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师雄鞠躬拜道:“弟子从五岁跟从老师学习,现在已经十五年,即使是按幕府最严格的考验也都已经合格。您曾经说过,一个合格的忍者可以任何条件下杀死任何要杀的人。执行这种极难的刺杀任务正是老师对弟子的信任和考验。如果完成了,那么说明弟子可以出师了。如果未能完成的话,只能说明弟子辜负了老师的训导和期望。”
山岛义雄凝视着他的这个最心爱的弟子,久久无语。最终,他把自己的腰刀摘下,递给曾师雄说道:“你已经出师了。这柄刀是老师送给你的出师礼物,你收下吧。”
曾师雄欣喜地接过佩刀,激动地问道:“这就是您说起的菊花一字纹吗?”
山岛义雄点点头说:“不错!在整个东瀛,只有熏将军府下有这种利刀,它可以切金断玉,每一个武士都渴望拥有它。我在熏将军名下曾经做过二十年的武士,最终得到了这样的一柄赏赐。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得到了它,可惜他在来琉球的路上死了。他的军舰被明军用一种奇怪的武器给炸掉了,刹那间就毁掉一艘顶级战舰。”
他的表情陷入茫然,自从那天看到战舰被毁的一幕后,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他毕生的修习在那种威力的武器面前,什么都不是。
曾师雄惊讶地问道:“那是什么武器?”
山岛义雄摇摇头,“不知道。明军的武器隐藏得很深,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这一次千万要小心。”
曾师雄说道:“我一定遵从老师的教导,把那个守备的人头给您带回来。”
山岛义雄朝他弯下腰鞠躬说道:“老师祝你成功!拜托啦!”
曾师雄咬咬牙说道:“老师,请把那颗毒药给我吧。”
山岛义雄愣住了,他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徒弟。“要使用那颗药,你自己也会死!”
曾师雄说道:“老师抚养我十五年,没有老师我早死了。我会尽全力击杀那个守备,哪怕和他同归于尽。”
山岛义雄进里间屋模索了半天,拿出一颗腊封的药丸交给曾师雄,郑重地说道:
“这是很剧烈的慢性毒药,但是使用时需要用你的血来激活。然后把你的血沾到对方就可以让敌人缓慢而痛苦地死亡,甚至是全家死亡。制造这颗毒药的人已经全家死亡了,连他效力的幕府大名也全家死亡。这是种很残酷的毒药,中了这种毒药的人死得很慢,他会受尽折磨而终。”
“弟子明白了!”曾师雄使劲鞠了个躬,随后挑起帘子头都不回地走出门外。
他昂着头走向蔚蓝的大海,像每一个壮志满怀踏出家门的少年一样,总觉得外面有很多的事情没有解决就是在等待自己出手。
曾师雄乘坐大海船开到福州附近海域。
船长告诉他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有福州水师的战舰巡逻,遇到船只就会过来盘问。
曾师雄要了一艘救生小船,他在船上装了少量的饮用水,少量食物。船的载重有限,尽量装载也装不了多少,这些东西未必能够维持到他上岸。然后他乘坐小船向福州方向进发。
他并没打算就这么开着小船直接靠岸,那样做的话他到不了福州。小船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他想做的是找一艘大船,装作失事船员混上去到港口。
在小船上的日子绝不好熬,太阳毒辣辣的照射着他,也不断地蒸发着他的饮水。
没多久,他看到了明军的巡逻军舰,大的像座山一般。
军舰没有看到他,他的船小得实在引不起人注意,而且也没必要注意这么小的船。
曾师雄在船上挂起了小帆,试图引起军舰的注意。但是军舰没有理睬他,自顾自地开走了。
他有点郁闷,本想在军舰上面试试身手的。他的计划是等军舰开过来以后,他跳入海中,留给军舰上面的士兵们一艘空船,然后钻到舰底的排污孔,在那里一直等到军舰进港,就可以直达福州。
曾师雄的小船在海上飘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他又看到一艘军舰。
他不断地摇动白帆,那艘军舰这次看到了他,开了过来。
大船如果靠近小船,激起的波浪会把小船卷入海底。所以军舰从曾师雄的小船不远处开过,水师士卒们警惕地看着他,大声喝问:“下面的,你是什么人?”
曾师雄说道:“我是一个落难的船员。我们的的货船被海盗抢了,只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水师士卒们高兴了,“会说咱大明话,不是倭寇。”
旁边有人泼冷水,“说什么呢?就算是会说咱大明话,也不一定就不是倭寇。倭寇那边也有很多人会说咱大明话。”
前边说话的人不满,“那你说救不救?”
“救,当然要救。上来如果是倭寇,咱这么多人砍死他。”
说话间,士卒们从船上把绳子扔到小船上,曾师雄抓着绳子往上爬。
船还在开着,军舰不会为了救一个人抛锚。抛一次锚再启航至少要一个小时,太浪费时间了。
曾师雄边爬边兴奋地想着,上了船就给这些明狗们一点颜色看看,砍他十个八个的。
水师士卒们一边拉着绳子一边观察,他们看到了曾师雄的菊花一字纹,
“咦,他背上背的好像是倭刀!十有这是个倭寇!”
“准备鱼网,等他上来网了再细细审问。”
很快曾师雄被拉上船头,他刚爬上来打算歇歇气,就见一张大鱼网铺天盖地一般扣下来,正好把他罩在中间。随后下边绳子一拉,鱼网收起,把他拉倒在地。
曾师雄蒙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水师军卒嘿嘿冷笑,“你说干什么?你家军爷抓倭寇。”
曾师雄明白露出了破绽,也不再多说,反手抽出菊花一字纹砍向鱼网。
刀很锋利,一下就砍出个大口子,曾师雄月兑了身。
网他的两个水师军卒看得目瞪口呆,怎么会有这么锋利的刀?
曾师雄正想扑过去杀死这两个明军,就听见崩的一声弓弦响,他立刻知道不妙,本能地在地上前翻了个跟头,躲过了这枝箭。
他回头一看,那名弓箭手已经在取另一枝箭,船上的其它军卒也正纷纷朝这边赶来。
曾师雄不甘地几步奔回船沿,纵入大海。
他跳入海水中,先抓了会船底的木板,习惯了船的速度后潜入军舰底部,找到了排污管道,钻进去。
这底下虽然臭气熏天,但总算是安全了。
外面的水师士卒正在观察水面,他们寻找了半天,没看到人影。
“那小子跳水以后就不见了,你说是不是潜到臭水道去了?”
“管他是不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烧点开水往里边浇。在里面就烫死他,不在里面就当消毒了。”
“哈哈,好。”
水师士卒们兴冲冲地跑到厨房烧开水,然后一桶一桶地往排污管里倒。
曾师雄在排污管里正惬意地休息,这种臭味他从小就经历过多次了,根本不在意。
远处哗哗哗地不停有水声传过来,他有点纳闷,上面的明军干什么呢这么多水一起倒?
随后他就顾不得考虑这些了,那水流过来浇到他腿上,把他烫得闷叫一声。“往下浇开水?你们这些天杀的明狗!”
曾师雄拔出腰刀狠狠砍在管道顶部,一用力把身子紧紧贴在管道上边躲避这些开水。
躲过一波以后,他用双腿撑住管道两边,拿着刀在顶部使劲挖木板。
他的刀很锋利,力气也大,几刀就挖出了一个可以藏人的空间,他躲在上面,呼呼喘气。
“谢谢老师,要不是你送我的这柄宝刀,今天我已经死两次了。”
水师士卒浇了半个小时开水后停手了,“嘿嘿,就算烫不死那倭寇,也让他月兑层皮。”
军舰终于回港了,曾师雄从船底爬出,身心疲惫。他开始感觉到这次的任务或许没想像中的那么容易。
他潜水扒在船底下过了关卡,进入安泰河。路上顺便翻上船去偷了点吃的。
等到晚上他终于站到了福州城南的目标地点。他站在北河岸,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历经千难万险,我总算是来到了。”
借着月色,他向北走,很快看到了张述的守备府。他没有靠近,四下转悠一遭后,选择了树林隐藏。
他在树林里呆了两天观察张述,寻找破绽,观察生活习惯。
张述第一天出门时感觉到有人窥视,只是提高了警惕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他在等着杀手出击,结果白等了一天。
第二天出门时还是窥视,他怒了。“带狗出去寻找!”
张述返回府内带了嗅觉灵敏的狗开始出击,出门就直奔小树林,他感觉到窥视的目光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狗在前面汪汪地叫着,后面张述带着侍卫们杀气腾腾地奔小树林而来。
曾师雄立刻撒腿就跑,边跑边拿出一个小竹筒来打开,把里面的粉末往身上洒。这种粉末可以掩盖自己的气味,是忍者们对付狗的办法。
药粉很有效,狗迷失了方向。
这次追踪,以曾师雄落荒而逃为结束。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张述怎么知道他躲在这里的。
他不再躲到小树林偷窥,晚上偷偷跑到路边挖了个坑,然后把自己埋进去,等着天明行刺。
根据两天观察的结果,那个守备每天早上去军营时都从这条路经过。
张述像往常一样起来,吃了齐雨为他准备的早点后带了两侍卫上路。
这次曾师雄埋在土里,靠一个小镜子反光来观察外面的情况,张述没能感觉到他的窥视。
马儿嗒嗒地小跑着,张述和两个侍卫不紧不慢地前往军营。他的眼睛习惯性地扫视着前边路面,突然发现路边的草丛有些不自然,仔细打量下还有浮土。
伪装与识破是一门极其重要的课程,张述以前曾经多次揪出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但这天早晨雾太大了,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离得很近。
“吁!”张述连忙拉住马,这底下肯定有埋伏!
两个侍卫也连忙拉马停下。
曾师雄从镜子里看到三人停下,知道被识破了。这时候张述三人已经离他不远,他从土坑中纵身跳出,顺手扔出四颗点燃引线的炸弹砸向三人。
“卧倒!”张述立叫一声从马上跳下,两个侍卫也准备下马。
张述的速度非常快,瞬间已经跳入路边的沟渠里。那两个侍卫就慢了点,炸弹接二连三爆炸,炸得他们的铠甲叮叮当当响。
三匹马当场被炸死一匹,惊了两匹。死的那匹正是张述的,曾师雄的那些炸弹主要都是冲他砸过来。
另外两匹被弹片炸痛的战马一阵惊叫,撒开蹄子顺着路就奔下去了。两个侍卫怎么拉都拉不住。
炸弹刚响完,曾师雄就挥舞着腰刀扑上来。
他来时在背上的竹筒中携带了四颗炸弹,现在已经全部用完了。
四颗炸弹只杀死一匹马,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两名侍卫马被惊走,一时半会回不来。
曾师雄往上一扑,还没进入攻击范围,就见张述冲他一抖手,掌中飞出一枚七星镖。这枚飞镖正是前些时缴获自日本忍者。
他把头一侧,躲过了这枚飞镖,双手抡刀斜着朝张述左侧肩膀劈砍下来。
却见张述两腿一蹬,突然像陀螺似的斜着向右转了个圈儿,身子已经腾空,让过他这一刀,没等他变招已经凌空一脚斜着抽下,正砸到他肩膀上。
曾师雄被这一脚抽得在地上打了个滚,他试了下右臂,发现已经疼得握不住刀。他惊恐欲绝,“这个守备怎么这么厉害?就算是老师也不能在一招之内击败我。”
张述在空中刚一落地,立刻朝前冲扑过去,飞起一脚踢在曾师雄腰月复间,把他给给平着踢起一人多高。
曾师雄身子在空中被踢成个对虾形状,他强忍疼痛,用左手掷出一把黑红色粉末,在空中飞飞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