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文亚明正缠着袁忆,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唾沫横飞的说着什么。钱太铎看见袁忆频频皱眉,之前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不见了。
小丫头心不在焉的听着文亚明的话,眼神四处搜寻钱太铎的位置。当钱太铎愣住的时候,她也看到了正往回走的他,连忙招了招手道:“钱大哥,快拿过来。”说完不等钱太铎反应,已经先一步从位置上站起,跑到钱太铎面前,拿起一个糕点就往嘴里塞,其狼吞虎咽的模样,比钱太铎还要凶残几分。
好不容易,小丫头塞完一块糕点,艰难的咽了下去,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被女乃油糊得像个小花猫,说不出的狼狈了。
只是这还没完,袁忆右手不停,继续从钱太铎手中的盘子里拿起第二块糕点,接着往嘴里胡乱的塞。钱太铎敏锐的注意到,这丫头吃糕点的时候,故意往脸上蹭了好几下,愣是把一张洁白干净的脸蛋儿,蹭得白一块黄一块,令人忍不住皱眉。
文亚明在一旁看得呆了。他来到舞会大厅之后,就被一群朋友拉去寒暄,一直没时间来找袁忆,好不容易月兑身出来,就看到心中的人儿独自一人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文亚明大喜,连忙凑上前来,亢奋的说了一大通“相见不如偶遇”之类的屁话,把个袁忆说得皱眉不语,而文亚明还兀自不觉,继续滔滔不绝的讲着,从华夏说到了国外,说到了他在国外的生活,什么欧洲多繁华啦,那边的人多好啦,欧洲人的绅士风度全世界人民都应该学习啦之类的,说得好像没去过欧洲的人,都是土包子似的。
他自己正说得开心,却不料袁忆忽然就站起身来,跑到一个他颇为熟悉的人面前,张嘴就是两个糕点吃下去,其狼狈的样子,把袁忆之前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破坏殆尽。
文亚明呆滞了片刻,嘴里的话戛然而止,等袁忆抬起头时,那个清纯可爱的小女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满脸女乃油的花猫。他愣了一愣,国外的绅士教育让他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他嘴角抽了一下,忍住没有表达出来。
袁忆不好意思的用手抹了抹脸,这一回,连她本来的面目都看不出来了。小丫头腼腆的一笑道:“对不住,我太饿了,一时没有忍住。”
“呃,没事没事。”文亚明呆滞的摆着手道。
袁忆憨傻的一笑:“那我接着吃了,你的朋友在那边叫你,你去看一看吧。”
文亚明点了点头:“好,这就去看看。”说完转身就离开了。这会儿,他还没有从袁忆形象的巨大差异中回过神来,稀里糊涂的走了一截,才忽然醒悟:“我是为什么离开呢?是了,她的吃相太难看了……”
他刚才一直和袁忆说西方的绅士礼节,说到说话、走路、穿衣、吃饭等日常活动,每一个细节都要做到一丝不苟,不然就是有违绅士风度,然而袁忆接下来的举动,却是直接把他说的理论击得支离破碎,让他心里大受打击。
文亚明心想,她怎么就那么没有仪态呢?竟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至于看到钱太铎这个熟悉的人,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竟然直接给忘记了。
直到文亚明离开,袁忆才长出一口气,轻轻拍着胸口道:“真是的,早知道他要来,我们就不来了。”
钱太铎哈哈一笑:“你为了糊弄走他,就这样作孽自己?也不怕大庭广众之下毁了形象,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在盯着你?”
袁忆抿嘴舌忝了舌忝唇角的女乃油,满足的道:“毁了就毁了,不怕,反正我又不嫁给他们。”
钱太铎无语,不过小丫头嘴里虽然这般说着,但接下来便迫不及待的跑进洗手间洗脸去了。梁靖一群人也各自出去物色自己的目标,只有罗彦环悔不当初,竟然带了媳妇过来,这时候只得闷闷的呆在一边,和钱太铎一起猛吃东西。
大厅里音乐声响起,男士们纷纷邀请心仪的女性下场跳舞。
今晚的舞会,并不限定与会者要不要带舞伴,因为这本身就是一场相亲大会,来这里的人多数都是单身,若是带了男伴女伴,还怎么和另外的人相亲?所以,这里就出现了钱太铎之前看到的场面,大部分人都是和同性一起来的,只有少数例外,譬如那个带着二流明星的辉煌集团的少爷,又譬如罗彦环或者钱太铎。
舞池里开始有人翩翩起舞,能在第一时间邀请到女伴的男同胞都意气风发得不行,毕竟这时候,多数男人第一个盯住的都是自己的心仪对象,第一支舞肯定也是邀请这个人,但凡能成功的,距离和女方达成真正的男女关系,便比其他人要近了许多,因此意气风发一些,也是正常反应。
罗彦环也被媳妇拉进了舞池,剩下钱太铎一个人坐在原处,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看。
啪——!
突然,一个清晰的耳光声传入他的耳中。
钱太铎扭头一看,就见一直是整个会场焦点的苏晴,正对一个男人怒目而视,那男的捂着自己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钱太铎一乐,原来那哥们正是在天伦大酒店见过一回的周远。
事情的起因,是周远看着男男女女都踏入了舞池,按捺不住了,于是在苏晴拒绝了好几个男人之后,上前向她邀舞。奈何这家伙在圈子里确实没什么人缘,苏晴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他。开什么玩笑,和这个家伙下场跳一支舞,明天整个信州都会传出小道消息,说她苏晴和二世祖周远上了床。
周远在无数人的目光见证下被拒,恼羞成怒,竟然趁着苏晴不注意,突然伸出安禄山之爪在她上模了一下。由此可见,能被整个圈子排挤在外的人,人品真的不怎么样,而且智商也低得可怜,这种行为,不是明摆着让人唾弃么。
周远的举动激怒了苏晴,信州的两枝花之一勃然大怒,甩得懵在原地。
“你打我!”周远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指着苏晴喝道,“姓苏的,你别不识好歹,你家那破公司,若不是我周家伸手拉了一把,早就破产倒闭了!你有什么牛的,还不是凭着一张脸蛋到处卖风骚惹男人么……我呸!我周远今天就告诉你,这事没完。今晚的第一支舞,你是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不然就早点回去收拾东西滚蛋,明天,信州这个城市就没有你苏家的容身之地了!”
苏晴也是怒不可遏,她家里的企业经营不善,去年濒临倒闭,多亏周家伸手拉了一把,这才挺过危险期,原本苏家因为这件事对周家还颇为感激的,哪知道,周家却挟恩图报,几次三番要求苏家把苏晴嫁入周家,做他周家的儿媳妇。
苏家人哪里敢答应,周家这一代就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周远,这样人品败坏的家伙在圈子里臭名昭著,若是把苏晴嫁过去,那还不等于直接把女儿推进了火坑。
只是周家实力庞大,苏家人也不敢明着拒绝这件事,每次都是囫囵应付了过去,久而久之,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周远就有些迫不及待,于是在这个舞会上就突然发作了。
当然,站在他的角度,这事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反而相当好理解。
周家比苏家势大,而且有恩于苏家,于是周家提出和苏家结亲的意思,苏家就没理由不答应。在周远看来,苏家之所以一直没个准信,是在待价而沽,他们希望周家能更大力的扶植苏家,为嫁出一个漂亮的女儿收回成本。
周远认为,这种商业方面的事情,有家里人操心就可以了,他只需要学会花天酒地,当个合格的纨绔就行。毕竟周家家大业大,他就是挥霍一辈子,也有挥霍不尽的财富。而苏晴这个女人,在他看来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今天这种场合,自己邀她跳舞,那是给她面子,从来没有想过被拒绝的可能。
而后来即使被拒了,他潜意识里的东西仍旧没有改变,觉得这是自己的女人,模一模又何妨,他就是要在所有人面前,宣布这个女人的“主权”!
当然,结果就是事件立刻升级,此时还未来得及下场跳舞的青年才俊们,全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两人身上。
苏晴气急,但这种时候她心里还有一点顾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周远回去告状,惹得周家人突然发狠,把她苏家一夜之间打入地狱,到时候,她可就成为整个家族的罪人了。
她心里气得想哭,瞪了周远几眼,见对方浑然不怕,知道自己拿他并没有办法,气恼的扭头四顾,期冀这个时候能有人站出来救她一次。
然而,苏晴失望了。
她美则美矣,可以美到让人疯狂的程度,但是这里的人,除了周远一个不长脑子的二世祖,其他人即使纨绔,脑子却不笨,知道周家在信州的势力庞大,若在这时候跳出去,那就是和周远这败类明着作对了。整个信州,敢像刘勋那样羞辱周远的人还没有几个,于是每个人在苏晴的目光看过来时,都不由自主的偏过了头,假装没有看到。
片刻之后,苏晴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但接着,她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直到走到钱太铎的面前,这才停下,伸出手邀请道:“你好,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钱太铎左手端着盘子,右手正在往嘴里喂糕点,本来他看戏还看得挺欢乐的,谁知道这火转眼就烧到了自己身上,霎时间无数道目光汇聚而来,让他吞了一半的糕点卡在喉咙里,随即,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响起。
“咳咳咳,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钱太铎弯着腰,眼泪都呛出来了。
苏晴微微一笑,努力做出最迷人的姿态,再次邀请道:“能有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我能不能拒绝?”对于美女,钱太铎觉得自己抵抗力有点低,这拒绝也是有气无力的,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时候绝不能抢风头,所以他坐在位置上,都没挪动一下。
苏晴恼了。她对周远有所顾忌,刚才那一巴掌打下去之后,心里就有点后悔,这时候也不敢和周远继续硬顶,于是她就想了个曲线救国的方法——邀请一个男人跳舞。
这样一来,周远就没有理由逼迫自己和他跳舞了,奈何刚才她看了一圈,其他男人在见了她求助的眼神之后,都悄悄的偏开了头,只有这个嘴里吃着东西的男人,直勾勾的看着她这边,并无畏惧,所以她才会突然过来邀请钱太铎。
谁知道,这家伙竟然拒绝!
信州两枝花的脾气上来了,狠狠的回答道:“不能拒绝!”抢过钱太铎的盘子,一把把他从位置上拽起来,生生拖进了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