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 第343章离开

作者 : 慕小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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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罂一夜未睡,清晨就告诉婉儿留下收拾两人的东西,等一切妥当之后再进宫。她不想再回这个园子,等母亲寿辰之后便从皇宫直接离开。月罂嘱咐好一切,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见彬儿慌慌张张地跑来,说是奚墨不见了。

原来昨晚彬儿听到两人的争吵,一直没敢进里间,后来月罂走了,他才战战兢兢地送去了一壶茶,却被奚墨支开。他清晨见天色大亮,里间仍没有任何动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进去一瞧才发现屋里空荡荡的,被子也叠得很整齐,像是昨晚根本没人睡过,这才慌慌张张地来禀报月罂。

月罂听完即刻愣住,默了片刻之后挥手示意他离开,并没吩咐人去寻找。见彬儿走后,她才望着面前几根金竹浅声叹道,

“走了便走了,这园子也该散了……”

她在离开之前,再一次慢慢走过那些熟悉的院落,心中感慨万千。还记得刚来到这园子时,有个人牵着她的手,将这些路线一一说给她听,生怕她迷路。那时的她,还觉得一切都新奇有趣儿,总是挣开他的手,跑到各处好奇地观望。

如今,旧地重游,却有了别样的情绪。三千繁花、听香雨榭、离园、墨苑、宁静致远……月罂每走到一处便短暂地停留一阵,看着龙飞凤舞的匾额皆是一阵茫然。

三千繁花。一如往日般华贵绚丽,同这院落的主人一样,修建得极近华美妖娆。琉璃色的墙面,别致的彩瓦门窗,雕梁画栋,美不胜收,真似被万千繁花簇拥一般。

听香雨榭。若有若无的琴声从中传出,空灵凄婉。绝美的音律卷起满地紫色花瓣,飘飘洒洒地越过青砖绿瓦,吹到面前。曾有个少年,总是将那些漂亮的花瓣捧到她面前,她轻轻一吹,花瓣便淘气地挂在他的发丝间。

宁静致远。还记得初次见到这块牌匾时,她险些喷了。那么一个桀骜不羁的粗鲁男人,只会整日板着脸与旁人拌嘴,竟然会有这么雅致的院落,实在让人诧异。直到最后,她都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他不会写字,所以才偷了旁人的牌匾借用?想到这,月罂忽然垂眸一笑,笑容却无比苦涩。

墨苑。从漠然的相处,到极近缠绵,那个一直认为高高在上的清冷男子,竟然就这么闯进了她的生命中,又悄然地离开。谁对谁错,又怎能说得清楚明白,不过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情感,错误的姻缘……

离园。月罂停下了脚步,怔怔地望着园中金竹,茫然无措。依稀的竹林如往日一般清幽雅致,院落依旧打扫得纤尘不染,只是那半敞的雕花木窗后,再看不到那雪色衣衫的一角,再听不到那悠扬舒心的箫声……

月罂缓步离开,心却沉重得厉害。每一步似乎都能勾起历经的过往,无论是欢喜的,还是忧伤的,抑或是悲痛的,都深深地刻在了园中的每一处角落。她只觉得眼眶微涩,步伐有些凌乱,温暖的风吹在心底,却空荡荡地卷起了一地的悲哀。

究竟是在哪里失了心,又在哪里丢了魂?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一点点冲淡了清晨的寂寥。

月罂手撑着头,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青葱树木,目光淡漠。

“殿下,到皇宫还早呢,睡一会儿吧?”夏蝉见她神色倦怠,眼圈发黑,便猜到她又一整晚没睡,不由得轻声劝道。

月罂随意地嗯了一声,可仍望着窗外怔怔出神,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心思。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让她几乎崩溃,想了一夜才变得释然,既然发生了就别再计较什么了,不过是一夜*留下了个孩子而已,又能怎么样呢?可是,心为何总是揪得紧紧的……

“春露还没找到吗?”。月罂像是想到了什么,偏头看向夏蝉,轻声询问。

夏蝉摇了摇头,与身旁的秋霜对视了一眼,小声回道,

“几天前她突然不告而别,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月罂接过秋霜递上的茶水,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随后淡声道,

“你们几个与其他丫鬟不同,都是自由身,来来去去也不用告诉谁。昨儿我就让你们找个好去处,你们却又跟了来,难道就这么想跟着我?”

“我们以前也伺候过别的主子,可常常被打骂,像殿下您这样的主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们俩这辈子都想跟着您……”夏蝉喃喃地答道,似乎是回忆起几个人儿时的事,向来活泼的小脸有些黯淡。

月罂轻抿了唇,没再继续说什么。她知道她们两个功夫不凡,却知道是那个人派来保护自己的,从心底就有些抵触,不过既然愿意跟着就随了她们的愿吧,等合适的时候为她们找个好婆家就行了。

婉儿吩咐人将最后一个包袱装到了车上,终于长吁了口气。由于月罂走得匆忙,又不想再回园子,只能让她独自留下收拾行装。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晌午,现在随车队启程还能在晚宴前赶到皇宫。她知道月罂一整晚没睡,早上又没吃什么,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也不知这一路会不会饿,好在她已经备好了一些吃食在马车上。

婉儿正准备离开园子去皇宫,忽然接到小丫鬟送来的信件,说是北冥国加急送来的。她接过来看了看,发现信的封口已经被拆开,也就没太在意。她知道月罂这些日子经常收到一些开了口的信,每封都说是加急信件,可打开一看无一不是潦草的药方。

月罂起初还略略地看一眼,后来便气恼地将信件全部收了起来,暗骂那人实在可恶,自己什么病都没有,可他却把药方寄了个齐全,各种小病大病应有尽有,实在恼人。

婉儿怕真有什么要紧事,只得将信取出,展开一瞧,却又是药方,只是某些药材下面的数量重重地描了一遍,像是刻意提醒人注意一样。她知道月罂平日将信件都放在什么地方,便回了花月轩,将这封信也放在那个小匣子里。

正想盖上盖子,她忽然瞧见匣子里那枚雪玉簪,不禁叹了口气。她知道月罂向来簪子不离身,可自从慕离走后,这簪子就一直被她锁了起来,如今要离开了,她却仍没有带上它。婉儿犹豫了一下,取出雪玉簪放在了一个香袋中,心想着怎么也该让她带上,毕竟曾经喜欢过一场。

盖上了匣子,婉儿将它又放回原处,这才出了园子,吩咐车夫离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启程,却不知道此时一匹黑马正踏尘而来。马上的男子落拓潇洒,只是稍显疲惫,他甩了一下短鞭,马儿一声嘶鸣,跑得更快。

轰隆隆的巨响在北冥国皇宫的一座殿宇中响起,刚走到门口的女人忽然停住了脚,戒备地看向殿中,眉头紧紧地蹙起。

里面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个衣裳半.果的少女,又惊又恐,泪眼婆娑,慌乱之中竟撞到了女人身上,一见是她立即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女人看了这情况便全部明了,眉头蹙得更紧,低声呵斥道,

“你也真是的,就这么耐不住性子让你一点点收了他的心,你偏不听他岂是你见过的那种寻常男人?”

少女闻言哭声更大,断断续续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刚刚那一幕简直让她吓破了胆,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

女人使了个眼色,两旁立即走过来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将少女搀起,送到偏殿休息。

见她们走后,女人这才长吁了口气,提步进了殿宇,入眼便看到满地的碎玉,大大小小洒得到处都是。不远处还矗立着一块玉石屏风,只是屏风已经残破不全,像是被重物击中了一般。

“你怎么又发这么大的火?”女人尽量放缓了语气,实在不想再点他的火。

慕离负手而立,面沉似水,眼神淡漠地看向窗外,似乎并未听到任何声音。

这女人便是先帝的妹妹,也是慕离的亲姑母,北宫叶灵。她扫了眼一地的碎玉,小心地避开,上前几步站在他的身后,还未等再开口,视线忽然落在他流着血的手上,顿时惊呼了一声,

“你受伤了?”

慕离忽然转头,漆黑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刺骨寒冷,

“我称您一声姑母,并不代表所有事都会让着您今后再有这种事发生,休怪我不顾这些年的亲情”

北宫叶灵闻言冷吸了口气,缓缓说道,

“她不过也是心急罢了,你娶了她们,却不与她们圆房,整日待在花室,要么就是独自睡在寝宫,难道要一直这么过下去?”

“娶了她们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北宫叶灵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却不得不压下火气,又说,

“朝中局势不稳,如果不娶了那些重臣之女,又怎会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慕离不屑地勾起唇角,依旧冷言冷语地答道,

“凭借婚姻维系与臣子的关系,当真是荒谬至极。难为姑母还会用这等不高明的法子,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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