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喧哗的紫金殿上,舞女们柔美的身姿,随着乐曲轻轻舞动。
月罂轻提起绣着花边的裙裾,向殿上缓缓走来。金丝勾边的长裙上,绣着七彩祥云。雪白的毛领衬着她如凝脂般的肌肤,秀眉如黛,凤眸似水。宽宽的束腰带中间,一颗夜明珠闪闪发光,点缀着这已是灯火通明的殿宇,异常耀眼。
南宫熙兰微笑着看着殿下跪拜的女儿,优雅地伸出手,“月儿,来这里坐。”
月罂行礼上前,坐在了女皇左手边的矮桌旁,婉儿将她的外袍取过,跪坐在了她身后。
熙兰一摆手,乐曲停止,舞女们微微低头,向后退出了宫殿。
“今日召大家前来赴宴,一是为了月儿庆祝,二是商议一下选举少皇之事,不知众卿们有什么看法?”
“皇妹心中可有了想法?”殿下一个四十岁左右,却风姿婉约的美艳女人缓缓开口问道。
“月儿出生时天降祥瑞,皇姐与众卿自然也是知道的。再过两月她就满十五,已经到了加封少皇的年龄。”熙兰拿起桌前的酒杯,浅浅的尝了一小口,神色平淡。
“可皇妹也知道,七公主从小身子就弱,再加上前些日中毒之深,恢复起来也需些时日。想来现在加封,有些不妥。”
殿下坐着的另一个女人一脸阴沉地反驳,言语里没有丝毫任何退让。
“那皇姐之意?应该立谁呢?”熙兰端着酒杯,眉梢轻挑,不紧不慢地问道。
气氛瞬间尴尬了许多,那女人扫了眼殿下坐着的重臣,大家饮酒的饮酒,低头的低头,没有一个人来接她的话茬。鼻子里发出一丝冷哼,当真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东西!
她见南宫熙兰的神色难辨喜怒,头脑也冷静了一些。清了清喉咙,语气里却明显少了刚才的嚣张之气,勉勉强强地回道,
“这个……七公主是天降祥瑞之人,的确是眼前的最好人选。”
熙兰也不再理会她,其他几位大臣见她二人如此也不敢多说什么,有的也似乎在等着看好戏,整个大殿仍是一片静寂。
月罂撇了撇嘴,谁稀罕当?等哪天自己出了宫,你们哪怕找一个阿猫阿狗来当都无所谓。不过她很好奇怎么还有人敢这么顶撞女皇,偏过头给婉儿递了个眼色。
婉儿看出了她的不解,微微向前凑了凑,前倾身子在她耳边小声说,
“这就是涑南王,三公主的娘亲。”
月罂点了点头,不禁一笑,原来是争着抢着要立自己女儿,不过看起来,她似乎在这南月国也有些地位,否则怎么敢顶撞女皇。她斜倚着靠背,把玩着桌上酒盅,也不言语,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们如何收场。
这时,从涑南王身边的矮桌旁,一声娇笑传来,打破了此时的尴尬。紧接着,刺鼻的脂粉香飘过,来人轻移莲步,在熙兰面前盈盈一拜,娇笑道,
“影儿自从七妹醒来,还未去探望,趁今日之宴,想与七妹共饮几杯,母后,您看可好?”
“你们姐妹之间的事,自己处理就好,不必向我请示。”熙兰心里正有些不悦,又看了看南宫魅影那妖媚的样子,不由得蹙了蹙眉。
一股妖冶的香气袭来,月罂下意识地模了模鼻子,被呛得差点打个喷嚏。
“七妹,看你刚刚醒来,姐姐我也没去打扰,现在敬你杯酒,以表我愧疚之情。”
月罂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女子:细细的弯眉向上挑的很高,一双丹凤眼顾盼生姿,小小尖尖的下巴微微向上抬着,带着几分骄傲。如果不是她眼中那妖媚之气与刺鼻的脂粉之香,月罂不得不承认,她也是个美丽的女子。
微微冲她笑了笑,接过酒杯,正想一饮而尽,却被婉儿抢先一步,用银针在酒里搅了几下。月罂知道她在为自己试毒,也没多说,可心底却淌过一丝暖意。自己都不在意这些,可她却怕自己出了差错,生平第一次知道有人在意她。
对面的南宫魅影冷哼了一声,“大胆,小小丫鬟竟敢做出如此举动,难道你是怕我加害七妹不成?”
婉儿连忙端正身子拜倒,“四公主息怒,只是小公主一直昏迷,这才刚刚恢复,奴婢不敢再让公主出现丝毫的闪失。”
“还敢狡辩,真是不敬,来人,把她给我拉出去重打。”南宫魅影柳眉一挑,脸色蓦变,尖声的向下喊着,下面有几个侍卫已经走到殿中。
婉儿身子抖了抖,咬紧了泛白的嘴唇,不敢再多说什么。
一股怒火腾地在月罂心里烧起来,这明摆着是在挑衅自己,刚一见面就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虽然不知道自己那缕魂魄这些年是如何忍气吞声的,可眼前的她可绝没有什么好脾气。
压了压心里的火气,把酒杯放在桌上,冷冷的看着冲上来的几个侍卫低喝道,“下去!”
接着转过头,冲着南宫魅影一丝浅笑,可言语里却像是结了冰,
“四姐休恼,她只不过是护主之心罢了,四姐身份高贵,何必跟这丫头一般见识,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贴身丫鬟,打了她,岂不是打我的脸吗?”
南宫魅影略微一颤,这几日也有所耳闻,宫人们都传着这个南宫月罂醒来后变化很大,今日这么一见,确实如传言一般。浅浅的笑意让她感到一丝寒冷,面前的人已经再不是原来那个任人摆布的孩子了。
月罂看她敛眉在思索什么,又端起酒杯,盯着南宫魅影疑惑的眼睛慢慢饮下杯中酒,接着对婉儿说,
“四姐与我情同姐妹,哪会有加害我的道理,再说,有些毒,用银针可是测不出的。是吧,四姐?”
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给南宫魅影听的,本来想借这句话试探心里的猜测,不料南宫魅影身子一僵,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但只是短短一瞬又恢复了正常,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转回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一仰头喝了杯中酒,再也不发一言。
殿下的几位大臣眼神定定地看了看月罂,暗吸了口气,一直觉得南宫月罂中毒之事实在蹊跷,听她此时这么说,无数的猜测在脑海中频频闪过,心里竟凉了半截。
一阵浅笑声传来,月罂看向笑声的方向,只见涑南王身边的一位红衣女子眼里露着鄙视之色,轻轻地抿了些酒,带着笑意地说,
“居然能笨拙到如此。”说完又是一声冷笑,与她那表情倒是极为相配,阴冷至极。
婉儿在月罂身后小声道,“她是三公主,南宫绯雪。”
月罂点头不语,仍看向她们。
南宫魅影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眼光仿佛要凌迟着那人,三公主不以为然,仍自顾自地饮酒。
殿上坐着的熙兰皱了皱眉,看着下面几个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候在门旁的几个侍卫摆了摆手,
“这丫头也是怕月罂有闪失,罪不当罚,就这么算了。”顿了顿又说,“少皇之事,以后再议。今日的宴会,可别扫了大家的雅兴,传下面的人继续。”
殿下的几个人,各怀心事,却没有了刚刚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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