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可可没有停下来,跟着带路人抱着刚刚拿到的包裹冲进去,发现这里的帐篷比外面要小很多,每隔几个帐篷的地方有一个大水管可以打水,旁边是简陋的临时厕所车。我们走到98号帐篷的地方,带路人回头跟我们说:“隔离观察期间不要到处乱跑,有问题找管理员”——她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显眼的蓝色帐篷,帐篷上还挂着“国家疾病防治中心”的金属牌子,“每天的饮食和水都会在早晨送来。”说罢拍拍走了,都没给我们提问的时间,只留给我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她犯得着走那么快么?”可可在我身后愤愤地说,“我们又不是毒蛇猛兽!”
我摇摇头,苦笑道:“我们现在可是从疫区出来的,跟毒蛇猛兽比更可怕类!”
我俩互相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无奈地掀开帘子钻进98号帐篷,里面昏昏暗暗的点着一盏灯,不知道是煤油灯还是电灯。我们俩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里面放着两张上下铺的床。
“还不错额。”可可笑眯眯地看向她的C铺,是一个下铺,大约有1米宽,上面铺着很薄的褥子,但总算是干干净净没有什么令人无法忍受的东西。我和她把包裹放在下铺上,我去找我的A铺,发现是对面的上铺。
额,我看到了铺子,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上面也铺着薄薄的褥子,不过褥子上面竟然放满了东西,什么网纹丝袜啦,化妆品啦,内衣啦,外套啦,各种,零零碎碎像一个摆摊卖东西的。“这是谁的?”我一边问一边伸手想把东西推开。
“住手!你想干嘛!”身后一声厉喝,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脚一个踏空摔了下来。
可可把摔了个狗□的我扶起来,我这才发现另一个女的从帐篷口钻进来,她长得矮矮的,身材微胖,但是穿得风格和房菁菁特别像,也是红色高跟鞋,黑色丝袜,上身是一条粉色的大概是天鹅绒质地的裙子,上面是一个大大的Chanel的标志,头发染成黄色披在肩上。她大概二十多岁和我们差不多大吧,手叉腰怒目瞪着我,两个眼睛戴着美瞳,黑眼珠子特别大,把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遇到丧尸了,好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到了那个像疯狗一样咬着可可的鞋子的图书馆女生和她馒头飞舞的黄色秀发,算掏警棍。
我们僵持了大约2秒,可可问道:“请问你是?”那个女的竟然没有理她,没好气的走过来,把我挡在一边,一边呼哧呼哧喘气一边“愤怒”地把A铺的东西收起来。因为东西实在太多,她看起来也没办法,干脆把褥子掀起来包好,直接把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扎成一个偷鸡包搬到了下铺。
“我说,这位小姐。”我和可可在一旁呆呆地被忽略了很久,可可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东西多是你的事儿,把别人铺子上的褥子抽走了,你让别人怎么睡?睡你身上么?”
那个女生的动作僵了一下,继续呼哧呼哧地把偷鸡包往下拉,拿到自己的床上摊开,后就呼哧哧地坐下来不动了。
我和可可对视一眼,悄悄说:“这么胖,也难为她了。”那个女的猛抬头看向我们,眼神像两把刀一样凶残地刮过我俩的脸,说道:“你们俩从哪里来的?”我和可可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卖萌自我介绍:“我们都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哦!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姐姐你呢?“那个女的哼唧了一下,说:”我是帝都电影学院的,我不是问你这个,你们是怎么进六区的?”
我心里面一阵激荡,都说帝都电影学院美女如云,看来这位姐姐一定是导演系的,可可在一边说:“怎么进六区的?就是直接被分配进来的啊。”那个女人摇了摇头,说:“不可能,能进六区的起码是上校或者副部级别的家人,你们家里是哪儿的?我爸爸是省副省长呢来北京读书没想到遇到这种事儿总知道就回我爸那里了讨厌死了。”我和可可对视一眼,只好摇摇头:“我们没有,只是正好被安排进来了。”
“怎么可能!”那个姐姐祥林嫂一样开始唠叨着,”怎么可能?没有背景也来六区?还要和我住一起?怎么可能啊?”她急急地站起来走了出去,一边自言自语说:“我一定要去找管理员,找管理员。”
我和可可看着她的背影,两个人都大声“切”了一声。
尼玛有背景了不起啊!
有关系了不起啊!
还不是要面对丧尸!
还不是要住帐篷!
喵了个咪的!
可可和我不理那个女的了,两人打开了进来时登记处给的包裹,发现是一条不太厚的棉被,包裹着一些洗漱用品和俩面包、一瓶矿泉水,还有纸巾和一本小册子,看来政府还是想的比较周到的。我和可可就着微光打开小册子,发现是政府印刷的《重大疫情应急防范手册》。
“这里太暗了,我们去外面看看呗!”可可拉了拉我的手,“不是吧,不是说让我们别乱跑么?”
“谁管啊!那个金毛狮王都走了!”可可努努嘴。
我无奈只好走出帐篷,沿着走道走起,两边的帐篷都不大,编号从98开始向下降,迎面远处就是传说中的中央电视塔,搞得还蛮有逛公园野营的感觉的,特别是六区在西区,就是以前的樱花园附近,虽然樱花没开,但是还是有点诗情画意的感觉滴。我和可可走啊走,走出了帐篷去,到了一个空地上,前面就是波光鳞鳞的西湖——和临安的西湖当然不是一个湖啦,是金渊潭公园的西湖!
空地上倒是有些人,有像情侣的依偎着看风景的,有坐着马扎聊天的老人,好吧,如果不是手里还捏着小册子远处隐约铁丝网,我真以为自己只是到金渊潭来野营的呢。我和可可找了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的长椅坐下来,翻开手中的小册子。
第一页是两个护士阿姨拿着针管笑眯眯地给一个小娃子打针,头顶上一个金光闪闪的红十字,我直接跳过。
第二页是关于这次事件的描述,简单说来,就是海东区某个医院爆发了传染疾病,然后没有得到有力地控制出现了小规模的泄露染病的人有一些狂躁的倾向传染途径不明目前疫情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海东区以外都没有病例云云。总而言之,看完这页我依然完全不知道丧尸危机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到底咋了,充分显示了C国政府一贯的打太极精神。我看可可也在看那一页,好吧,也许她是学术大牛,她能看出一些端倪,我待会儿问她吧。
第三页是注意事项了,我总结一下,除了大伙儿在平时都能见到的勤洗手、勤洗澡、勤换衣服各种以外,多了的部分主要是关于如何防范狂躁倾向的病人的。好吧,狂躁,狂躁,我看得有点狂躁,比如,一旦被病人咬到或者抓到,要立刻隔离治疗,主动配合管理员的治疗;身边有人有发烧咳嗽症状,必须立即报告管理员;见到病人不要惊慌,立即找地方躲避云云。
第四页就是联系方式,还有政府一个官员亲笔题写的口号“众志成城!力抗疫情!”,下面是国家疾病防治中心的电话和1区各个营地的管理员的电话。说到电话,我突然惊诧了一下,我的手机已经被收走了,而且就算没被收走也没有电了,我怎么打电话?
小册子到此为止,我表示我完全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只好转头看可可,她认真地把最后一页看完,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叹口气说:“果然这事儿不简单。”
我连忙问:“哪里不简单了,你跟我讲讲吧!我完全没看出来呢!”
可可笑了笑说:“就知道你不好好看,你看,这第一页讲事故过程的,说到传染途径不明。”我点点头,问道:“这有什么不对么?”
可可摇摇头说:“我不是专业的医学啊或者生物的人,但我知道疾病的传染途径不外乎几种,你看的时候之所以传播的那么恐怖,是因为它是空气飞沫传染,而艾滋病虽然死亡率很高,但人家是血液传播母婴传播传播的,所以一种疾病的传播途径和它的危害程度有很大的关系哦!”
我撑起下巴耐心听她讲:“你还记得前天早上么?我们在图书馆的时候,除了那个金毛狮王第一代以外,其他人并没有被咬到或者抓到啊?”可可模着下巴说,“就算是有人被咬到,但是大部分人不可能都被咬到的。所以一开始的传播途径,八成是那种大范围的空气飞沫传播。这就和政府的反应有点月兑节了,因为他们只是把海东区封了起来!如果只是空气传播的话,为什么会把海东区封闭起来?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范围?这么简单的封闭起来究竟有用么?而且,为什么政府一开始不派人进来救人?按照国际人道主义的规矩,怎么也得先救小孩和妇女老人吧,除非是这种完全不知道传播途径的疾病,政府担心会传染军队?可是那也不至于一个都不进来啊?”
我仔细回想一下,的确是这么个事儿,便点点头说:“的确不对劲,的确很Bug,然后呢?”
可可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说:“懒懒懒,懒不死你,你自己不想想?还学法律的呢?自己推理啊!”我死皮赖脸地笑笑:“我又不是柯南,哪会儿!可可大人你告诉我吧!”
可可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我现在最不清楚的就是,为什么我们几个都没有被传染,特别一开始在图书馆那种丧尸又多又杂的地方。”她摇了摇头,继续看手里的册子说:“这个册子的语气也很奇怪,分明是给我们这些住在观察区里面的人看得,我也不知道其他营区是不是和我们一样,也不知道外面朝日区的普通民众看到的报道究竟如何,毕竟我们已经有那么久没有和外面联系了。照理说灾区最需要的是与外界的沟通,就算是疫情,当时也没见因为情流感就不让咱们跟外面联络啊!”
我苦思冥想了半晌,突然灵光一闪,大喊一声道:“我知道一个解释了!”
可可讶异地看着我,我接着大声说:“能解释这时候政府的一切Bug行为的只有一个真相!——那就是,政府早就知道这次的危机了!政府啥都知道!”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拉长强调装腔作势的声音,“小金啊,这里可是军队管制的地方,可别乱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