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主?坛主?”那黑衣汉子又问了两声
“什么?”莫如兰回过神。
黑衣汉子目光一闪道:“坛主,那恶贼一直躲在洋人那里,每一次出来都神不知鬼不觉,我们的眼线根本发现不了,迫不得已,坛主才想出了这样的方法,不惜亲自去接近他,今天他不知为何放松了警惕,是最好的机会,可为什么……”
莫如兰的眼神波动着,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那句“别做错事”,另外几个人也都看着她,神情疑惑。
良久,莫如兰开口了:“把眼线都撤了吧。”
黑衣汉子一惊,“为什么?他不是满清的……”
莫如兰打断了他,“张二叔,他不是,我们也许错了。”
这黑衣汉子姓张,叫张成栋,他有个哥哥叫张成国,正是上一次佑洪坛门口给莫家姐妹开马车的车夫。此刻张成栋一听莫如兰这么说,立马急了,称呼也换了:“大小姐,你难道不知道么,三合会落入清狗之手,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莫如兰神色一冷,“张二叔,何元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清狗想干什么我也知道。”
张成栋道:“那为何还要撤掉眼线?这次没成功,下次还有机会!”
莫如兰深深吸了口气,“张二叔,那些三合会的人,早不是洪门的了……”扭头望着乾亨行,“这些革命党,唉。”
张成栋不说话了,胸口起伏着,其余的黑衣汉子也都沉默不语。
安静了一会,莫如兰道:“香港没有洪门了,佑洪坛也该收了,爹的眼光就是准啊,那个恶……他也许一样明白……张二叔,收拾收拾,我们回去。”
张成栋出了口粗气,“是,大小姐。”
……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赵千再也没出过门,而是窝在房间里不停写写画画,期间也最多和罗西喝喝酒,和查理谈点事情。施耐德成天都和意大利妞鬼混,当然时不时浪荡子也会加入,但绝大多数时间还是缩在房间里埋头干事。日耳曼壮汉阿尔曼也有事做,赵千那把“致命蝎刺”让他摆弄了一个月,这位前普鲁士陆军军官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枪械狂,就差每天都抱着致命蝎刺睡觉了,而且他还不是研究,就是纯粹的喜欢,离不开。
一地的烟头,满桌满床的纸,墨水洒的到处都是,断掉的铅笔抬脚都能踩到三根,以前还有刘贞贞收拾,现在她走了,好好的一间装潢高雅的卧室,便被活生生弄成了狗窝……
嘭,门撞开了,罗西疯了一样闯进来,神色说不出来是兴奋还是紧张,反正一点也不像西西里岛的贵族。
“千,醒醒,醒醒。”罗西掀开了浪荡子的被子——
然后,这面容俊美的意大利小子满脸通红的转过身,浑身还在发抖。
“干嘛。”赵千坐了起来,先是揉揉眼睛,接着开始找东西,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于是拍拍旁边的美女,用流利的意大利语问:“亲爱的,我的裤衩呢,你昨天扔到哪里去了?”
“楼下。”美女不耐烦的翻过身,继续睡。
……
两个小时后,到了傍晚。
一幢前后都有花园的豪宅门口,几辆豪华的全封闭式马车停下了。
车门开了,赵千走了下来,一身灰色礼服格外合身,显得整个人挺拔俊朗,用玉树临风形容丝毫不过分。
“这就是查理的家?贪官。”望着眼前的豪宅,忍不住骂了一句。
接着,施耐德也下来了,一头乱糟糟的红发整齐的向后梳着,胡子也刮干净了,白色的燕尾服穿在他身上还真像那么回事。
“千,我们进去吧。”罗西走了过来,还想说什么,被赵千用眼神制止了,然后,几个意大利人守在了这里,赵千三人进了那扇铜雕翻花的大门。
……
大厅金碧辉煌,穿梭其中的净是香港名流,有洋人,也有华人,有美艳的贵族女子,也有花枝招展娇笑不断的交际花。
赵千和施耐德跟在罗西身后走进了大厅,刚一进去两人就散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查理则笑吟吟的走了过来,和罗西亲热的拥抱。
“准备好了?”拥抱的时候,罗西悄悄在查理耳边问。
查理拍拍他的背,点点头,然后两人分开,和其它的人打招呼去了。
一片歌舞升平,一片高贵典雅,只是不知道这光鲜亮丽的背后,藏着多少纸醉金迷的糜烂。
这是查理三十三岁的生日酒会,身为香港副警察司,家族又在英国政界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作为保守党的骨干很受首相索尔兹伯里的重用,虽然挂了个闲职,但谁都知道查理背后的势力,所以不管是谁,都会给他几分面子出席。
港督罗便臣刚刚离开,警察司梅含理就来了,这个身板笔直的中年英国绅士一出现,就有很多人迎上前去,要么喝一杯酒,要么打声招呼。
“梅,我尊敬的上司。”查理招招手,侍者便端来了两杯红酒,查理端起了靠近自己的一杯,将另一杯礼貌地递给梅含理。
“怎么?我已经准备离开了。”梅含理接过酒杯,眉毛皱在了一起。
查理眼中闪了闪,笑道:“尊敬的梅,我身为爵士,想要和您喝杯酒,这不过分吧?”
梅含理道:“我们刚才已经喝过了,对不起,查理爵士,我的酒量不好。”说着就要将酒杯放下,查理神色又是一动,连忙挡住了梅含理的手,笑道:“梅,这一杯酒,是我向你道别的。”
梅含理的动作停住了,望着查理。
查理真诚的道:“梅,我快要回英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在香港这么长时间了,已经有了感情,中国人有句话叫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希望等我回到英国之后,还能想起你这个朋友。”
梅含理顿了顿道:“为什么回去?”
查理叹了口气,“我的家族不允许我再从政了,你知道的,我的性格是那样的不检点……”
梅含理举起酒杯,和查理碰了一下,露出了微笑:“别这样说,你其实更适合去做个商人,祝你顺风。”
查理也笑了,“谢谢你的祝福,我不会忘记你的,梅。”
两人互相微笑了一下,很有风度的喝下了杯中酒。然后,两人轻松的聊了起来,聊英国的天气,聊香港的天气,聊家乡的趣闻,聊沿海的风俗,气氛融洽而愉快,却没有再喝酒,空空的酒杯放在洁白的餐桌布上,微微泛光。
……
豪宅三楼走廊深处的一间卧室里,施耐德从床下拖出了一口箱子。然后,他月兑掉了礼服,换上了箱子里的衣服。
扣子扣紧了,皮带也扎实了,千说这种衣服叫野战服,这古怪的颜色叫迷彩,施耐德卷起了袖子。
箱子里还有皮靴,千叫这种短皮靴“战斗靴”,施耐德穿好了靴子,将箱子里的枪拿了出来,两把蝎尾96自动手枪,十个弹夹,一把蝎刺97半自动步枪,同样十个弹夹。
这野战服和皮带就是方便,弹夹有地方放,手枪也放的很舒服,千,我的朋友,我的老板,你真是个天才!
穿戴完毕,从白马王子变成悍匪以后,施耐德拿起了那外形抄袭/的蝎刺97,轻轻打开门,隐没在了走廊的另一头。
……
“查理,我,我想去方便一下,突然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冷餐稍微吃多了一点,我的胃不好,请问……”梅含理皱起眉头。
查理做了个请的手势,“梅,这没什么,绅士也有这个需要,我带你去。”
梅含理笑了一下,跟着查理去了大厅后面的卫生间。
“我在外面等你,不会有人打搅你,放心。”查理微微躬身。
梅含理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进了卫生间,随手把门关上。
一分钟以后,一个人影悄悄来到查理身边,查理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然后让开了身,人影无声无息的打开门,一个侧身便闪了进去。
……
这厕所修得真豪华啊,和我那个时代的高级会所差不多了,查理你他娘的国家蛀虫!
赵千低着头,看着镶金地板上的印子。
应该是这里了,灌了查理的黄汤,现在正欢腾吧……
咚咚。敲了敲紧闭的门。
“谁!”里面传来了一声。
一脚踹开了门,右手捂住还蹲在马桶上一脸惊讶的梅含理的嘴,左手的刀子立刻就从他的喉咙上划过!
梅含理还在挣扎,刀子又捅进了他的后背,这刀子很锋利,仿照的斯特赖德战斗刀,虽然远远不如那二十一世纪的硬汉高速工具,但这被赵千命名为狼刀的家伙,却已经是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军用战斗刀了。
唯一一把斯特赖德战斗刀送给了陈荣,那小子当宝贝一样,明明曾经就是老子的东西,问他借来盗版比要他的命还难!
也没做几把,工艺太难了,香港本来就没什么冶炼技术可言,自己一把,施耐德厚脸皮拿了一把,阿尔曼不给他要杀人的,卡瓦风度翩翩的骗走一把,最后剩下的一把,得送人家罗西吧,出钱出力的……
终于,梅含理没有挣扎了,软软的倒在了赵千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