吗?以前的时候爹爹特别喜欢我,总是纵容我,好多无礼的要求他都会答应,那个时候在郁府真的是快乐逍遥的。嫡母不敢为难我,嫡姐处处让着我,若是我们起了争执,爹爹定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以前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总觉得是天经地义的,父亲喜欢谁偏向谁谁又能管呢?我不存着心害人,只想着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可是就因为太傻了,不知道防备才有了日后的劫难……可是,爹爹真的是拿着心疼爱我的……我讨厌他不追查我的死因,讨厌他把兰菊嫁给钟翌,我不想原谅他,即便是后来以明烟的身份重新回到郁府我也不特意的亲近他,可是知道他身体不好……我还是很难过……很难过……”
周昊骞瞧着明烟整个人像个小虾子一般窝在自己的怀里,炕桌上的灯光照亮了明烟眼角滴落的泪珠,毕竟是曾经那么疼爱她的父亲,怎么能一下子抹杀了去。周昊骞轻轻地拍着明烟的后背,对于亲人的感知,他要比明烟匮乏的多,懂事起生母便过世了,跟着老王爷老王妃长大,虽然二老对他很疼爱,可是跟父母是不一样的,明烟不管怎么说好歹还有个疼爱他的生父,即便是她的生母去世得早,可是明烟也还记得她们的亲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句话叫做子欲养而亲不待,你若真的挂念着便去时常看看,往事已经过去了,不用太介怀,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正因为自己没有的,所以特别渴望,也不希望明烟有任何的遗憾,只要自己心中无憾便好了。
明烟不说话,就那么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多久没这么脆弱过了,好像很久以来,自从成了郁明烟,她就变得很坚强,从不允许自己怯懦,不允许自己软弱,当自己的大仇得报还能有相爱的丈夫可爱的子女,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明烟其实该满足了,只是那藏在心里亲情,不停地跳动着,萌发着,以前可以不去理会,因为憎恨太多,不愿去看,如今时过境迁,那一丝丝的眷恋,对亲情的眷恋在郁惟章因为兰蕊的死因大受打击的时候,便不可抑制的爆发了。王没没烟。
当着郁阳,明烟不能哭,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不能让他知道她是兰蕊,可是面对周昊骞的时候,这种担忧顷刻间消失不见,更多的像是寻求安慰的孩子,也只有在周昊骞这里她才能毫不掩饰的释放自己所有的正面的负面的,能看的的不能看的任何的情绪。Pxxf。
两人都不说话,只有灯花偶尔的发出一丝声响,整个屋子里蔓延着一种悲伤的情绪,紧紧地缠绕在人的心头,将你捆得死死的,让你丝毫动弹不得,不想说话,不想动弹,甚至于就连一根小小的手指头都不想动,就这么听着周昊骞的心跳,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周昊骞的大手有节拍的轻轻地拍着明烟的后背,也不知道拍了多久,直到明烟昏昏沉沉的睡去,这才轻轻地抱起她安置在床上,为她盖好锦被,用手背拭去她眼角的湿润,很久没看到她哭泣了,没有撕心裂肺的大喊,却如同细雨一般低啜,那浅浅的啜泣声让周昊骞好生的难受,就坐在床边看着明烟,竟不曾有丝毫的睡意……
怜双打起帘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周昊骞握着明烟的手趴在床头睡的正香,不由得一愣,脚步一停,周昊骞习武,为人甚是机警,一点点的声响便让他清醒过来。回过头看倒是怜双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你先出去吧,让你家主子再睡一会,老王妃那里你去说一声,晚会去请安。”
怜双忙应了下来,周昊骞站起身来便往那个外走边说道:“告诉白馨今儿个去郁府走一趟,带上礼物看看岳父大人,就说是你们主子的心意,等你们主子有了时间再亲自去看望他老人家。”
怜双忙应了下来,又服侍着周昊骞换了朝服,用了早饭,知道他去上朝了,这才缓了口气,忙去找白馨了。
白馨闻言有些惊讶,不过主子吩咐的事情,她向来不问为什么,只是点头应了,又说道:“主子醒了后,你告诉她我已经找到了先王妃生前伺候的老人,主子如有想要询问的,等我回来再细细的回禀。”
先王妃?怜双一愣,但是还是很快的说道:“成,主子醒了我就告诉她,只是要准备什么礼物好?”
“小王爷怎么说的?有没有什么吩咐?”白馨随口问道,人却往库房的方向走。
怜双跟着出去,道:“小王爷没说,只是让你以主子的名义去看看。”
白馨一愣,转而一笑,道:“我明白了,你跟我走一趟,给我帮帮忙。”
怜双道:“成啊,反正主子还没醒,有雪卉姐姐在看着,去一趟不打紧。”说着就跟着白馨往库房走去,边走边说道:“白馨姐姐,怎么好端端的小王爷会嘱咐这个,没听主子说想要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