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8点)
(三更)
这个字在脑海中慢慢地浮现出来,让童昕越发地迷茫。他看着越来越远的单薄背影,忽然翻身上马,追了上去。管它什么喜欢还是爱,只要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不就好了
耳畔传来清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月罂已经猜到是他,却僵硬着脊背不肯回头。然她不回头,童昕也不上前,带着马慢慢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马一前一后地走在官道上,彼此默不作声,似乎都有着各自的考量。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童昕实在忍不住,终于唤了声,
“再这么走下去,就要在外面过夜了”
月罂也不言语,边走边踢着路边小石子,看起来很是无聊。她看了看漫长的官道,忽然叹了口气,既然想与他保持距离,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于是平淡地说了句,
“你先回吧。”
童昕眉头微蹙,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跟在她的身后,再没开口说什么。她性子执拗,他比她更甚,既然决定了的事就绝不改变。
夕阳洒在这两人的身上,在地面留下两条长长的影子,他们虽然并没有并排而走,但由于光线关系,两人的影子位置却极为亲密。
童昕垂眸看着一晃一晃的两个身影,微微挪了挪身子,这样看起来,两个影子是连在一起的,仿佛他们肩并着肩在散步。想到这,他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
月罂起初还是行走如风,可慢慢地就觉得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机械地一步步挪着。抬眸又看向远处,地平线的地方已经有炊烟冒出,不过实际上却离得很远。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下天边一抹明亮,她不由得有些心焦,想要再走快一些。然她越急,腿越不听使唤,一不小心险些被一个石子绊倒。
童昕手疾眼快,伸手将她拉住,没好气地吼道,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月罂停下了脚步,垂眸看着已经磨破了的软鞋,脚疼得厉害,不过仍是一声不吭。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过分,但为了彼此不再受这种折磨,还是尽量果断一些。
童昕见她闷不做声,生生要被她气死,仰头吸了口气,目光中满是悲痛。最终无奈地走到她面前,拦腰将她抱起,也不顾她的挣月兑,气恼地将她丢在马背上,不过却尽量放轻了动作。
月罂挣扎地想要跳下,却被他拦住。童昕手脚利落地把缰绳塞在她的手中,又拍了拍马脖子,似乎在对马说,又似乎在说给她听,
“回去吧。”
这匹马跟了他多年,俨然有了默契,听他这么吩咐,刨了两下蹄子,慢慢地跑走了。
月罂攥紧了缰绳,回眸看去,却见童昕仍站在原地,目光沉静地将自己看着,无喜无悲,但其中却能看出些许低落。她转回头,看着前方漫长的路途,沉沉地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月罂便回到了园子,将马匹交给门口候着的小厮,刚踏入门槛,就看到童昕从另一侧进了园子。两人擦肩而过,他却没看她一眼,显然因为她刚刚的做法还在生气。
月罂轻抿着唇,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有些纠结,仿佛被人生生攥着,没有多疼,但却闷得喘不过气来。
向内院走了几步,迎面正跑来一个身穿浅绿色薄衫的少女,对方一见是她,脸上又惊又喜,急急地唤了声,
“公主,您可回来了”
来人正是婉儿,虽然旁人都唤她一声“殿下”,可她仍习惯让婉儿像原来一样称呼她。
月罂舒心一笑,走了这么久,倒是很想念这丫头,紧走了几步,拉住她的手,关切地询问了几句。
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内院,看着几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月罂忽然停了下来,偏头问道,
“慕离可在园中?”
“在,刚刚潼儿还来询问公主什么时候回来。”
“我去离园看看,你先回去,把那些带回来的礼物给众人分一分。”
婉儿点头应下,将月罂送走之后,便返回了花月轩。
离园依旧如往昔般清幽雅致,永远没有喧闹,静谧得使人踏入一步,便觉得来到了世外桃源。园中已经掌了灯,精致的玲珑灯将整个院落照得异常明亮,洒在几根金竹上,折射出耀眼的光华。
园中偶有下人行走,见是月罂忙行了礼,准备向里面通报。月罂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各自去忙,一个人慢慢走到房门前,探头向里面看了看。
浅淡的药香传了出来,遮住了往日恬淡的金竹香气,却多了一抹沉静的味道。床榻上斜倚着一个身材单薄的男子,面容如月,温润至极,只是两颊有些削瘦。
月罂轻手蹑脚地走到榻边,见他正在沉睡,两弯浓密的睫毛好像两把黑色的羽扇,轻盈地贴在眼睑上,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嘴唇有些苍白,此时正轻轻抿着。
慕离穿着室内长衫,依旧是雪一般的纯净,腰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手中还握着一卷兵书。
月罂小心翼翼地将被子向上拽了拽,又去拿他手中书卷,不料手指刚碰到书上,对方手指一动,忽然惊醒。
“对不起,吵醒你了?”月罂忙收回了手,看着面前沉静幽黑的眸子,有些不安。
“无妨,一不小心睡着了。”他声音有些低哑,勉强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眉头一蹙即开。
月罂见状,忙将一旁的软枕垫在他的腰后,却被他拉住,顺势坐在榻边。怔怔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心也一点点跟着平静下来。从她得知他中箭开始,心里焦急得厉害,虽然知道他是为了那个雁儿挡了一箭,即便郁闷也依旧无法抹去对他的关心。
此时两人相见,那点怨恼早就散了个干净,视线在他身上一点点扫过,低声询问道,
“你伤势如何?”
慕离拉着她的手,眉眼温和,轻柔地一笑道,
“没什么大碍。”
“听说中了毒?”
“嗯,一种不入流的毒药罢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月罂却知道他完全是在宽慰自己,如果那毒真没什么大不了,以他做事这么谨慎的性子,绝不会不亲自接自己回来,反而安安稳稳地留在园子里睡觉。
她反握住他的手,觉得骨节分明,比先前瘦了许多,暗叹了口气,心底一阵疼惜,又轻声询问,
“何时能好利索了?”
“余毒还有些没有散去,不过很快就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