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三国 第四十一章 同是沦落人

作者 : 砚香如墨

锦盒方方矩矩从弩括射出落到地上,锦盒落地触动盒内机关,顿时短矢如雨密密麻麻从锦盒中射出。四周的西凉兵无不中招,华雄格刀阻挡还是被射中了几支袖珍箭。这机关锦盒叫做十方盒,集合了墨家机关术的精髓,小小锦盒暗藏玄机,盒内有三重一百零八支袖珍箭,箭矢以三十度角朝四面八方散开,因为又有个名称唤作天女散花。

司马懿一招得手,又发一箭朝华雄面门射去,箭矢来势极快,华雄引刀不及举臂格挡,箭簇刺入护腕直扣血肉。徐晃眼见西凉兵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势必无法突围,直接将司马懿携起,提身飞踢而起,踏着跟前那士卒的身子高高跃出重围,横手扫出路旁贩架将冲上前的西凉兵挡开,脚下阔步如飞疾奔而去。司马防陈兵郡府势要与西凉兵死战到底,忽见徐晃挟着司马懿奔来喊道,“壮士搭救幼子之恩,防没齿难忘。情势危急,你们快乘马出城。”徐晃也不推辞翻身上马同时将司马懿也带上马背回身答道,“告辞!”司马懿回眸望着父亲的背影有些落寞,张口在徐晃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骂道,“谁要你救我,我要和父亲一起杀敌。”徐晃将他制服驱马前行奔出长安东城。

华雄包裹伤口,打马继续冲杀,将抵抗的府兵全数解决,同时将郡守司马防擒住暂且投入牢狱。华雄攻克长安不多时,徐荣引后队军马赶来,入城会合华雄。

二人兵出郿城,陷武功分兵槐里、鄂县两城,徐荣绕道鄂县所以慢了一程。华雄高坐把酒畅饮,将心中的不快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说道,“徐将军,我已派人回禀主公攻克长安,你且坐下陪我喝上几杯,其实事宜等主公来了再定。”徐荣站在殿下不喝酒也不坐,说道,“我们可先行进兵潼关,待攻破守关后再来喝这庆功酒不迟。”华雄不以为然道,“我们已经攻陷了长安,小小的潼关有什么好着急的。”华雄觉得自己率先攻入长安夺了功劳,徐荣说要攻打潼关无非是想立功,也不再劝阻转口道,“徐将军不妨自去领兵夺关,我在这摆宴等你回来庆祝。”

徐荣领兵出长安直奔潼关而来,途径新丰、郑县、华阴三城都未遭到抵抗兵临潼关城下。潼关是长安东面门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司马朗出长安后入潼关,在关中等待消息。徐晃与司马懿在长安城中耽误了些许时间,出城时又受到伏兵拦阻,到达潼关比司马朗晚了半天。司马朗见二弟平安归来,心中忧虑少了一半,把手搭在他的肩头说道,“战场非儿戏,若不是公明舍身忘死相救,你这小命就要送在长安城了。”司马懿在长安城中与华雄斗智斗勇一番,又连夜赶了一天路,此时狼狈不堪,想到城中的父亲不由伤感起来,抱着司马朗哭诉道,“大哥,父亲他会不会死了!”司马朗不答脸上愁云密布,司马懿抬头望着他,擦着眼角的泪水坚定说道,“我们回去救父亲,将长安城夺回来!”徐晃见司马朗文弱不堪,扯着司马懿说道,“西凉军势众,单凭我们这几个人只能是送死。太守既然慷慨存义要与长安城共存亡,即便我们回去相救,想必也不肯与我们一起走。”

司马朗正想带着幼弟出关往洛阳,忽然守关将士禀报道,“潼关外一支西凉军朝这边杀来。”司马朗职为郡守主簿,协助司马防处理京兆郡事宜。虽然长安失守了,潼关守将依然以司马朗为尊,来请示他的意思。司马朗学的是治国经略,对行军打仗方面一窍不通,命将士守关即是。

徐荣兵至潼关,只见城楼上箭弩隐现军士严阵以待,于是派人到关下叫喊,让守关将士弃械投降归顺西凉大军。传话军士喊了两句被城楼一支袖珍箭射中额心,落马倒地身亡。

城楼上众军士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谁人放的箭,司马懿站在巨石上,从参差护栏间探出脑袋往城下喊去,“西凉贼兵有胆量就上来,让我射你几个窟窿。”徐荣望见他束发缭乱衣甲不整,下令道,“全军退回长安。”

西凉兵退去,司马朗安排马车准备继续东行,司马懿耍性子怎么也不肯离开潼关,只好在关中暂住下来。西凉兵在关外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京兆郡各处县城百姓纷纷出城避难,有不少流民朝潼关涌来。

守关将士据关自守不肯开城放过,关下流民越积越多,不出三两日就有人饿死在关下。司马懿对司马朗说道,“大哥为什么不准放他们过关,再这么下次这些人不是饿死就是被西凉兵杀死。”司马朗答道,“二弟有所不知,只怕其中有西凉贼兵混在里面,如果放入关中只怕对我们不利。”司马懿望着城下的流民说道,“我有办法分辨他们是不是细作。”

潼关大开,不过关道依然被守军拦着严严实实,司马懿带着几名军士提了几桶米粥走到关外,对城下的流民喊道,“我知道你们要饿了,大家都来喝一碗粥在赶路不迟。”司马懿让士兵盛粥依次施与列队的众人,那些流民多是一两日未进食,接过碗块就凑到嘴边狼吞虎咽得喝起来。不一时前面喝完的又来要食,司马懿让士兵继续给他们打粥,视线一直不停得在人群中打转。

司马懿对身边军士耳语两句然后对流民喊道,“如果你们喝够了就及早过关去,免得西凉兵杀来时想走也走不掉了。”守关的士兵放开关门,成群的流民入关中。潼关城门再次关上,几名兵士按照司马懿嘱咐将其中两人擒来。

司马朗望着被司马懿带来的两名可疑分子问道,“你说有办法找出细作,就抓到了这么两个人?”司马懿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的说道,“自然,我方才特地命人在米粥中加入了大量沙盐。”指着远去的流民继续道,“如果是寻常饥饿交迫的百姓自然不会挑三拣四,而我仔细观察这两人喝了一口粥就全部吞了出来,想必是养尊处优贯了,极有可能是奸细。”司马朗打量着两人就像是他们兄弟二人般一大一小,拍着司马懿的脑袋道,“你的主意想得不错,可是就这么认定他们是不是细作还太稚女敕了些,要知道那些死士比流民还能忍耐,你这种办法对付不了他们。”司马懿第一次被司马朗辩驳得无以还口,不服气得撇过头去。司马朗盯着二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混在流民之中?”

此二人就是程子昂与献帝刘协,他们还以为逃到了关外躲过朝廷的追捕就能平安无事。没料到西凉董卓起兵攻陷了长安,程子昂不得已又带着刘协逃回关中。混在流民中以为能够顺利进入潼关,没想到被司马懿瞎猫逮着了死老鼠。

程子昂低声下气道,“小民王和,是京兆人氏,西凉兵攻陷长安,情势所迫带着幼弟逃往关中。”刘协回头看了程子昂一眼圆谎道,“我们是河内太守王匡的远房亲戚。”程子昂瞥了刘协一眼真想骂娘,没事扯出个官来干什么,附和道,“只是沾亲带故罢了。”司马朗听二人说得有鼻子有眼信以为真,命人取来两套衣服给他们换上,说道,“长安失陷殃及二位实在惭愧,我们也要往洛阳,不如一道同行。”

程子昂将刘协拉到身旁说道,“不劳烦你们了,陛……我们走。”程子昂险些口误喊出陛下来,司马朗不以为意说道,“既然如此,就此别过了。”司马懿拦住他们道,“不行,不许走,他们分明就是奸细。大哥,让我验下他们的身就知道了。”

司马懿不服就这么败给司马朗,伸手将刘协拉到身旁,两手在他身上模索着。刘协与司马懿年纪相仿,个子比司马懿略微还矮一些,被这么一拉一扯顿时愣住了,程子昂阻拦不及。只见司马懿从刘协身上模出一块玉佩,玉佩色泽圆润玲珑剔透纹理精细。司马懿细致打量着玉佩惊叹道,“这不是九龙玉佩吗?”程子昂面无血色直勾勾盯着玉佩,刘协要抢司马懿手中的玉佩说道,“这是母后给的,你快还给我。”

司马朗听到九龙玉佩、又听刘协说母后,顿时恍然大悟道,“你就是献帝。”程子昂还想抵抗被身周的士兵擒住,司马懿将玉佩递给司马朗问道,“大哥,献帝还没有死,我们该怎么处置他?”司马朗将玉佩交还给刘协道,“放他走吧!”司马懿难以置信得盯着他说道,“大哥,我们将他带回京师必是大功劳一件,到时让圣上派兵去救父亲岂不是更容易。”司马朗感慨道,“仁者爱仁,何必要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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