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2点)
花隐闻言立刻睁大了眼,脸上表情由震惊到喜悦,随后飞快地转身,开心地向太子*跃去。身形快得如同鬼魅,一个瞬间便消失了踪影,连招呼都忘了与他们两人打。
“他……不会被我打傻了吧?”月罂说完忽然有些自责,怎么说也是花寻的亲弟弟,两人又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自己对他倒是一点情面也没留。
花寻已经明白了他的去向,轻抿了唇,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不是因为你,大概是……”他忽然止了话,下意识地睨了眼四周仍大眼瞪小眼的丫鬟们。
这些丫鬟何等伶俐,见这两人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忙各自行了礼,匆匆离开。
花寻揽着她的腰,慢慢地向皇宫议事的殿宇走去,边走边说道,
“花霰国皇室一直存在着一个秘密,其实,也算是南月国的秘密……”
月罂脚步一顿,隐约地觉察到什么,不过并未打断他。
“花霰国历来有个传统,皇后若生下双胞胎,便杀一留一。我比花隐早出生一些,那时名正言顺地成了花霰国太子,而花隐注定要被秘密除去。可父皇老来得子,后.宫中又没有其他妃子,如何也不忍心舍了他。况且母后生我们二人时险些难产而死,后来虽救活了,但经太医诊断,今后再不能生下孩子。于是,他们最终决定要将花隐偷偷留下。当时,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被封了口,他们将花隐藏在皇宫中的一间密室里,整日面对黑暗;而我则一直以太子的礼遇活在阳光下,与他的生活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花寻说到这停了下来,心底漾起一丝酸楚与愧疚。
月罂点了点头,她起初只是觉得花隐很可怜,却不知道他竟然是这样长大的,试想一下,一个人要被隐藏起来过日子,整天看到的只是密室里的烛光,看不到太阳,看不到一切景物,该有多么寂寥。这样的环境竟然让他还能长成现在这幅乐观的模样,委实难得了……
花寻只是稍作停顿,又继续说道,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那个密室,除了我经常进进出出,父皇母后都极少进去,他们怕被人发现这个秘密。小时候,我常把外面遇见的人与事讲给他听,他记忆很好,我说一遍他总能记住。不知不觉间,我说话时的语气,每个表情,每个动作,他都模仿得极像,就连女乃娘有时候都将我们认错。后来我去了南月国,他就自己一个人在密室里生活,直到有一次我回来,他忽然对我说:‘哥,我很想出去看看……’”
月罂心里忽然一疼,她虽然永远无法体会花隐小时候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但听到这句话仍然心中凄凉,抬眸向身旁的男子看去,却见他漆黑的瞳仁黯沉似水,黑到极致,轻声问道,
“后来呢?”
花寻轻轻一笑,笑容却无比的苦涩,慢慢说道,
“后来他便遇到了一段孽缘……”
“孽缘?”月罂轻蹙了眉,难道那段联姻算孽缘么……
花寻轻勾唇角,无奈地点了点头,如不是已经到了这里,他如何也不想将这个秘密说出去,
“他代替我从密室中出去之后,竟然没有人发觉,就连父皇和母后都没觉察到半点。他玩心正盛,对一切都好奇得很,正巧有南月国使臣前来,让我一同回去,时间紧迫,他只能随那使臣到了南月国。那时,王夫还在世,他带着与我们同岁的二公主一起到园子看你,两人碰巧相见,也不知怎么,花隐竟然对人家有了好感……回到花霰国之后,他忽然对我说,想要讨人家回来做媳妇……”
“原来他从小就懂得这些……”月罂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他是心思单纯还是怎么,那时也就七八岁,竟然懂得娶媳妇了,对他实在无语。
“那会已经过去七年多了,他的身份一直没有公开,我想着这恰好是个机会,便主动向父皇提出,让他将花隐放出来。他起初是不答应的,不过知道我的全部心思都在他处,对朝廷之事丝毫不在意,后来我又承诺放弃太子之位,远离花霰国,永不再回来干涉国事,他才不得不答应。从那时起,花隐才以太子之名真正地走出密室。”
“难道国中忽然换了太子,那些大臣们都没说什么吗?”。月罂终于问起一直困扰自己的事,就是花寻明明是先出生的,为何被称为二皇子。
“在外人看来,从未换过太子。”花寻若有所思地一笑,揽住她的手紧了紧,见她眼中迷茫,继而又说,
“想必在我们出生时,父皇和母后就想到了今后的事,他们那时昭告天下,说皇室已经有了大皇子,只是出生时害了病,身子虚弱,一直被秘密地养在深宫,如今得了我,便是二皇子。他们虽然一直想立我为太子,却一直在等着机会,如此一来,当花隐‘病愈’的时候,便是太子登基之时。”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皇宫中的侍从们,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你和花隐实际上是双胞胎?”
“世上哪会有不透风的墙……”
“那没有人追究当年发生的事么?”
“我们出生没过多久,父皇就开始将皇室中想要篡位的亲王一一除去,连他们的子嗣也被发配边关。直到花隐继承太子之位的时候,整个花霰国皇室可以继承皇位的人选只剩下我们两个,就算知道了真相,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又能如何呢?”
月罂暗自呼了口气,觉得他这个父亲真是任意妄为,又胆大心细。历来的祖训在他眼中不过是浮云,朝野的权谋算计在他面前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如有反抗,只需诛之。她想起来他刚刚提到的“孽缘”二字,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忽然又说,
“其实我这次来皇室,还有一个目的……”
“我知。”花寻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眸子深处漾起一抹复杂。他不知道那件事该如何向她解释,也许只要她亲自看过,便会真相大白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皇宫中议事的宫殿外,月罂正打算再问些什么,身后忽然急匆匆地跑来一个小丫鬟,看见月罂二人忙跑了过来,屈膝行了礼,急急地说道,
“二皇子,太子让奴婢来请这位姑娘到‘桐香小筑’。”
“桐香小筑?”月罂眨了眨眼,那日像是听花若瑾提起过这个地方,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的,只得询问地看向花寻。
花寻听到这个名字也微微一愣,随后对月罂浅声说道,
“你想见的人,就在那里……”
月罂眼眸一亮,她这几日一直想见见那个从未谋面的二姐,自从回到这世间,先后收到了几次对方送的礼物,两人还偶尔写了几次信,觉得感情倒是不错,所以这次来花霰国的另一个目的便是见见她。
月罂跟着那个小丫鬟一路来到太子殿,顺着宽阔的小路一直走到最里面,看到前面有一处清幽的院落,门口并没有人把守。
小丫鬟走到拱门前忽然停住了脚,向月罂屈膝行礼道,
“太子就在里面,姑娘请进。”
月罂点了点头,她知道这院落一直不容闲杂人进,对里面的事也就更为好奇。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从高大的桐树间穿行而过,便看到一处水中阁楼。四处环水,浮动着白云与桐树的倩影,碧波荡漾,使人心情也随之幽然恬静。
月罂踏上浮在水面上的木桥,向水中央的阁楼走去,才走了一段,便听到里面传来欢快的笑声,明媚而动人。
花隐似乎在里面讲着什么笑话,低柔的声音如同林中的云雀一般悦耳旖旎,使整个桐香小筑看起来越发温馨祥和。
月罂手扶着镂空雕花木门,在门外轻咳了一声,直到听见花隐唤她进来,这才提步进了内室。
清淡的檀香中夹杂着一抹安神的药香,淡淡地侵入鼻息,使人心情瞬间变得平静。屋中的摆设雅致古朴,精美中透着高贵。
花隐微侧过头,对月罂浅浅一笑,完全没有平日那般勾魂摄魄,而是从未出现过的温柔与单纯。
月罂向他点了点头,视线落到床榻上半卧着的人,即刻愣在原地。
偌大的雕花木床上,层层帷幔挽起,锦被软枕中,半卧着一个面容苍白的清瘦男子。男子眉眼清朗,目若星子,只是眉间带着浓重的倦怠与病态,薄唇轻抿,色泽却有些苍白。
乍一看,那男子与自己有着七八分相似,他正静静地看着自己,目光说不出的复杂。忽然,一个极其荒谬的设想从脑海中诞生,她显然被眼前的情形震惊了,呆愣愣地上前几步,直勾勾地看着床上那个清瘦男子,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是……”
男子好看的眼眸中霎时浮出些许雾气,柔柔的仿若秋波,他偏头看向锦被一侧,轻勾唇角,却笑不出来,浅声答道,
“很可笑吧……南月国身份尊贵的二公主,竟然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