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林海浩离开了海疆号。七路请记住我们的网址(_&&)他刚走,美国医生汤姆斯就去给赵千换药打针,丝毫不敢怠慢,蔡镇龙一直盯着他,搞得这个秃顶的胖洋人一看到那双红眼睛就心肝儿颤。
“大哥,不要紧张嘛,又不是什么大事。”赵千靠在床头板上,女护理佩蒂连忙垫了个枕头。
“不是大事?”蔡镇龙一直忍着的火气终于爆了,“二弟,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赵千眼神一颤,望着蔡镇龙,不说话了。
蔡镇龙表情异常严肃,“二弟,我叫你二弟,只是我们拜过把子,你是大帅,是我蔡镇龙的大帅,是所有人的大帅。”
“哦。”赵千笑了笑,自己这个大哥要说什么不用猜都知道了。
“你在,青山陆军在,青山海军在,成都军政府在,我们都在。”蔡镇龙表情丝毫不见松动,“你是所有人的主心骨,我们这群人,是被你拧在一起的,二弟,不要怪我多嘴,如你出了什么意外,所有一切将会一夕崩塌。”
“我明白。”赵千也不争辩,蔡镇龙说的很对,的确现在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是以自己为中心的。
蔡镇龙接着说:“以后,危险的事情让我们去做,二弟,你记住,哪怕是死,大哥也要挡在你前面,我倒了,还有邓忠,还有罗必顺,还有左天和,还有罗狼赵小六他们……你说过最后一个倒下才算倒下,可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那最后一个倒下的,是你。”
赵千看着蔡镇龙,没有表情,没有语言,只是看着……
“你休息。”蔡镇龙转身离开。
“谢谢。”赵千突然说。
蔡镇龙停了一下,几秒钟后,重又迈开脚步。
门关上了。赵千望着舱门,眼神更加深邃。
“大帅先生,您身体真好,恢复的很快。”汤姆斯的声音传入耳朵。
“是么?”赵千用英语回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听您的口音,好像在旧金山住过。七路”汤姆斯收拾着纱布。
“你耳朵挺灵敏。”赵千笑了。
汤姆斯笑道:“我十岁以前都住在旧金山,后来父亲去了芝加哥一家钢铁厂,我就离开了旧金山。”汤姆斯盖上了医药箱,“那真是一座繁忙的城市,真怀念啊,我在老房子那条街上送牛女乃的日子。”
“你是个技术很好的医生,抱歉,我的部下对待你很粗暴。”赵千活动了一下手臂。
“大帅先生,不能乱动,伤口刚刚缝合好。”汤姆斯惊叫。
“多久能拆线?”赵千皱起眉头。
看到赵千的表情,汤姆斯好像被吓了一下,忙道:“以您的身体素质,我看一个星期就可以了。”
“能不能早一点?”赵千望着汤姆斯。
汤姆斯浑身一颤,他似乎从那两道目光中读到了一种预兆。可他还是摇摇头,因为这是他的专业,他必须对病人负责,就算这个病人是个很可怕的人物也不行。
“你先离开。“赵千收回了目光,轻轻出了口气,“我已经和林海浩说了,你以后是我的私人医生,不过工资他付。”
“可,可是……”汤姆斯明显有点害怕,不愿意。
“工资双倍。另外,你还可以去我的城市开设一家更大更好的医院,资金也由林海浩出,你只需要提供技术和人才。”赵千道。
害怕没有了,汤姆斯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惊讶,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这个拥有军舰、手下一大批军官的男人又不像在说谎……
汤姆斯最终选择了相信,美国人的特点就是不会放弃任何一次机遇,这些冒险家的后裔们天生就有赌徒的基因。
汤姆斯出去了,佩蒂留在船舱里照顾赵千,年轻漂亮的金女护理觉得这个中国男人很有意思,一点也不像她见过的其它华人青年,特别是听到他对汤姆斯医生说的那些话以后,更是起了打猫心肠。
“你在想什么?”佩蒂顺着赵千的目光望去,那里是扇窗,有一缕淡淡的月光照进来。
“想你。”月兑口而出。
“我就在这里呀。”佩蒂笑得很甜,坐在了赵千身边。
“可她在那里,很远很远。”赵千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佩蒂看入了神。“她是谁?”佩蒂忍不住问。
“一个我永远不可能和她有交集的人。”赵千招招手,“坐过来一点。”
“嗯。”佩蒂靠近了一些。
赵千轻轻靠在佩蒂身上,“你知道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吗?”
佩蒂摇头,柔软的金色丝拂过脸颊,赵千闻到了香味,感觉很舒服。食指在佩蒂的背上轻轻画着,“有一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与地,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佩蒂颤了一下,原本她是想勾引这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可这一瞬间,却有了心动的感觉。
“错了。”赵千手指在佩蒂背上画着,“最远的距离,是想忘不能忘。”
“你写的什么?”佩蒂感觉到了那是一个字,汉字。
赵千没有回答她,坐直了身体,然后慢慢躺下。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这儿。”佩蒂给赵千盖上了被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迷人的脸蛋红红的。
赵千闭上了眼睛……
一阵叮咚的声音,带着高山流水的不相忘,在脑海中盘旋着。
好悠远,为什么却那么幽怨。一池湖水,几片残叶随波摇晃,春风绿了杨柳岸,却暖不了你的伤。你还在弹那一曲古筝吗,还在想着我为你征战沙场,你为我白衣素缟么?
那个字。我写的那个字。
莹。
却没有那一点。
我一直都忘了写那一点不是么?
所以,只能想念。
想你的伤,想你的恨。
对,你恨我,应该的。
想着那张清丽灵秀的脸,想着那柔弱婉约的身段,想着那白得像雪的肌肤,慢慢的,睡去了。
……
接连几天,赵千都在海疆号养伤。罗狼带着龙卫军日夜守护。罗必顺也从罗家回到船上,自从赵千回到海疆号,手下这帮人也都回到船上。
林家没了动静。周家暗中派人上船向赵大帅表明了忠心,并送上了白银一百万两。罗家更是迅,罗正轩早已信给在海外跑生意的大儿子罗必福,让他不必回泗水,带着第一批资金直接去成都,这罗老头的确是有眼光有魄力,颇有乃父之风,选定了边就要下注,一点不带犹豫。
泗水依然戒严,城里到处是荷兰宪兵带队的土著警察,街上人心惶惶,华人更是连门都不敢出。
这样的状况又持续了几天,因为华人不敢出门做生意做工,导致泗水的经济基本上停滞,整个城市就像个被烧糊的大锅。
“大帅,你该回去休息了。”邓忠在身后道。
赵千扶着罗经舰桥的栏杆,深呼吸了几下,“催个屁,大热天的,未必老子还伤风了不成?”
“那你怎么听那个洋妞的话。”邓忠小声嘀咕了一句。
“滚一边去,人家是专业护理,你能比么。”赵千没好气的道,“医生都说了本大帅每天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你管得着么!”
“可,可一个小时已经到了。”邓忠苦着脸。
没声儿?没骂人?大帅居然没耍泼犯横?邓忠不由有些诧异。他偷偷望了一眼大帅的侧脸,现他正望着一个方向。顺着望去,现是一条邮轮,正在驶出港口。
邓忠也看不到什么,因为大帅的眼睛看的远,天赋异凛,比不了。
“是她呀。”赵千笑了。
……
汽笛声阵阵,甲板下,是浪花被破开的声音。
“爹,你为什么着急叫我回英国。”欧静雅站在甲板上,凝视着远方。
难道,要生什么事了么?碧蓝的海面像一块大翡翠,几只海鸟从海面掠过,就像几个白点。欧静雅心潮起伏,可人却随着邮轮离港口越来越远。
欧静雅回头,眼中是难以言喻的神色。齐耳短随风扬起,在小麦色的脸上轻轻拍打。摊开手掌,掌心中,是一颗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