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 第277章毒发

作者 : 慕小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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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金竹园中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童昕面色阴沉,焦急中还带着恐惧与紧张。他刚回园子就听说慕离进了宫,哪还有时间考虑他去做什么,只是派人去通知他尽快回来,自己则是策马穿越过竹林,直奔墨苑。

一路狂奔,怀中的人却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身子反而越来越冷。他将她卷在披风中,又贴在胸口上,生怕她会活活冻死。

墨苑中的烛火似乎成了夜晚最温暖的存在,静静地照亮一方土地。童昕抱着她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翻过墨苑的围墙,直接落入院中。大步流星地走上台阶,连门也顾不得敲就闯了进去。

软榻上的清逸男子正阖眸浅睡,柔和的烛火洒在他的脸上,拢起一层沉静的光晕。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两弯黑如羽扇的睫毛轻轻动了动,随后慢慢睁开,正瞧见童昕一脸焦急的模样,微微一愣,

“怎么了?”他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但仍然十分好听。

童昕将披风打开,里面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额头的汗珠儿已经将发丝打湿,静静地贴在她苍白的脸上。他大步走到榻前,将月罂轻轻放下,随后低声说道,

“她不知怎么了,你赶快瞧瞧……”

奚墨一见是她,脸色微微一变,但终是比童昕沉稳得多。拢了拢衣裳坐起,扣上月罂的脉搏,只一瞬间,他手指顿时一顿,眉间紧紧蹙起,心也沉了几分。

童昕紧盯着奚墨的脸,看出了些许不同,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低吼道,

“怎么样?你快说”

奚墨看向她莹白的皓腕,只见上面有一条极细的黑线,一直伸进衣袖中。此时再无怀疑,暗自念道,是子母毒……

“你出去。”他冷漠地吩咐,随后起身取过药箱,又返回榻前。

“我不去,我要在这守着”童昕固执地站在一旁,没有半点退让。

奚墨轻抿了唇,不再说什么,将月罂的衣袖拂开,那条黑线果然沿着胳膊一路向上。连同她的里衣一起解开,露出圆润的肩膀,那黑线也一直顺着肩膀向下,又延伸进窄小的胸衣里。刚准备去解她脖子上的带子,手忽然被用力地按住,

童昕在一旁瞪大了眼,脸上蓦地通红,忙转开脸,可视线又一下子落到面不改色的奚墨脸上,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低声叫道,

“不许看”

奚墨眉头紧蹙,没想到那毒这么快就接近心脏了,若再不及时阻止,怕是过不了今晚……究竟谁这么狠毒,竟然用这毒控制了她?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紧迫,童昕又在一旁胡闹,实在没空向他解释,衣袖轻动,一股浅淡的香气飘来,捂在眼睛上的手忽然松开,对方身子一软,滑坐在榻边。

他迅速解开她胸衣的带子,洁白细腻的肌肤顿时映入眼帘,饶是他性子再冷淡,目的再单纯,脸上也仍然一红。不过只是短短一瞬,他便将视线集中在那条黑线上,已经接近了心口。忙伸手按住黑线的一端,阻止毒气蔓延,随后从药箱中取出一根雪白的长针,速度极快地刺入那黑线的尽头。

随后,一排细密的小针一根根先后刺在那条黑线上,整条手臂均被银针刺满。霎时,那条黑线似乎活了一样,在针尖下微微晃动,像是在极力挣扎,黑色一点点转淡,被四十九根银针化去了毒性,银针却变得通体乌黑。

奚墨额头上已然布满汗珠儿,用这四十九根银针抑制毒素的方法并不简单,如果稍稍偏了一点,不但化不了毒,反而会让毒素蔓延得更快。好在他动作敏捷准确,才及时地将她从失心的边缘救了回来。此时见那条黑线已经消失,莹白的胳膊上只剩下一排细密的针孔,他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

为了防止这种事再发生一次,他刺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沿着那排针孔一点点浸入,整整四十九滴。暗红色的血液迅速融进针孔中,与她的血融合在一起,似麻醉药一样,使她整条手臂失去了知觉,不过她此时却意识不到。

奚墨身体中有各种毒素,血液的颜色较常人的更为暗沉,彼此相克,也算是奇毒。因此,将他的血融进月罂的血中,可以暂时抵制刚刚生成的毒性。而月罂从小体内就有他的血,也产生了免疫,他体内的毒也奈何不了她多少。

他将月罂的衣裳拢好,又取过帕子擦去她额头的冷汗,随后为她盖上锦被,视线停驻在那张清丽雅致的脸上,再没有移开。他从为她把脉开始,眉头就一直紧蹙着,丝毫没有因为毒性压下而舒展,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而已,接下来还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子母毒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控制了中母毒的人,就相当于控制了另一个。而刚刚那条黑线迅速地蔓延,就代表着中母毒的人身上的毒性已经开启,若那条黑线侵蚀了她的心脏,她也就变成了没有知觉的人。

但这种没有知觉并不会让人看出来,而是一切都像正常人一样,吃饭、喝水、睡觉、聊天,不会让外人看出一丝一毫的差异。如果没有毒发,即便是医术高明的大夫,靠诊脉也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但不同的就是,中毒的人一切都会听下毒之人的摆布,无论对方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像正常人一样去完成,只是没有了任何判断、思考的能力,显然成了一个提线木偶。

奚墨眼眸半阖,目光越发地寒冷,仿佛生生地在周围洒下一把碎冰,四周的温度陡然下降。他视线扫过月罂紧绷的小脸,开始为今后的事情担忧。这毒如果不发作还好,她还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任何人都无法看出她的异样,而一旦发作,她便会尝到剜心蚀骨的滋味。

况且,如果下毒之人想要她痛苦,不需要亲自下手,只要百般折磨那个中了母毒的人,她便会跟着那人一同遭罪。即便那个中了母毒的人死了,她也会跟着死去,来来回回,总逃不开一个死字,唯一的方法只能是将她身上的全部毒素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代她而死……

奚墨静静地凝望着她的脸,很想模模她略显苍白的脸,可手指在袍袖中攥紧又伸开,终是没动一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慢慢形成,他忽然觉得有些轻松了,缓缓地吸了口气,将一道白色粉末洒在童昕的鼻息间。

童昕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半梦半醒时忽然意识到昏迷前的事,嗖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急切地向月罂看去,见对方衣着整齐,这才放了心。回眸向奚墨瞪眼说道,

“为什么迷昏我”

奚墨不理他的叫嚣,将那四十九根银针浸泡在一种药水中,又收拾好药箱放回原处。这才轻蔑地看了眼童昕,淡声道,

“我也算半个大夫,怎能有你想象得那么不堪?”

童昕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他不能看她没穿衣服的样子,因为、因为连他还没看过呢……懊恼地将被子又向上扯了扯,好像生怕被对方再看一次似的,小心翼翼的模样倒像是护着小兽的家长。

“带她离开。”奚墨毫无感情地吩咐了一句,听得童昕一愣,忙说道,

“她这是怎么了?你应该让她留在这儿,如果再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奚墨慢条斯理地走到床边,和衣而卧,背朝向童昕,低声答道,

“她只是心中郁结,悲痛过度,歇歇就没事了。把她带走,别留到我这碍眼。”

童昕眉梢微抬,这人说话实在刻薄,让人不恼都不行可两人毕竟相处了很多年,知道他只是口是心非罢了,对他的冷言冷语倒也习惯了。虽然奚墨说没什么大碍,童昕仍放心不下,想也没想地坐在脚榻上,趴在榻边看着月罂的侧脸,固执地说道,

“我们不走。”

奚墨闻言略微睁眼,看着床栏杆上镶嵌的小铜镜,正倒映着他清冷的双眼,轻叹了口气,随后阖上了眼眸。不走就不走吧,虽然今晚不会再有什么事,但留下来也好,可别再出什么差错……

过了许久,清清冷冷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即便是粗心大意的童昕,也听出了些许不同,

“今后常盯着她,一旦再发生这样的事,就直接送到我这儿。”

童昕眨了眨眼,看向床榻上有着单薄脊背的冷漠男子,忽然裂开嘴笑了。

与此同时,奢华的紫金殿中正上演着一出闹剧。

由于大婚中途出了变化,女皇在北冥王面前算是失了言,一路上她十分恼火。想到慕离出来搅碎了一切计划,心里就不痛快,他竟然一点点地月兑离了自己的控制,真是越想越觉得不妥。于是,她派人传唤他随自己一同进宫,看来他们定下的交易该进行了。

这天是南月少皇大婚的日子,外面百姓却不知道大婚早已成了泡影。相恋的人并没有在一起,而结合在一起的,却是两个强大的国家。当日,南月国以盟友的身份出兵三十万,以助北冥国扫清边境敌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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