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 第365章面具男人

作者 : 慕小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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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月罂换了身普通衣裳就要出门,说是与那妇人的丈夫一同去修建皇宫。那个男人姓李,月罂唤他一声李大哥。他见月罂又瘦又小,皮肤白皙,一点也不像会干活的样子,起初还不愿意带她。可月罂一再表示自己闲来无事,正好借此去皇宫见识见识,否则这辈子都没有进宫的机会。

男人见她一副讨好又崇拜的模样,想了想只得答应,让她说是自己的远房亲戚,可别惹了麻烦。月罂连声答应,背着包袱与他一同进了宫。

皇宫对她来说太过熟悉,不过她仍跟在一队人的后面低着头小心行走。这些工匠们前不久刚修好了紫金殿,此时修得正是兰心殿,也就是南宫熙兰的住所。

那男人是这队工匠的头儿,他看月罂身子单薄,便吩咐她去里间清理杂物,再与其他人做一些刷漆之类的轻活。

兰心殿地处皇宫的最里端,在这场大火中烧毁得不是很严重,大体框架并未损坏,只需重新修缮即刻。月罂拿着修补的工具,轻车熟路地到了里间,四下瞧了瞧,里面多数摆设都被熏黑,凭熙兰平日的作风,怕是都不会留着了。

她学着旁人像模像样地敲打着窗框,眼睛却一直向院门的方向看着。本来她打算早早离开,可清晨忽然听说今日槐南王会带人来皇宫查看,这才想到了这个主意,与工匠们一同进宫,看看能不能得到有关熙兰的消息。

虽说分给月罂的工作极其简单,可她身上伤势未好,又忙活了一上午,此时累得手脚都软了。好在到了午饭时间,这些人放下手中工具,匆匆忙忙地都跑了出去各自领饭,屋中只剩下月罂一人。

她在屋中转来转去,虽然潜意识里不希望母亲与那些事有关,可仍不想放过每一处角落。月罂走到床前,在床柱上敲了敲,并非中空,里面也不像藏了什么东西的样子。她找了半天,感觉有些累了,便坐到了床沿儿上,望着屋中凌乱的摆设叹了口气。

视线移下,她不经意地看见床头有一处凸起,疑惑地在附近按了按,又在床沿下面模来模去。也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那处凸起忽然弹了出来,是一个小巧的抽屉。看来由于当时温度过高,这个抽屉才受热鼓起,这才让她发现。

月罂迅速将它取了出来,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药瓶。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只得拔掉塞子,小心翼翼地将瓶子靠近鼻子,用手在瓶口扇了扇。一股强烈的气味忽然飘了出来,月罂顿时愣住,这味道太难闻,她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

那日她还未到产.期,由于熙兰的传召,她与花寻一同进了宫。她记得当时屋中就是这股味道,甚至比这还要浓郁几倍,而她从这里离开不久,就生下了念儿。当时她并未多想,但前不久南宫绯雪对她说过,那天熙兰将落珠草加入了熏香之中,只为除掉自己月复中婴孩,更想让自己难.产而死。

月罂拿着那个瓷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连指尖都在颤抖。这东西竟然在兰心殿出现,又被母亲藏得极好,难道真的像南宫绯雪所说,她们二人当真联起手来打算除掉自己么……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齐齐的请安声,槐南王来了。

月罂匆忙将东西放回原处,又迅速躲到了屏风后,透过镂空的缝隙向外面张望。出乎她意料的是,槐南王在外面查看了一圈,又进了内室,左瞧瞧右看看,像是极其细心。

月罂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戴上了人皮面具,又是来修缮宫殿的,为什么要躲着呢。可她此时再出去也来不及了,只能尽量放缓呼吸,希望对方不要过来查看。

外面共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正是槐南王,她仍穿着素色长裙,行走间裙角摇曳生姿,娉婷袅娜。她身旁跟着那个姓李的工头,他低着头谨慎地回答着问题,像是十分紧张。

“兰心殿还有多久修完?”槐南王四下瞧了瞧,神色悠闲自在。

“回槐南王的话,大概再过三五日即可修缮完毕。”

“修完这里就暂且停下,先将外院修好,内院不急。”槐南王睨了眼熏黑的桌椅,眉眼淡淡的,像是并没什么兴趣。

工头连忙应下,见她不再吩咐什么,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到了门外才抹了把头上冷汗。

待他走后,槐南王百无聊赖地低声说了句,

“人都不见了,还修什么宫殿……”

月罂听到这句话,眼睛蓦地睁大,透过空隙看向槐南王,像是听懂了些什么。外面一直传言最近槐南王暂时掌管朝政,女皇从未露面,今日听她这么说才隐约觉察到,难道母亲在这场火灾中不见了?还是说已经死了……

她眉头紧蹙,无数想法与猜测一同涌进脑海中,完全理不清思绪。忽然,槐南王身后跟着的另一个人低低的开了口,声音好听得如同落地的玉珠,清脆悦耳,又像是绵软的水流,冷冽且又温柔,

“难道您不搬进来么?”

槐南王轻笑了一声,偏头睨视着身旁男子,不屑地答道,

“区区凡尘之王,我还看不上眼。”

男子笑了笑,并未反驳,只是眼眸深处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情绪。

月罂所处的位置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不过她听这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在记忆中出现过一样,于是费力地透过屏风空隙向外看。当她看清对方模样的时候,即刻怔住,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看那人的身形是个年轻男子,一身玄色锦袍,其上绣着暗紫色花纹,沉稳又不失贵气。男子有着精致的下颌与姣美的嘴唇,单凭半张脸就足以压住无数美男。只可惜他带着半截赤金面具,遮住了大半面容,不过也更让人对他想入非非。面具后的黑色眼眸黯沉得如同秋水,其中泛起柔柔的波光,温柔得暖人心脾。

月罂疑惑地蹙了蹙眉,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又实在想不起来。然她思索的时候太过专注,身子一动竟发出了响声,惊得她心里一凉。

“谁在里面?”低沉的女声响起,月罂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外面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女人偏了偏头,示意男子过来瞧瞧。男子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像是并不太在意,可躲在里面的月罂却紧张得心脏要跳出来一样。她飞快地想着对策,不料对方已经走到近前。

男子探身到了屏风后,歪着头向里面一看,正对上月罂紧张慌乱的眸子。他微微一怔,随后唇角上扬,又退了回去,轻柔如棉絮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睡着的工匠。”

槐南王又瞧了眼屏风,也就不再理会,摆手示意男子随她出去,边走边说道,

“如今花霰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暂时也不会再来捣乱,接下来只要让北冥国退兵就好了。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竟有这么多人来烦,实在恼人呐……”

“是啊……”男子闻之轻轻一笑,也随声附和了一句。迈出门槛前似无意地又回眸看了眼屏风所在的方向,眼眸纯黑璀璨。

月罂只觉得一切都像梦一样,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她回想着刚刚与那男子对视的一眼,尤其是他唇角勾出的那抹暧昧笑容,让她心跳得越发厉害。她不明白那人为何要包庇她,也不明白他那笑容中夹杂了什么,直到外面又传来恭送槐南王的声音,她才一下子瘫软,手脚无力地爬了起来。

月罂草草地吃过午饭,脑海中一直盘旋着那个面具男人的倾城笑容,只觉得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一顿饭自然吃得没滋没味。下午她又在兰心殿徘徊了半天,也没找到其他蛛丝马迹,傍晚便随那些工匠们出了宫。

一夜短暂,月罂第二天就向李家夫妇告辞,前往花霰国。昨日槐南王临走时说的那些话让她留了心,她得知熙兰不见了,又听说花霰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只能先将与熙兰的事暂且放下。

由于她心中焦急,又对通往花霰国的路途十分熟悉,不到五日就到了花霰国皇城附近。她急着赶路,并没有先打听情况,可一进皇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见大街小巷的气氛都沉闷得厉害,往日街上行人穿着打扮艳丽不俗,色彩缤纷,而今日却全穿着素色衣裳。

月罂牵着马向两旁匆匆而过的行人看去,眉头越蹙越紧。她拉过一个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才问道,

“这位大叔,请问国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那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眼月罂,看她的穿着就不是本国人。最近星河大陆上各国纷争不断,百姓们也是四散奔逃,相对来说花霰国还算稳定,向这里逃的人们自然不在少数。他轻轻叹了口气,并没打算隐瞒她,低声开口道,

“这几日正是国丧。”

“国丧?是谁?”月罂只觉得脑海中轰地炸响,在这里能经得起这两个字的,只能是皇室中人,而花霰国的皇室,不过就花寻母子三人……

男人无奈地闭上眼,看起来很是悲痛,轻声叹息道,

“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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