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起,天涯咫尺.
一念灭,咫尺天涯茆。
如今他们两个之间是否隔着海角天涯的距离。
漫漫长夜,几人能眠?
辰王妃一朝失宠,与下堂妇无异,雅玛公主已然入住辰王府,气头正盛。
辰王府里的人,皆见风使舵,巴结尚未挂上辰王妃称号的雅玛公主,于是名不经传的西域公主就这样成为了人们的茶后杂谈的话题。
而伊落几乎没有再出过‘轻尘苑’的大门,由于怀孕的缘故,她最近很是嗜睡,厌恶油腻,食欲不振,偶尔会干呕,虽然很折磨,但是她却独独享受这份难得的平静。
御天最近常常带着药品食物到这边来,伊落倒不是很担心身体的问题蚊。
七月十五那天,她却烦躁不安,因为这天又是她毒发的日子,希望不会出事才好。
不想在中午的时候,辰王府接到圣旨,伊落被召进了皇宫,她心里不解,何故高高在上的皇上会突然召见她。
御书房,只有两个人,新越帝一脸复杂,有惊喜,有心疼,有悔恨。
伊落安静地站在他案前,素净的衣裳将她衬托得格外清冷,相较于初次见面,她似乎瘦了些,但还是那般绝美无伦。
“辰王妃的近来如何?”
伊落听此淡笑,世人还有哪个不知道她现在处境,“我…臣妾谢过皇上关心,一切安好。”
听出她对宫中礼节的不习惯,新越帝含笑道,“朕待小陌如亲儿,至于那些虚礼就免了,朕唤你落儿可好?”
心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怎会一切安好,他虽然在宫中,但是还是听闻了那些流言,也派人查探过了,自然知道她的情况。
额,伊落微微失楞,随后露出恬静的笑,“随皇上的意思。”倒是个挺和善的君主呢。
“落儿,和小陌的事,朕这个闲人不好插手,只是落儿想要做的,朕自会满足。”
“为何?”伊落心中充满疑惑,不知道新越帝这么维护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于是嘴皮快过心,两个字月兑口而出。
问过后,她便后悔了,皇上的用意岂是她所能得知的。
不想新越帝到没有多大的情绪,只是温和的眼眸迅速划过一抹复杂的光。
他已经派人打探过了她的身世,虽然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她,但是以他的力量自然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个拥有倾世之容的女子,就是十六年前他命稳婆带走的被洪御医确认为死亡的婴儿,只是,为何她会死而复生,至今不得而知。
也许这是上天注定让他消平自己罪恶感。
“朕很喜欢落儿的性格呢,跟当年的心儿很像。”新越帝的眼眸望着她,目光变得虚渺,似乎想了很多。
心儿,是当今皇后吧,皇上最爱的那个女人,辰泽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皇上很爱皇后娘娘。”
“是啊,很爱。”所以,当初为了不让她感到丧子之痛,偷偷将已是死婴的她送走。
不想现在却再次相遇,只是,他有何脸面去告诉那个轻缈如烟的女子,站在她面前的尊贵无比的皇上,就是她的父皇,那个曾经抛弃过她的人。
伊落见皇上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轻声询问道:“不知皇上召见落儿有何要事?”
不知为何,她有种怪异的感觉,她不害怕眼前的人,而他也不会伤害她。
“落儿可愿意给朕讲一下民间的故事?”新越帝的语气竟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乞求的味道,让她受宠若惊。
“皇上愿意听的话,落儿乐意至极,只是落儿呆在山上的时间比较长,对山下之事倒是没有多大的了解。”
“落儿讲来便是。”新越帝示意她坐下,而自己也换了个坐姿,似乎很是感兴趣。
于是,伊落便给新越帝讲起了这几个月来的见闻,她是可怜那个始终被困在这个皇宫的男人,仅此而已。
时间在清脆干净的声音中渐渐流失,接近黄昏的时候,皇上命人备了晚膳,要与伊落一同用膳。
伊落想着反正饿了,终不能让月复中胎儿饿坏了,便立马坐了下来,一旁的太监总管徐福见着嗓子喊道:“大胆——”后面的话尚未出口,皇上便已伸手制止,笑着对伊落道:“这些都是有助于安胎的,落儿可满意这菜式?”
伊落举目一望,巨大的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色香味俱全,而且每一样都是精致到极点的造型,她举著却有些不舍得破坏那份静止的美。
新越帝见她这样子哈哈大笑,什么仪态都顾不上了。
徐福见此,微微错愕,何曾见过皇上这副开怀的模样,看来这女子倒真得皇上的心。
于是,徐福换上了笑脸,殷勤地上前服侍。
伊落根本没将他前后两幅模样放在心上,在灯光下,脸色微酡,这皇上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恭迎皇后娘娘——”大殿外传来下人们恭敬的声音。
新越帝脸上的笑意不减。
伊落却是赶紧下了餐桌,毕竟,那皇后似乎一直对她抱着敌视的态度,这时候的她,不能再添敌。
“皇上这是遇到了哪门子的好事,心儿臣妾在远处都听着了笑声呢。”皇后娘娘拖着长长的宫装长裙,迤逦而至,声音带着不徐不缓,让人听不出情绪。
“心儿,”新越帝迎上她,双手牵过了她的手,望桌子这边过来。
帝后情深,果不其然呢。
伊落望着那相牵的人,忽然内心升起一股酸涩的味道。几天前,那个人也曾这般牵着她呢。
皇后娘娘的目光时不时扫过伊落,意味不明。方才她听宫女说,皇上不仅召见了辰王妃,甚至还留她用膳。
这可是一桩怪事了,就算是再怎么宠爱辰王,也不可能连着辰王妃一同喜爱,况且,近日辰王妃失宠的流言传得纷纷扰扰,皇上怎会召见这样的一个人。
出于好奇,她便赶了过来,听到他毫无顾忌的笑声时,她的确愣了好久,许多年前,他在她面前就是这般不羁张扬的呢。如今想来,恍然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