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渐末,天气也愈来愈寒,一座冰城在荥阳城郊野三十里外挺然伫立,冰城拦扼平原要道形若长城,盟军在城防以内安营扎寨。严冬酷寒漫天飘雪冰封地冻,营帐不比房舍,军中兵士难耐严寒多有怨言。
司徒清风高卧帐内躲在皮毛毯袄间懒得动弹,这年的天气似乎格外寒冷,就连巡防的兵士也在角落里偷懒躲避风雪,手中捂着烫热的酒袋时不时喝两口。袁绍在中军主帐内筹划大局,由于天气冻寒兵士难以作战,许多将领要求撤兵回中牟,待天气好转再来攻城。
十里城防不知耗费了多少物力人力才修筑成,一旦盟军退去,这些防御势必要被摧毁殆尽,到时又得重头再来。袁绍迟疑不定,最后让刘备来询问司徒清风的意思。刘备入帐只见司徒清风偎依在卧榻上,行礼说道,“袁主帅想退兵中牟,询问赵王可有异议?”司徒清风探出脑袋问道,“为何要退兵?”刘备将军中情形简述一番,又传达了几位刺史太守的意思。司徒清风又问道,“依玄德之见,我们该是不该退兵?”刘备答道,“退可以,只怕前番修筑城防将徒为他人做嫁衣。”袁绍只想到了城防会被敌军摧毁,却没想到这些防御依然可为敌军所用,到时吕布列兵高墙,无形之间又多了一道屏障。司徒清风淡淡道,“玄德之意是退兵之前摧毁城防?”刘备叹道,“备身微言轻不敢擅下定论。”
盟军最后决定退兵中牟,司徒清风登高墙远眺,城防各处士兵在破坏坚固如冰的墙壁。刘备假托司徒清风之意,说与袁绍利害关系,要求摧毁城防。袁绍也没啥主意,听了刘备的劝说后就命兵士摧毁城墙。城墙如坚冰,筑起来容易要摧毁还得大费周折,司徒清风不得不传令帮忙拆除。
吕布得知敌军拆除防御要退兵中牟的消息,暗中密令魏续、成廉领兵三千昼伏夜出绕道敌后,高顺、臧霸为先锋率骑兵正面进攻,自领中军三万兵士后援。盟军三军已动,前军退走中军相随,后军留下拆除防御,忽见西凉骑兵杀来,后军兵士纷纷弃城而走。
西凉兵抵达防城下,盟军虽然尽力破坏只摧毁了三成不到,望着坚冰固城吕布略有些佩服修筑城防的人,竟然能想出一般法子。终究人算不如天算,风雪天气连续半月有余,盟军还是被迫退守。吕布引兵前来时,盟军已经远遁,下令不必追击,令郝萌领兵三千驻守城防,自己则率大部军士退回荥阳。
盟军退还中牟,天空飘雪绵绵不止,司徒清风独立城楼依望着雪城风景,漫雪檐瓦白茫凝霜,鳞次栉比俨然井条的房舍笼罩在静谧的风雪里。阿蛮踏着轻绵步伐,印出一串串浅浅足迹走来,灰白色的皮毛裘衣搭在碧绿翠云的轻裳外,如同四野的山峦披上了一裹银装。呼啸寒风吹拂着零乱的长发,乱而不散在风中招舞,曼妙如似翩翩仙子。
“清风!”司徒清风闻声回望,阿蛮已近在身前,关切得说道,“阿蛮你怎么跑出来了,再受凉病情会恶化的。”阿蛮略带沙哑的嗓音答道,“没事的,阿蛮不要一个人呆在屋里,闷死了。”“好,全听你的,又想去哪里?”阿蛮指着漫野雪原说道,“我们去骑马。”
二人骑乘着赤玉红莲马出城,这匹红莲马跟随阿蛮已有六七个年头,按年龄算来应该有十余岁,按照马匹的寿命来说正当壮年。秋猎鹿冬猎狐,司徒清风背弓携箭与阿蛮一同出城狩猎。关于狐总有着许多美丽而妖冶的传说,在司徒清风看来狐的传说等同于艳遇,无非是编织的幻想,在满足的同时还要大肆加以贬低以表达自身的高洁。
阿蛮指向雪岩后的一尾野狐道,“你瞧。”论视力,司徒清风只能用自惭形秽来形容,别说这阴蒙的天气,就算是朗朗晴空下,他都难以看清十步之外行人的容貌。距离是一种美感,保持着这种美感才能对现实生活存在幻想抱有希望,把世间的一切看得大彻大悟未必能比后知后觉糊涂度日的人逍遥快乐。自“愚”自乐也是一种情态,即便在别人看来是那么愚不可及,只要自己开心就好,活是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别人。
箭发离弦,箭簇打在岩壁上,雪狐听到动静窜出石后觅道逃窜,红莲马驱赶追逐,司徒清风再引长弓,连发五矢都未曾命中而且偏差的离谱。阿蛮着急得指手画脚指挥着,司徒清风被一阵催促手忙脚乱准精度就更差了。何况他的骑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几度要摔下马背。若非红莲马灵性,司徒清风就算属猫有九条命也不够用。司徒清风驭马停住,跟前雪狐窜入乱石丛中不见,回身顾望中牟城已经了无踪迹,说道,“阿蛮你也累了吧,休息下喝点水。”
阿蛮喊了半程口干舌燥,喝了两口水擦着嘴边的残渍道,“我们到坡上去看看。”山坡并不陡峭,坡上乱石林立,几株乔木枝桠错落如同席盖漫天遮笼。司徒清风脚步未动,坡上林中传出一声哀鸣,听声响应该是野狐的鸣叫。
莫非这林中有猎户布置的陷阱,司徒清风还在思虑,阿蛮已经攀着石块往坡上行去。司徒清风还未开口,阿蛮已经回身望下盯着慢慢吞吞的他喊道,“清风快点,快上来啊!”司徒清风怕驳了阿蛮的兴致口中答话急步跟了上去。
阿蛮将外裘月兑下垫在石上喊道,“坐这边来。”此时恰是正午,原野映着雪光金灿灿遍地黄金,林中树影斑驳依然让人感觉清冷。司徒清风解下长袄披在阿蛮身上埋怨道,“又来了,活该你受罪。”阿蛮俏皮得回视着司徒清风道,“阿蛮愿意。”
司徒清风在坡上坐了一会,每每回头只觉得林中寒气阴森杀气凌然,莫非林中有什么鬼怪邪物?“阿蛮,我们还是回去吧。”司徒清风方才起身,只见林中箭雨成簇迎面射来,司徒清风揉着阿蛮侧身滚落下坡,坡道上乱石杂布,没滚出几步就碰到了一块大石。
阿蛮被司徒清风突如其来的架势惊住,愣愣得注视着他,两人鼻息相抵情势暧昧。司徒清风望见坡上冒出无数身影,各个执锐披甲双眸死盯着坡道上的二人。坡下马声嗟吁,几名兵士制服红莲马不成引箭射杀,红莲马避箭远遁。
“生擒二人!”司徒清风望着发号施令的敌将,身配重剑貌朗神清,又见数百名军士把坡道堵塞得密密麻麻。出城时,司徒清风带了一柄赤霄剑,可是放在了鞍具上没有随身携带。此时两手空空要对敌千百士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天道五行之法久置不用如今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司徒清风尚存侥幸心里,手集雷霆身聚离火,雷光破空凝刃结兵将最前的兵士击飞,火球跳跃飞焰辗转,化成七星灯萦绕身周。
雷切、千鸟、豪火球术……五花八门的乱入招数在岩石丛中飞舞,司徒清风盯着层出不穷的兵士略显疲惫之态,招式和想象中还是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偏差。五行之术转雷火入石木,司徒清风双掌拍地,无数的巨石随之飘起,无数得巨石随着一声怒喝四面八方散去。坡上场景只能用惊天动地惊世骇俗来形容。
此时,司徒清风已是强弩之末,再也聚集不起灵息,两人才从山坡上滚落下来,就被四面枪兵持刃围困住。司徒清风探着双臂懒懒得躺在地上,他已经用不上一点力气,望着天空浮云飘过,他的命运会不会想天空的云朵就此飘散。
阿蛮磕磕碰碰身上额头多了几道伤痕,伏在司徒清风身上想要起身却被回扣的双臂抱住,“算了,我们逃不出去的。”阿蛮掩住了他的嘴嘀咕道,“不准说这种丧气的话。”
魏续与成廉授命伏击盟军,可是他们还未出发盟军早已退去,伏击的说法成了无稽之谈,二将没有收到回撤指令,只得在各处山坡埋伏隐蔽。魏续伏兵在中牟城西北野数十里外,时不时派兵窥探着城池动态,没想到守株待兔竟然真让他给逮着了,还是一只兔王。魏续推开兵士走到被包围的司徒清风和阿蛮跟前,命军士将他们捆缚押回荥阳城。
魏续双眸贼溜溜盯着阿蛮,只见她装束华贵面容秀美,神态间有一股难以驾驭的桀骜之气,淡淡笑道,“董太师极好美色,如果将她进献给太师,我们的功劳当真不小。”魏续见识过司徒清风的本事生怕出了什么乱子,命人严加看护,同时派人马不停蹄回荥阳报信。
司徒清风与阿蛮同乘红莲马出城狩猎,赵云没有随行护卫只在城楼等候,忽见赤玉红莲马独自归来,心知发生了某些意外。赵云行迹匆忙只带了骑兵五百驾上红莲马出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