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帐篷外面,偶尔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走过,没有接近的迹象,便拉好帐篷的门帘,可可爬下床来坐到下铺上,一边捏着矿泉水瓶子一边看着我,接着说:“其实房菁菁跟着军队去海东区,不一定有危险。”
“为什么?”我坐在她旁边,拿起一个面包,发现是豆沙馅儿的,不喜欢就放下了。
可可用手指抵着下巴,一副御姐的模样翘起二郎腿说:“小金,你考量一下军方带房菁菁去海东区的目的会是什么?还不是试试她的异能,要是她异能发不出来,还不是得上枪上炮带回来,而且我就不信了,这海东区出来的人里面,或者说里面的人,除了你以外就没有有异能的了。政府肯定也是为了大家好,想多多利用有异能的人来挽救危机。”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气愤地说:“话是这么说,可菁菁姐毕竟救了我们一命,如果不是她,我们现在还在海东区呢?也许已经被丧尸给杀了!你的意思是不去救她了?让她自生自灭?再说了,我才不相信政府”可可趁我还没说完就捂住了我的嘴,示意我冷静下来,说:“我没说让房菁菁自生自灭。救人,前提是人家在危险的境地中,其次是你有救人的能力,小金你是不是最近神经绷得太紧了,把事态看得太严重了?我们现在已经在观察去了,政府也已经控制住局势了,以后也会派人进入海东区营救,一切都在步入正轨,我们只需要安静地等着就好了!”她的话说得很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强硬地说服我。
我抬头看向可可,发现她的脸隐藏在灯光的阴影中,身形显得又冷漠又寂寥,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心痛的感觉弥漫开来,我知道可可以前是一个非常有正义感非常容易激动的女生,这几天的变故真的让她改变了很多。特别是潘满满的死,让我们直面了现实的残酷,更加怀疑自己的能力和活下去的勇气,整个人都消极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我又说:“刚刚在湖边你也说了,海东区的情况估计复杂得很,虽然政府可能知道内情,但现在明显已经月兑离了政府的控制范围。不管怎么样,这时候再进海东区凶多吉少。”
说完我看她不说话,干脆一鼓作气说:“我自己也有异能,我打算主动去报告,让他们也带我到关菁菁姐的地方,到时候见机行事,看能不能逃出来。菁菁姐的防护层扛一会儿子弹应该没问题吧,我还有随身空间里面的东西和扫描技能。”
我说完,喘了口大气,站起来打算出去找管理员,想着可可估计也是不愿意帮我了,只好气急败坏自己来。走到门口回头想说个再见,才发现可可低着头不停地发抖。“你怎么了可可?”我疑惑地问了一句,见可可不理我,往回走看看她。
可可还是微微颤抖着,把脸对着里面不看我,直到我把她的肩膀硬是扳过来,才发现她满脸都是眼泪,哭得都快抽噎了。她断断续续地说:“满满满满已经死了,呜呜呜,年锦年锦也失踪了,现在菁菁也被抓走了呜呜呜小金你要是也有个三长两短呜呜呜我我怎么办?”
我看到可可哭成这样,一下子没办法了,连忙翻开包裹找纸巾一张张递给她。可可一边拿纸巾抹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小金你别急,我想办法,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这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可可一向在我面前御姐惯了,真不知道今天就这么触动泪点了,哭得昏天黑地,等她哭完,天真的黑了,我俩就着泪水吃了面包和矿泉水。
“可可你别哭了,我不冲动了!我们好好计划。”我一边拿最后一张纸巾一边说。
可可捂着脸,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到,如果潘满满还在这里,像在图书馆那样也许我们可以商量商量办法”
我心里突然也冒起了年锦的身影,如果他在这里的话,至少我们还有点笑话听还有人开导开导我们,他是个老油条,办法也肯定比我们多,总不会让我们两个女生在这里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的。
可惜这一切都是假设,不论是潘满满还是年锦,都已经离我们远去了,这一生估计都很难再见到,相聚是缘,相离才是生活的常态。我们永远来不及也没有必要为了生活的残酷而抱怨,因为我们人类本身就比普通的飞禽走兽要求的更多,如果我们安于现状,也许不会有这些悲伤的事情,甚至也许都不会有这次莫名其妙的危机。
在四环上看到的广漠的汽车坟墓时候的无力和渺小感又一次泛起在我胸口。
我依然不知道未来会往哪个方向走,亦不知道自己身上得到的异能到底又让我肩负起了什么样的责任。
看着渐渐黑起来的天色,我把还泛着漂白粉味道的被子紧了紧,身上新拿到到的衣服有点硌着皮肤,但是也没办法。我下意识扫描了一遍身边,确认没有丧尸。又整理了一下随身空间里面的零零碎碎日用品,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面仍然不太安定地闭上眼睛睡去。
第二天的清晨我醒得不早不晚,但是浑身酸痛,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紧张过度还是因为床板太硬。但是我醒过来不是因为身体上不舒服,而完全是因为帐篷外面有巨大的噪声传来,轰隆轰隆好像有万千辆推土车在强拆房屋。今天是12月4日,我梦里还梦到老师带着我们做法制宣传日的活动,没想到呼啦一下子被截断了。
“怎么了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揉揉眼睛,习惯地把头往里面转避开阳光,对床的胖姐姐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鼾声。
一个身影急急忙忙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拉开帐篷,带进来刺目的阳光和清冷的空气。我脑后一亮,觉得一双冰冷的手模到了我的头上,吓得我一哆嗦,往被子里钻。“小金!快醒醒!出大事儿了!”可可上气不接下气地在我耳边悄悄说,一边急切地摇动我的肩膀。“怎么了怎么了?”我被她这冷手一激,直接醒了,翻身坐起来开始套棉衣。可可嘘了一声,示意那边的胖姐姐还没醒。
我们俩冲出帐篷的一瞬间,外面已经沸腾成一锅粥了,六区原本大伙儿都宅着,互相不露面,只有一些人偶尔去西边的湖边散步放风透气,但是现在,几乎每个帐篷前面都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让我知道虽然六区人口绝对数字很小,但是人口密度还是很大的。我和可可在人流中穿来穿去,向发出巨响的西边湖边一路过去,那里也聚集了好多人,大伙儿都伸长脖子往湖对岸望去,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声音的来源。
一个大妈尖声说道:“八成是海东区那里也出现骚动了,大家在冲撞栅栏呢!”一个脆脆的男声回答道:“别胡说,这个入口布置了这么多军力,怎么可能发生骚动!”大家说的声音越来越杂,有说“军队出动了大批坦克装甲车往海东区里面进军了”也有恐怖地说“栅栏那里出了大事儿正在围剿民众”最恐怖的一种说法是“有丧尸爬过栅栏来了,那边正在开炮射击”人群的看热闹心里非常容易被煽动,随着那里有规律的轰隆轰隆声做出一种集体的抖动和吼叫,围观者居然也变得和现场参与者一样充满了情绪波动。
也难怪,大家真心是和平年代过了这么久了,除了国庆阅兵哪见过这种大场面,那么多军队那么多荷枪实弹的守卫。我和可可个子不够,眼前全是连绵不断的一样颜色的棉大衣,很多人甚至爬到了长椅和长椅背后那片樱树林的树上,还有更多的人正在挤进这片空地。
估计管理员那里正在各种头疼,希望在事态失控之前控制大家别发生踩踏事件。
然而这个营区的人都是没有疾病和症状且身份很高的人,本来驻扎的军力主要分散在外围,内部力量不足,几声吼声淹没在了大家广泛的议论和围观中。
我和可可退到后面人少一点的地方,
趁着大批维持秩序的军人和警察还没来,我也顾不上我五好青年的自觉了。找了一棵树,发挥小时候就会的上树技能,勉强穿着棉衣往上蹭。
扒在树顶的感觉有些眩晕,但是我稳了下来,直直地往目力所及的西边望去。由于在树顶,金渊潭公园整理的地势和情况隐约能够看清楚。金渊潭公园是一个类似于长长的矩形的形状,向比较长,一面大湖泊就公园正中。
我们六区营地在公园西北部,也就是大矩形的左上角,旁边毗邻的是一个小湖,现在的围观群众就站在小湖旁边的开阔空地上,再往西走一点就是南北走向的三环路,三环路沿线都是军队驻扎的地方,也是我们进来的时候经过安检的地方,巨大的响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再往西面看时中央电视台的塔,看不清楚,应该不是那里的问题。
金渊潭公园北墙就是现在大栅栏的一段,外围的空地是传说中的钓鱼池宾馆的号院子,现在那里被作为了我们来时看到的大范围未进入朝日区群众的排队聚集地。
那里的人口密度还要大,远往全是黑乎乎一片涌动的潮水一样的东西,看得我浑身冒鸡皮疙瘩,密集恐惧症发作。
想到这都一夜过去了,还奋斗在马扎排队第一线的海东区民众,虽然平时不博爱,但是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庆祝入V
小金会继续努力写作!谢谢各位追下来看的MMGG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